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城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两天两夜没有好好睡觉了,她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床上,睡他个昏天黑地。朦胧中有人亲亲她脸颊,林苏音张开迷蒙的眼,看到一张俊美的脸。
许是自己太困,看到的苏衍像是镀了一层金光,闪啊闪的,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嘟囔一句,回身抱住他温热的身子,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空荡荡的卧室里,只剩她一个人。
手机似乎在不停地响,林苏音抓了抓散乱的长发,脑袋混沌。
“小姐。”林爽哽咽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气息。
“怎么了?”
觉察到她声音不对,林苏音头皮一阵发麻,一丝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夫人她,她从楼上摔下来了,至今昏迷不醒。”
林苏音脑子“嗡”地一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趁着自己还足够清醒,驱车前往医院,重症监护室里,林母身上插着各种管道,安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林苏音眼泪哗地就流下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她咬着唇,努力平稳自己的声线。
林爽红着眼,一五一十地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林母去给住院的林苏乐送鸡汤,劝她的时候,两人发生争执,林苏乐错手将林母推倒,林母从楼梯口咕噜噜地滚了下去,人事不省。
听林爽讲完,林苏音恨不得掐死这个妹妹。
她抹一把眼泪,朝着林苏乐的病房怒气冲冲地走去。走到门口还未进去,林苏乐委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苏衍哥哥,我知道你不信我,可我真的没有推我妈,她是我亲妈,我怎么会害她!”
“林苏乐,你别以为能仗着别人的容忍就可以为所欲为!”苏衍强行压抑着怒火,林母进重症监护室的事儿,林苏乐第一个通知的人就是他。
当时她也吓坏了,原本只是想发个脾气,却没想到错手伤了林母。
“只要你信我就行了!”林苏乐带着哭腔朝他嚷道,“苏衍,这么多年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宁愿喜欢一个二婚又水性杨花的女人,而不喜欢我?”
“我在跟你说你母亲的事,别特么给我扯开话题!”苏衍愤怒地扯了扯领带,凌厉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林苏乐捂着脸半躺在病床上,呜呜地哭泣,声音凄惨又绝望。
林苏音推开门,带着满脸的愤恨。
苏衍惊讶地回眸,伸手拦住了她。
“苏音,你知道了……”
林苏音抬眼,唇角噙着冷笑:“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苏衍垂下眼,默默不语。
“你让开。”林苏音推开他的肩膀,直接朝着林苏乐奔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声音清晰又干脆。
“你怎么不去死,你要那么想死你就死啊,谁求着活着了,不想移植是吧,我现在就去告诉医生,这手术你不做了,你趁早去死吧,我们林家没有你这个白眼狼!”
林苏音情绪激动地指着林苏乐的鼻子,爬上床去想要掐她脖子,却被苏衍从身后紧紧抱住。
“你放开我!”林苏音回过身来,拼命地厮打着苏衍,苏衍却紧抱着她不放手,任凭她拳打脚踢。
林苏乐吓到了。
从来没有见林苏音这么失态过。
苏衍强行把她拖离了林苏乐的病房,俯下身来,发现怀里的泪人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医生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你先别激动。”
“你放开我!”林苏音依旧在厮喊,嗓子也哑了,眼睛通红,像一只受伤的猫咪。
苏衍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角,柔声安慰:“听话,别哭了行吗?”
“我为什么要听话,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林苏音忍不下心里的愤怒,哑着嗓子冲他发火,“你就那么护着她是吗,哪怕她亲手杀了我你也护着她吗!”
“别闹了。”苏衍眉心轻蹙,眼底的悲伤浓的化不开。
“我没有闹。”林苏音冷笑,指着林苏乐病房的门冲他喊,“二选一,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苏音……”苏衍一脸疲惫地望着她,心疼的无法呼吸。长久的沉默后,林苏音突然就想通了。
“不选是吗?”她愤愤地冷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分手!”
语气冷漠又带着坚定,她哑着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他说出"分手"二字,忽然觉得这一瞬的自己帅爆了。
只要林苏乐在,他们之间就有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林苏乐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就算是厌烦也不会背叛。
而她呢,跟他之间不过只有爱情,爱情算什么,当初信誓旦旦地说爱她的楚南巷,不也是一转眼就爬上了闺蜜的床?
他苏衍是个花花大少,所有的感情从来不放在心上,想必自己对他也没有那么重要吧,既然如此,还谈什么。
“祝你这个冷心冷血的家伙,跟里面那个白眼狼百年好合!”
恶语伤人恨不消。
崩溃之时,林苏音只想把这些恶言恶语通通砸向苏衍,好让他也尝尝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
身子沉重又发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在回家时,还是不知不觉地去了苏衍的别墅。
这里的一切,熟悉得让她心慌,为了破坏这份熟悉感,她把所有的行李打包装好,又亲手砸碎了所有的花瓶家具,看着一地的狼藉,心情终于舒畅了。
还以为在楚南巷后,她不会再恨,也不会再怨。
如今才发现她太高估了自己,嫉妒和怨恨是她心底的一根藤蔓,此消彼长,当爱意渐渐消失时,那种恨意就疯狂生长。
林苏音连夜搬回了林家。回到熟悉的卧室,忽然发现自己又睡不着了。
床头柜里还有没吃完的安眠药,为了暂时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吞了三片后才上床。
再醒来时,感觉有人在牵着自己的手,满心期待地睁开眼,看到的不是苏衍,而是周衫。
林苏音心里一阵失落,眼神瞬间淡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她想抽出手,却被周衫紧紧地握住。
“你忘了?昨晚你打电话给我……”
她脑子一片混沌,根本想不起发生了什么,拿起手机,通话记录的存在让她相信了周衫的话。
“我昨天有点失态。”林苏音勉强扯动嘴角,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周衫紧紧地握着她的右手,眼神坚定又充满了怜爱。
“没关系。你在难过的时候打给我,我很开心。”那是一种受重视的感觉,周衫勾起唇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林苏音望着墙壁上的钟表,半晌喃喃道:“我要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