隔日天未亮罴狩便离开了小岛,这时他所乘坐的是大型船只,让他终于不必再因为体内翻腾而感到难受,也使他有能力去反思船主的提点。
船主的说法如一根拔不下的刺插在罴狩胸口,其实他也早有预感事情会有如此走向,打从抢到那张圆盾之时便多少有这种感觉,知道森林部族引以为傲的生活方式将会受到冲击,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侵略者们的作战方式选择团体作为作战的根本,为了目的可以放弃许多事物,但森林部族则相反,他们乃是一大群的个人;而在作战目的上,侵略者选择以利益为基础,但森林部族想要的却是荣耀,抢来的战利品反而是荣耀的附属品。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两个群体的战争,而是两种思维的对抗,而且长久来看森林住民必败无疑;就算这一次能战胜对方,他们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去妥协,去学习南方人的做法,如此才能在下次侵略者到来之时保有生存的空间。
未来的森林住民也必须拿起圆盾与长矛,列成队列,组成战阵,与他人通商,否则便会碰上势单力薄的窘境,此外也再也不能将敌人的鲜血作为自身的荣耀,必须与他人和睦相处,不然必招来不特定多数的敌人而濒临灭亡。
“这算甚么?如果这样,赢了和输了不是没两样吗!”
罴狩在船上怒吼,在他看来这条路是条死路,拉斯古或许可以留下来,但是战士必定得死去──不只是生命,而是从存在意义上被抹除──也无怪乎最唐古纳选择了西迁,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挣扎。
罴狩的愤怒吸引了船员的注意,并走近了他。
“对了,临走前船老大有口信给你。”
“甚么话不明讲,非得离开时才开口。”
“船老大说,如果你露出不甘心的表情,就把这情报告诉你。”
“甚么情报?”
“南方人藏有对付你们的强悍战力,就在军营的一角,如果你们不先行进攻此处,未来怎么做都会失败。”
“强悍战力?”
“是的,如果不先带足兵力强攻此处,你们赢多少场战斗都没有意义。”
听这船员说法,罴狩皱起了眉头,他显然无法想像所谓强悍战力究竟是甚么东西。
“我知道了,我会与族长谈谈,如果真打算出征会再向你们买情报。”
“知道了,我会如实转达给船老大。”
就在思索着这奇怪线索之际,大船已经到了海岸附近,罴狩换乘小船回到岸上,一路返回森林。
另一方面,船员回到小岛后也将罴狩的反应转达给了船主。
“看来多少是被煽动了,很好,接下来就看看岸际城市要怎么应对吧。”
船主笑着看向大海,海的远方正降下骤雨,与平日不同,又与往常一般无法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