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愈想愈难过,愈想愈懊恼,也难怪祝伟学长会骂我们卑鄙了。小屋是待不下去了,等唐叔华回来,也快放假了,暂时先搬到他的宿舍里住几天再做打算。
“小宝,你这是干嘛?”韩倩韩佳都在我房间里询问,只有杨彦还在睡觉。
“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没个好气地跟她们说。
“彦姐昨晚只是一时生气才叫你走,她不是真的要你离开小屋的。”韩佳说。
“我要自由,我不想再做你们的棋子。”
“走错教室的,你说什么?”杨彦不知何时来到我的房间门口。不,从此刻开始这间屋子已经不再是我的房间了。
“哼,以后休想再利用我。”我说完,拉着皮箱快步而去。
“走错教室的,你给我站住。”杨彦追到我面前,怒说:“你说什么?你说我利用你?”
“没错,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啪”一声巨响,我又被杨彦扇了个大耳光,但我只“哼”了声就迈步要走。杨彦上前扯住我说:“你把话说清楚……”我怒火中烧,只挥手一挣,却把杨彦推倒下来。
杨彦在地上挣了挣,头一沉,眼睛一闭,昏死过去。韩倩韩佳和林妈妈吓慌了,可我还是不回头不转身,信步离开了小屋……
开学了,下着冰雨。
韩佳没有来上课,我一个上午魂不守舍。最后一节课下课的时侯教授突然深沉的说:“同学们,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话。我要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我们艺大的四大奇女之首——通琴小魔女杨彦同学,身患重病……如今已是生死一线,命在旦夕……同学们,同学们啊!你们有谁想去看看杨彦同学的,都去看看她吧。”
我仿佛跌入黑暗之渊。悔恨的泪水混在冰雨中,冷冷的刺痛着我。心如刀割,痛不欲生莫过如此!
医院里都是艺大的师生,大家相互低泣,没有人脸上露出过一丝丝笑容。我拼了命地挤进杨彦的病房,只见韩倩和韩佳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在陪着杨彦。这个男人,便是杨彦的爸爸——他一定是得知了杨彦的噩耗才从几千里之外赶了回来……
“我一早就说不该给你住在小屋里,可是彦儿不听。现在倒好,如果彦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打死你……我……”杨彦的爸爸要打我,韩倩和韩佳拉住他。韩佳说:“伯父,不要,小宝也不是故意推到彦姐的。”
杨彦昏迷在病床上,她已经不能自己呼吸。一个好好的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杨彦到底生了什么病,不可能我轻轻一推就伤得如此严重。
“杨先生,病人必须要做手术。否则她头颅里的子弹……会夺去她的生命。”
子弹?杨彦头颅里怎么会有子弹呢?我们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么离谱匪夷所思的事情。
“做手术,如果能做手术能取出子弹,我何必要等到今天呢?”杨伯父仰头痛哭:“八年了,它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嵌在彦儿的头颅里,日日夜夜揪着我的心。我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下一秒钟它就要了彦儿的命,从此再也见不到我的彦儿。我苦命的彦儿啊,为什么你要受这么残忍的痛苦……”
在杨彦的爸爸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我泪水泛滥的双眼也能清晰地看到八年前,那幕惊惨的画面和那段骇人听闻的回忆:
那年也是在寒冷的冬天。绑匪用枪挟持着当年只有十二岁的小杨彦,他们要求杨伯父拿出一千万人民币来赎才肯放人。杨伯父已经暗暗报了警,并配合警方围抓绑匪,解救小杨彦。对峙中,警方的神枪手向绑匪开了枪……小杨彦受到枪声惊吓,奋力挣开——但是不知何故,神枪手这次没有打中那绑匪的要害——那绑匪慌乱中竟丧心病狂地从后面向奔跑中的小杨彦开了一枪……
那子弹飞呀,飞呀,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就在电光火石的那瞬间——子弹要穿进小杨彦的后脑袋的前半秒,小杨彦回了个头……
小杨彦还是倒下了,她只有十二岁。她昏睡不醒,命悬一线。子弹嵌在小杨彦的头骨里,不进不出。全世界都无计可施。如果当年不是在冬天,如果小杨彦没有戴着厚厚的帽子,如果她没有回过头……那颗子弹一定射入她的小脑袋里——可怜的小杨彦一定会当场死去。
然而上他垂怜,突然有一天小杨彦醒了,但她失忆了。她醒之前的一切一切,她都想不起来了……
多么可怕的悲剧!我不能自已,静静地看着与死神抗争了八年之久的杨彦,眼泪滚滚而下。此时此刻我才发现杨彦好美,她是天使,善良的天使。
“我什么事都顺着彦儿”杨伯父麻木地说着话:“她叫我安心做生意,不用天天都陪着她,我依她了。她说将来一定要读艺大,我给她买了个别墅,也依她了。她说她不要保安不要保姆,我咬咬牙,也依她了……我叫她不要和男生一起住,她说要,我还是依她了。我什么都依她,因为我比谁都清楚,彦儿一定会比我先走一步……”
同学们都在为杨彦祈祷,希望她能度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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