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可爱的小儿子自从出世后,我在妻子心中的地位又被压缩了一次,母爱几乎占据了女人心理的绝大多数地方,尤其是刚刚成为母亲不久的女性。
宝贝儿子在睡觉的时候特别容易醒过来,只要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没有人就会哭,有的时候看着孩子睡熟之后就想哄着妻子上床去疯狂一下,可有好几回都是在关键的时候孩子猛地一下哭了起来,这让我跟妻子都十分的狼狈。等到孩子开始会走路之后日子变得更加惶恐了,一旦哭几下发觉没有人去理他,他就直截了当的冲进我跟妻子的房间把我跟妻子弄得紧张的要死。而且就算完事了,妻子也要坚持去跟孩子一起睡。
妻子出于替我考虑,从来不会要求我跟孩子一块睡,一直是我一个人在另外一间房子里睡,不过孩子是还太小,就算是睡着了事也非常多,因此自打从我儿子生下来,我就几乎没跟妻子怎么在一起了。
妻子确实也累的不轻,起码在孩子出生后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她都没怎么睡过好觉。其实我有的时候也挺想的,只是推开门之后看到妻子跟孩子都睡的非常踏实,也就不怎么忍心去打扰妻子了。
有一次在上班的时候,我刚好在想事情,刚来没多久的小李就问我在想啥呢,我说,“有这样一个男的,每天用我的喝我的,还独占着我的妻子,我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我正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呢。”小李可能是真不明白我在讲啥,吃惊的说“天呐!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啊?”惹得所有人都在笑。
孩子三岁就读幼稚园了,之前都是我母亲在帮我带儿子,我是家里的老二,我还有个姐姐,也结婚了,不过老姐好像一直不怎么想要孩子。所以我那儿子就成为了我母亲的心头肉。妻子也在孩子满一岁之后又继续工作了。
小子特淘气,爱吵爱闹的,一不注意就会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母亲专门把整个家里稍微有点危险的物品都放在了那小子够不着的地方,并且还嘱咐我们也要那样做。我们自然也不会马虎。
或许就像母亲说的,“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来的。”其实我觉得我们的小生活挺有滋味的,虽然跟妻子之间的感情没有之前那么热烈了,连爱情也让亲情给替代了,可这又像是必然事件。在我的观念里,我跟我妻子会天长地久早已经属于必然事件的范畴了。
周末只要有空闲我就会领着儿子去别的地方转转,那小屁孩能跑的很,得仔细看着。
那天本来是要下班的,有个车间突然出了故障不能正常工作了。之前厂子有专门派我去学习有关那个生长线的掌控问题之类的相关事宜。那些全是国内外较为先进的科技,平常我也经常去维修、检查之类的,基本上没出过啥问题。
王副厂长立马给我打了个电话,要我再辛苦辛苦,希望我能尽快的把故障给解决掉。王副厂长之前是我地直属上司,可是后来一下就当厂长了。
于是给妻子打了个电话我就直接去生产车间了,仔细查了一下也没发觉有啥明显的问题,就只好进行繁琐的每条线路的排查工作,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吃饭,也顾不上。天慢慢的变黑了。几个小时后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关于那种操控器我在很早之前就有准备过备份的,只要把新的拿出来装上然后在重新弄一下程序就好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妻子打过来的。
刚刚按通电话,便听见那头传来妻子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孩子丢了!
“王副,妻子刚打电话来说家里出事了,能不能让厂子的车把我送回去!”当时我大脑一片空白,直截了当的把电话拨到了正在厂里进行值班的王副厂长。挂了电话我就立刻奔向厂大门了,什么也顾不上了。
“姐!不好了,小芳把孩子丢了。你马上去北边,也叫姐夫在南站盯着,记得哪也不要去就在那盯着!还有先不要跟妈讲。”我一边跑一边给姐打了个电话。之前也有听过关于小孩丢失的事件,可是轮到自己身上时那种恐惧感一股接着一股的向我涌来。
等我快速跑到单位门口的时候,车已经到了,上去之后恍然发觉我根本都不清楚妻子在什么地方。
拨通电话那头还是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依稀能够听出来妻子是在对着路人哭喊。可是我喊了好几声都没听到妻子地回答。
“你现在哪?在什么地方啊?”我自己也歇斯底里了。
“百货大厦旁边的药店这里。”妻子终于把她在哪说了出来。
“你别着急!”司机小吴平时跟我也挺熟的,他虽然在安慰着我,不过还是把车开的很快。
“喂!是公安局吗?就刚刚在百货大厦旁药店的门口,发生了一起关于孩子丢失的事件,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忙找一下?”在车里我快速的报了警。
再给妻子打电话,还是歇斯底里的嘱咐她绝对不能走开药店旁边。
汽车很快就开进了城区,我急得满头是汗,我不停的用袖子擦着留下来的汗。之前听其他人讲过好多关于偷孩子再打成残废叫他们沿街要饭,还听到过那些坏人偷小孩再用他们的身体进行一些毒品运输。那些可怕的想法不停地涌出来,我都快要疯了。只好死死的盯着两旁的路人,一看到孩子就直瞪着双眼,真庆幸自己不近视,不然我真的会崩溃掉。
车到百货大厦旁的药店,门口空空的像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迅速跳下车飞奔进到店里面。
“刚刚这个地方有一起孩子走失的事件是吗?”我比划着问店里的导购。
“嗯,刚刚好像找着了呢。”
“在哪里?”
“好像是从那条路走的!”导购边讲边用手指着。
我按导购指的地方走,在旁边的一个奶茶店里,看见了哭泣的妻子紧紧抱着被吓坏了的孩子蹲在里边。
“姐!找着了,一家三口都在百货大厦旁药店再向北二、三十米的奶茶店里。你跟姐夫说一声!”我随即联系了大姐。
看着蹲在店里的至亲,我的眼泪也开始打转,我过去抱过儿子紧紧的拥在怀里。
不久,姐姐、姐夫全都来了。“到底咋搞的?”姐姐上来直接严厉的质问妻子,急忙从我的手里抱过孩子,姐夫在一旁使眼色大姐也没看到,妻子还在不停的哭泣。接着姐夫接过孩子抱着,这下大姐才有空擦下汗。事后妻子讲,她也不过在买东西付钱的时候松了那一会手,几乎一转身孩子就没了,那小子出了门就开始胡跑,居然跑进了奶茶店里面,那的员工虽然不清楚咋回事可没再让他继续瞎跑,叫他在店里坐着,直到妻子的哭喊声贯彻了整条街道。
几个人也都沉默下来了,在马路对面看见小吴已将车子掉好了头,那时我才突然记起厂子还有事没完成。
大姐跟姐夫让我先回厂子里去,他们送我妻子跟儿子回家。远远看去,姐夫把孩子放在背上面,银铃般笑声传得老远,大姐走在旁边,貌似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吴点着烟顺手递给我一根,接着就开车回去了,我大口大口的吸着烟,那种种要崩溃的感觉蔓延了上来,让我忍不住的颤抖着。期间王副厂长有打电话问小吴情况,小吴也没说什么,只是讲我们马上就回去了。
下车向小吴道了谢就直接奔回办公楼了,在二楼拐角的工作室里,拿起一个杯子也不管是谁的,端起来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水。
回到生产车间里面,所有的人竟都还每走,王副厂长也在那,我略微解释了一下刚才的情况,他宽慰地讲:“孩子没事就行。”
几分钟安装好操控器,之后再设定一下,整个过程用了一个小时左右吧,机器就可以正常运作了。
旁边一些工人围在一块说说笑笑的,还问我为啥要回来,说我如果是不回来的话他们就能下班回家了。我当时也没啥心情,就随便应付了一下。
情绪一直不是很高所以就没跟同加班的职员们一起去吃饭,我直接回家了,妻子跟孩子已经睡着了,家里像往常一样的安静。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了几根烟,真的觉得很疲惫,于是就草草洗了一下也去休息了。
隔天早上起床后,我悄悄的去看了一眼妻子跟孩子,孩子还在睡梦中,嘴角还荡漾着些微笑。
那件事儿过去很长时间之后我才敢跟老妈讲,母亲的心脏不是很好,不能让她太操心。不过母亲知道后还是紧张的不行,后来不管是谁要带孩子的话她老人家必重复,“绝对要看住孩子!”,这真是跟祥林嫂有的一拼。
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我对妻子打电话来开始有了莫名的恐惧感,只要是看到手机的来电显示是妻子打过来的,我就忍不住的害怕。记得后来在一次在吵闹中我郑重其事的跟她说让她不要动不动就给我电话,没啥大事的话就短信联系。在谈恋爱的时候我觉得妻子还算是挺伶俐的一个女人,可现在我觉得她非常愚蠢,甚至在有些时候我觉得她很是粗鲁,而且也不太会做人,就比如孩子丢那回,事后她对我姐连个谢字都没提。
生活上的不如意也曾经多次跟母亲抱怨过,可母亲总还是那句老话,“家家户户都是这么过来的。”等我的抱怨继续升级后,母亲又劝慰讲:“媳妇是你自个带回来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啊。”我听过之后确实无言以对,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啊。
过了将近一个月吧,李阳有来找我谈了一下,意思是叫我带一些徒弟,平时的工作不仅多而且还很辛苦,说我带几个徒弟的话也能够帮着我分担一下,讲到后面还说了句这属于上面的意思,我也没说什么算是答应了吧。其实自从出了那次事故以后,也间接的把厂子的问题暴露给了厂里的高层,那些系统差不多只有我熟悉并且能够驾驭得来,在我离开去找孩子的时候,留在厂子里的人几乎全是来凑热闹冲人数的,真的是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动手去操作一下的,这真的让上司产生了一种很大的危机感,你说一个场子没有几个熟练的工人哪行。其实那事对我来而言算不上好与不好,虽说这让上司明白了我在厂子里的存在价值,可那些熟稔的技术真的是花了我很多休息的时间慢慢研究出来的,其中那些操控编程等问题是我下定决心买电脑的原因,而且当时我的经济真的是很紧张。
没过几天吧,上头就派小李来给我当徒弟了,我有找机会试了一下她在知识方面的掌握情况,也还算过得去吧。我跟她讲读书跟工作也没太大的区别,不过知识是服务于工作的,我们可以从实际中找到自己的不足进而针对性的学习一下,接着我又推荐了几本跟工作有关的书叫她自个先去学习学习,跟她说要是有啥不明白的随时都能来问我。她要真能用心看的话,我自然也不会有所保留的,再者说要掌握工厂的那些东西,就算再用功也得需要花费个好几年的。在国企里,谁都会有口饭吃的,再说把自个手里的工作拿一点出去我倒也落的清闲一些。
其实之前我也碰到过升职的机遇,曾经有一大段日子厂子里的传言都传的很厉害,传什么我就是下届的科室主任什么的。
其实刚开始我并没怎么在意,不过后面却传的跟真的一样。说负责生产的王副厂长就要被调走了,我们科室的头将会接替王副厂长的职位,空的职位厂子已经在考虑人选了。科里就要退休的老赵也在私底下叫我抓住机会走访一下上层关系跟厂长套一下近乎。在工作方面我从来都只看重工作效率,我觉得把自个本身的工作做好就行了,也就没有去多考虑其他的。其实我在心里也想了一下老赵提出的事,不过后来我只是暗自挖苦了一下我自个,就算是烧香也得找到庙门呐,厂级的上司我就只跟王副厂长接触的较多一些,其他的只有见面打招呼的分,就算我想去送点东西,那我也得找得到人家住在哪里啊。虽说这些事并不是什么难事,找人去帮忙打听一下估计也不是多大的事,可我就是拉不下脸来,我一向都是用实力去证实自己的价值的,我不想被其他人看底。
还有,传言里的职位是属于技术方面的部门负责人的,不是随便啥人都能够做的,我审视了一下我自个,我对每条生产过程中的每个小环节,以及对这个有着数万人的大企业的所有生产方面的格局我都掌握的相当清楚,至于那些落到实处的工作那更是没的说,我这么些年用在厂子方面的心血那可不是说没什么用的。我打算还是用自己的实力去说话,准备顺其自然。
几个月之后,真的跟传言说的一样,王副厂长让调走了,原科室的老大做了那个位子变成了李副厂长,但后面并没有像传言中所讲的那样让我来坐原老大的职位。而是跟我同辈份但比我年长几岁的李阳接管了科室老大的职位。我那个时候其实是很不服气的。我真的是想不明白李阳有什么能耐可以坐上那个位置。直到有一回跟司机小吴一同出去办公我才算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怎么说你好呢,你真是太直了!你在技术上是一流没错,在工作方面确实也没得讲,但你就只会干活,一点也不清楚在这个社会里怎么混。”小吴是这么说我的。
原来李阳半年前就离婚了,其实听小吴说这些我挺好奇的,这离婚跟他升职有关系吗?可李阳离婚跟原老大是有一定关系的,原老大挺喜欢吃喝玩乐的,李阳最近一年里是死死的陪着老大吃陪着老大玩,几乎每天都是玩到半夜才回家,这时间一长家里的妻子就忍不了了,闹着闹着就真的离婚了。
老大在听说那事之后估计觉得挺对不住他,就向厂子的上层大力举荐李阳,再加上李阳自己的“奋斗”,所以他就升职了,一下成了我的上司。
原来是这回事啊。我一直不怎么喝酒,尽管我多少也能喝一点,但是不怎么乐意去那些夜夜歌舞升平的地方,那儿跟我不搭。可这算咋回事啊?真他妈的叫人心烦。
“人家李阳确实是放得开啊,帮厂长去喊小姐从来都是一喊喊两个,跟那些个跳舞的妞也能疯到一起去,喝起酒来就跟要玩命一样。你呀!就只会干活!不是想当劳模吗?以后都给你。”小吴把这句话作为关于李阳升职的事迹的结尾。
我就说李阳前一段时间咋每天都蔫蔫的,那人还真是能藏事,跟他在一个科室我都不知道他离婚了。我一直不怎么敬佩李阳的做风,那个人对家里一向不怎么负责,可时代就是有这类人的用武之地。
这事我一直都没跟妻子提过,凭我个人对她的认知,她要是知道了绝对会骂我蠢,还得说我就只会干活不懂得耍小聪明,可是她怎么会明白在现代这个社会里的小聪明岂是给上司送点东西就能完事的。这得做到方位服务,吃喝玩乐样样得照顾周全。说白了就是啥也不管不顾的去玩命,我一点也不危言耸听,那些在酒场上喝的尽兴,回到家就一命呜呼的事又不是没有。尽管我承认社会确实是需要象李阳这种人的存在,可公司必竟是公司,总要生产总要盈利吧,还是需要一批可以踏实干活的人吧。罢了,虽然我心里挺不爽,还是坚持原来的原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