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水的因缘十分长久,远在洪水降临之前,远在人们懵懂无知之时,人们就知道水对人来说是既必要,却又必须保持距离的存在。
为了与水这危险却又必须接触的存在共存共荣,人们学会了游泳,但这还不够,游泳能到达的距离终究不够远也不够自在,碰上并非人类可以主宰的汪洋暗流只会落得尸骨无存的惨况,于是乎,船被建造了出来。
荣乡的家族是造船氏族,他出生至孩童期洪水尚未退去,因此都是在船上度过,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人与水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微妙,更明白水下的世界不是人可以随意触碰的领域,那是个无时无刻与死亡相伴的世界。
然而,为了见到自己的妻子,荣乡决定踏足那人们不应该随便侵入的领域。
“造一艘船到达泉水底部,先确认通道的位置,接着再逐步接近通道。”
荣乡在地面上画出了自己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一些器具做成能潜到水下的船。
能够潜到水下的船并不好制作,因为多数的船都是为了浮在水上,要沉到水面下就必须面临无法自由移动的窘境,这将导致制作船体的意义丧失。
“一般的木材可无法沉到水下,你打算怎么把船弄到水面下?”
久活问道,荣乡则指向自己腰间的水壶。
“内部空的东西能浮在水面上,而实心的东西则会沉到水下,因此只要将这两者结合,让一部分上浮,一部分下沉,就像浮在水面上的芦苇或是茶上的茶梗一般,一半在水上,一半在水下,如此就可以制造出浮在水面上,但却又在水面下的船。”
“那要如何看见东西呢?水下可是一片漆黑又无法点火。”
“那只要靠玻璃就行了,有了玻璃隔绝,便可藉由在内侧点火,火光穿过玻璃射到泉水内,便可看清泉水下的地形。”
“可是玻璃很容易碎裂不是吗?”
“那没甚么关系,可以在内侧另外做一个闸门,当玻璃破裂,水涌入的力道便会把闸门关起来,或者干脆做成切断式的构造把水侵入的部分切除,这些都不是问题。”
听荣乡有条有理地说着,久活逐渐觉得这是一件可能做到的事,可越是如此,他的心情就在兴奋之余增加一丝不安。
“对了,你说借助山涧流水要做甚么?”
“这就是这个设计的重点了,第一,在水下不管是人还是火都需要呼吸,其次,这是热泉,不是人能接受的温度,因此我需要制作散热的机制,不然可能会被闷熟,所以我要借助山上的水流,制作水车,一方面以水车推动风箱的手法把空气打入船内,另外也藉司徒鹏程势把冷水引入船内,以便散热,保持水下的温度。”
荣乡说着,又在地面上画下几笔,藏不住得意的笑容,显然就算拯救妻子的任务还揽在身上,他也没办法忘怀制作这些新奇事物的愉快心情。
久活看着荣乡的杰作,越看越觉得有可能实现,心情也就更加忐忑不安,可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抽手,所以只能抱持着姑且一试的心情帮助荣乡,反正他早就无法阻止这位已然跃跃欲试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