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见苏父离开,才放心地说这些话。
  换做以前,苏衍才不会将苏家那么大的产业拱手让给别人,哪怕是亲哥哥苏陆。
  但现在这样的时刻,他实在没心思考虑这些,如今最大的期待便是林苏音手术顺利,能够平平安安,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见他一脸的不为所动,苏母又压低声音:“那老大平时看起来老实,你知不知道,这次你的丑闻刚出来,你爸就找人公关,可半点效果都没有。我私下里找人打听了,就是老大嘱咐那些人,让他们拿了钱不办事,还说什么,假的也成不了真,冠冕堂皇!”
  苏衍知道苏陆性格,即便他确实有心思与自己争夺公司,但也绝不会使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妈,你能不能别听风就是雨。”苏衍见一向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如今哭的六神无主,心软了下来,“你就让我踏踏实实在医院待几天不成吗?我保证,等苏音手术顺利结束,我马上回去处理这些事。”
  “到时候就晚了!”苏母气的拧了他胳膊一圈,“那老大天天在你爸爸跟前,还不知道说你什么坏话呢,如今公司的大小事物也都是他来处理,你爸对他是越来越信任,想想我就来气,那狐狸精生前做小三霸占别人老公,他儿子现在霸占别人父亲,恶心!”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苏母心中终究是意难平。
  多说无益,苏衍直接打电话给苏初心,让她来带苏母离开,也让自己耳根清净清净。
  一直在上手术台前,林苏音始终都是昏迷。
  医生曾多次询问苏衍,问病人是否有什么直系家属,此手术关系到生死,得家属亲自签字才行。
  “我是他老公。”苏衍慎重地签下自己名字,“她没有别的亲人,她只有我,我是她最亲的人。”
  医生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说出了实情:“还请你做好最坏的打算,照目前这种情况看,患者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苏衍那星子般的眼眸黯淡下来,他看着病床上昏睡不醒的林苏音,握紧了她的手:“请你一定要醒来,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还有好多事儿没跟你一起做,请你不要就这么抛下我!”
  说到动情处,他一个大男人反而是泪珠滚落。可床上的她,依旧沉睡。
  “你要睡多久啊。你又不是睡美人,不要沉睡好不好?”
  “林苏音,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
  手术那天,顾言辞和沈玉都来了,三人紧张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凳上,看着手术室的红灯目不转睛。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那段时间里,三人没有一句交流,却在林苏音被推出来时不约而同地开口:“医生,怎么样?”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手术成功,但有二十四小时的危险期,要多注意。”
  “谢谢医生……”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苏衍已经很久没合眼了。沈玉见他神情憔悴,不忍心地劝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守了这么多天,就是铁人也撑不住啊,苏音醒了你却病了,多不合算。”
  连一向对他视若仇敌的顾言辞都撇撇嘴:“看你那样,失魂落魄的,林苏音要起来见你这样子肯定后悔跟了你。”
  知道他们是好心,苏衍善意地道了谢,用最快的速度回家洗洗,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眼前的一切瞬间模糊了。
  他太累了。
  手术后整整二十四小时,林苏音依旧昏迷。
  苏衍休息了半天便又匆匆赶往医院,沈玉无奈地摇头,顾言辞也皱着一张脸愁眉不展。
  “医生不是说二十四小时吗,现在还不到。可能,再过一会儿她就醒了。”苏衍用这话安慰别人,也安慰自己。
  沈玉心疼地看着病床上那张苍白的脸,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背过身子,在角落里偷偷抹着泪,不想被人看到,可哽咽声却越来越大。
  “她没事!”苏衍乐观地弯了弯嘴角,坚定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
  凌晨三点,朦胧中林苏音微微睁眼,刺眼的灯光亮了一整夜,而她病床旁,苏衍牵着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她想唤一声他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还插着氧气面罩。抬眼看看周围,另一张病床上旁,沈玉似乎趴在床边睡得正香,顾言辞在她对面,高大的个子窝了起来,像只虾米。
  林苏音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们怎么都来了?
  一只手被苏衍紧紧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挂着吊瓶,林苏音想要起身,却发现哪只胳膊都动弹不得。
  她只好拽了拽苏衍握着的那只手,只是稍微一动,苏衍便紧张地马上清醒了。
  苏衍见她正笑着看自己,还以为他是在做梦,用力地揉了下眼睛。
  林苏音趁势伸手抚上他的脸庞,张了张嘴却并不发声:“害你担心了……”
  苏衍激动地拽紧了她胳膊,想要欢呼却被她制止。
  “他们在睡觉。”她伸了伸手,“扶我起来。”
  苏衍欣喜地点头,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又在她背后垫了两个靠枕。
  林苏音摘掉氧气面罩,小心地指了指旁边那两人:“他们怎么也来了?”
  苏衍眼框红了一圈,心有余悸地刮了刮她鼻子:“你还说,不让你一个人去就是怕你出事,你倒是大胆,竟然……”
  他顿了顿,反而责备起自己来:“也是我不好,没有时刻跟着你,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我多希望受伤的人是我,我多希望……”
  “哎呀就不要这么肉麻了。”沈玉不知何时醒了,把两人的话尽数听到耳底,“听着怪让人脸红的。”
  顾言辞也咳了一声,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醒了就好。”
  “你们偷听!”林苏音害羞地捂住脸,“你们早就醒了是吧!”
  沈玉拉着椅子凑到她床边:“姐姐,你在这昏迷着呢,我们怎么能睡得着,不过是趴在那稍微眯一下。如今见你醒了,我也该回去哄孩子了,真是,好累呀。”
  她说着就挥挥手要走,顾言辞忙跟上,朝着林苏音道别:“我也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林苏音看着苏衍,苏衍也看着她,笑容逐渐绽开。
  “我爱你,所以,余生请你不要放开我的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