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话吗,自己的老爸竟然说自己贪婪。
  林衡听了林国文的话,知道这件事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便私下里轻轻地朝林苏乐摇了摇头。
  林苏音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开口,见叔叔神色疲惫,只能硬着头皮再次下了驱逐令。
  “有什么事儿我们私下里谈,先出去吧,让叔叔好好休息。”
  林苏乐冷哼一声,踩着高跟鞋先离开了病房。
  医院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咖啡做的并不好,只是因为地段不错而常常人满为患。
  林苏音带着林衡、林苏乐去了那里,她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能那么快得知消息。
  林苏乐烦躁搅弄着玻璃杯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溅落在洁白的桌布上,留下了星星点点的水渍。
  “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渠道。”林衡心虚地开口,却讲不出个所以然。
  “夏律师是你的人吗?”
  在场的只有三个人,除了林国文和自己,只剩下律师了。
  林衡眼神躲闪了一下,紧张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两口。
  “是,他是我们的人。”
  这么一犹豫,林苏音反而不信了。细思极恐,如果不是通过夏律师得知遗嘱分配的问题,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在林国文的病房了装了监听设备。
  想到有这种可能,林苏音背脊一阵发寒。
  林苏乐、林衡,这都是她的亲人,苏乐跟她身上流着一样的血,林衡就算是被收养来的,可从小也是一起长大,他们竟然对自己的亲人动手,这样令人发指的行径怎么做的出来!
  手紧紧地交缠在一起,林苏音忍了又忍,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控。
  她冷笑一声,目光从林衡转向苏乐,又从苏乐返回到林衡,如此逡巡两次后缓缓开口:“你们的底线呢?”
  林衡静默不语,林苏乐却迎上她的目光。
  她脸上是满满的不屑:“都是林家的孩子,凭什么所有的好处都让你占了。爸妈去世时,大部分的遗产都分给了你,叔叔病重,所有的遗产几乎归你,林苏音,难道就你一个人姓林吗?”
  “爸妈的遗产我分给你的少吗?你前后从我这拿走了多少?”
  谈话的走向本不该是这样,都说谈钱伤感情,可不谈就躲得过去了吗?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你为了楚南巷当初害的林氏差点破产呢。叔叔真是老糊涂了,他忘了当时是接了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还再三恳求让我们允许你回林氏,心长得可真偏!”
  “林苏乐!”当初林国文轻描淡写,说自己自然有办法让她回去,没曾想是拉下面子去求了妹妹。
  “不过我也能理解,可能是他心有愧疚吧。你不想知道当初他为什么在董事会上帮我吗?”林苏乐嘴角浮现一抹邪恶的笑意,像是绽开的罂粟,美丽却带着致命的气息。
  林苏音紧紧地掐着自己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因为,当初爸爸为了帮你的楚南巷而陷林氏于破产边缘,是叔叔联合各董事逼迫爸爸下台,这点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吧?是不是还以为当初是爸爸主动要退休的?”
  林苏乐的话像一道霹雳击中了林苏音的心房,她记得爸爸确实在退休后郁郁寡欢,却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所以,苏乐和林衡逼迫林国文提前退休,不过是用了当年他用过的手段,所以他才百般忍让吗?
  “你以为叔叔是真心对你那么好吗,不过是愧疚而已,爸爸退休后没多久就去世了,他良心那关过不去,所以临了了才要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你,你真以为他那么善良吗?”
  林苏音从来没有觉得林国文是善良的人,他很狡猾,和林父一样狡猾,他是商人,只注重利益。可抛开这些身份,他还是她的亲人。
  “爸爸的死跟叔叔无关,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们一样不堪。”林苏音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叔叔的遗产你不要想了,我会严格执行他的遗嘱。”
  “随你。”林苏乐往后靠了靠椅背,眯起的眼睛里暗波汹涌,“你向来命好我早就习惯了,可我提醒你一下,你不会被上帝宠爱一辈子,你总有掉下来的时候!”
  林苏音拿了手包站起来:“我不是没摔过,你忘了,在我摔倒的时候是你在一旁看笑话吗?我会永远记得的。”
  说完,她潇洒地离开。
  林衡瘫坐在椅子上懊恼地扶着头:“完了,我爸真的把全部遗产留给了她,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没出息!”林苏乐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现在要担心的是你老爸手里的股份,一旦全转给林苏音,到时候你林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还能坐稳吗?你不过也只有百分之十八的股份,她手里有百分之十五,加上你老爸的百分之十,她将重新成为林氏最大的股东!”
  “对对,不能把所有股份留给她,不能,我,我们得想个办法。”林衡红了眼,林苏乐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她说什么他就听着,如今林苏乐让他去跟林国文重新谈,他想都不想就去了。
  夜深了,医院的走廊静悄悄的,偶尔有值班的护士和医生走过,声控灯忽明忽灭。
  林衡始终无法接受爸爸竟然只留下现住的别墅给他,即便是养子,快三十年的感情只值这个房子?
  他有点不甘,便趁着没人的时候单独去找林国文,想要跟他面对面地认真谈一次。
  推开病房的门,那个曾经把他抗在肩头的男人如今虚弱得只能躺在床上,林衡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只是想到他那么狠心,便咬着牙决定跟他彻底摊牌。
  “爸。”他一声声地叫着,硬生生把林国文从睡梦中叫醒。
  “林衡……”氧气面罩下,林国文虚弱地张开了眼。
  “爸。”林衡并没有过多地虚与委蛇,直接说明来意,“我来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到底哪里错了,你把全部遗产留给苏音,为什么?”
  林国文看着他,眼睛微微湿润:“孩子,不是不疼你,只是再疼你也无法阻止你心里的阴暗啊,你在我身边长大,可你从来没信任过我,你一直多疑又敏感……”
  刚说到这,他忽然间一口痰呛住了嗓子,他咳了好几声,觉得无法呼吸,想要按下床头的服务铃,手却已经没力气再抬起。
  “林衡,叫,叫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