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容,吴容……”吴眉扯开嗓子喊女儿出来见她的同学,可喊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于是对着陈时他们解释道:“我家的吴容就是很野,一点也不像女孩子,她肯定是跑到山上去玩了。”
“阿姨,你不用喊吴容了,我们就是来随便走走,不用麻烦她!”宁鸿一声不啃,陈万廷出于礼貌,只好自己出来应付。
“那怎么行呢?你们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我可不能慢待客人。”吴眉好客的说道:“这样吧,你们不是去林场吗?那我就帮你们带路吧!”
“那就麻烦你了!”陈时也想找个当地的村民多了解这里的情况,既然吴眉这么自告奋勇,他就不再推辞了。
吴眉一路上说起这里的人迹罕至,加上封山育林的缘故,现在的林场几乎是处于荒废状态。然后把他们带到一出破旧的木屋前说道:“就是这里了。”
“这里就是那个林场吗?”小孙惊呼道,曾经他来过这里,可那时的林场一派兴兴向荣的景象,绝对不是这般没落的模样。
“是啊,看不出啊!”陈时小时候也听过不少林场的传说,可这般荒芜是他想不到的。
“唉,没人打理就是这样的,林场以前是很红火的,可这些年不让砍树,就变成野兽出没的地方!”吴眉想起以前的日子,叹了口气。
“那你们这里不是没有多少人了吗?”陈时不着痕迹的问道。
“是啊,搬走了好多,就剩下我们吴姓几户人家,不过年轻的都出去打工了,我们这里剩下的都是老弱病寡!”吴眉无奈的说着。
“哪里啊,大姐这么年轻,哪里谈得上老呢?”陈万廷讨女孩子欢心的本事肯定遗传自陈时,从大婶喊到大姐,宁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你不是笑话我吗?女儿都大了,我哪来的年轻?”女人还是喜欢听恭维话的,吴眉也不例外,陈时这么一说,心里美滋滋的。
“不,我一点没说错,你不说你女儿和我儿子是同学,我还以为你还没有小孩呢?真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怪不得都东塔村的美女是出了名呢!”陈时是真心赞美。
“是啊,阿姨真是很年轻的,我们上次同学都说你比吴容更显年轻!”陈万廷的话间接证明了陈时所言不虚,也顺便摆了一道自己的眼中钉吴容。
“哈哈,你们这样说,我多不好意思了。”吴眉笑声如铃。
参观考察了一番,陈时他们四人抵不过吴眉的盛情,中午就在吴守善家吃的饭。
“爸,我回来了。”吴容一进门就愣住了,爸爸不在桌上,那张方桌上坐着四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她的同桌和那个讨厌的陈万廷。
“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又带着弟弟去哪里疯了?连吃饭都找不到人。”吴眉对着女儿吴容是一阵数落:“真是没礼貌,没看见你的同学吗?人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小孩子都这样的,我们万廷也是一样贪玩的,你就别说她了!”陈时放下碗说道。
“你不知道她有多野,成天跑山上去爬岩钻壁,根本不像个女孩子。”吴眉对女儿叛逆的行径,十分感冒:“你看看她,说也不能说,一说就走了!”
吴容僵在门口听了几句她妈在外人前的唠叨,觉得丢面子就转身往后院跑去。
“孩子回来了,快吃饭了,就别说了。”坐在灶膛前的吴守善对女儿很是维护。
“你就惯着她,真是越来越没礼貌了!”吴眉看女儿是一百个不爽。
吴容跑到院子后面,对着一株桂花树默默流泪,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招她母亲的讨厌,有时甚至怀疑自己不是她亲生的。从小到大,她从没有和言细语的对自己说过话,除了不断的贬低她就是用她那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有时问自己,她长的不像她漂亮,难道是她的错吗?她觉的全天下没有一个人会像她妈妈一样会不停打击自己的女儿,除非那个人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你看什么?你是否觉的很好笑,很愚蠢?”吴容对着后面的影子狠狠说道。
“不,我并没有笑话你的意思。”宁鸿向前进了几步,摇了摇头,她理解她的痛楚。
“你走开,不要来烦我。”吴容对自己同桌看见自己的狼狈相,很是难堪。
“我只想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关心你的家庭,有爱你的父母,你应该……”宁鸿的话没说完,就被吴容打断:“你知道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好吗?有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就像公主那般活着,有一个哥哥,还有爱她的父母,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很幸福的。直到那天,她的母亲病了,得了不治之病,她爸爸请了最有名的医生,甚至带她去出国动了手术,可是她妈妈后来还是走了。然而悲剧并没有停止,她曾经以为最爱她妈妈的爸爸会守护着她,然而她错了!她爸爸在她妈妈死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娶了另外一个女人,她不相信她的爸爸会……”宁鸿的话再次被打断。
“你不是在说你的故事吧,你什么意思,炫耀你有一个爱你的妈妈吗?”吴容处在激动中,对她的话根本听不进。
“你……”宁鸿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的关心反被嘲笑,她觉的自己真的不该多事跑出来的,她的目的不是来笑话她,可吴容却误会了。她正在气头上,解释也没有用,宁鸿丢下一句,转身离开:“我很爱我的母亲,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宁愿她活过来骂我!”
“小鸿,你碰壁了?”陈万廷出来,看宁鸿闷闷的样子说道:“我早告诉你,她就是个怪胎,是刺猬,你干嘛去招惹她?”
宁鸿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不懂吴容为何好像跟她的母亲闹的很僵。妈妈不是天底下最亲的人吗?
“好了,好了,我们懒的理她,我们去水库边走走吧,这里真有与世隔绝的味道哦!”陈万廷说着拉起宁鸿的手往库区走去。
林场里种的最多的是松树,杉树之类的常绿针叶树种,所以远远看去一片郁郁葱葱,根本没有冬秋季节的萧索感。反倒是夹杂在其中的几棵枫树,红黄相间颇有滑稽的味道。
“鸿,你说,这里的人就是笨嘛。要是这些地方全种上樱树,枫树,等到春天,秋天,那花开的气势,和落叶的景色肯定能吸引大批的游客。”陈万廷骨子里确实有他父亲的遗传基因,脑子里全想的是旅游规划之类的。
“这是农场哎,你以为这里是日本还是这里是北京香山?你脑子里想的东西倒很合你爸爸的口味,你啊,真的可以子承父业啊!”宁鸿的话直接切中重点。
“卖几棵树能挣什么钱?这地方想开发,只能往旅游上去做文章。”陈万廷的话不排除是从他父亲陈时那听来的,可从宁鸿看的角度真的很无奈,她能阻止什么?
“陈万廷,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听到钱,开发之类的,拜托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这样子我会觉的很讨厌,你知道吗?”宁鸿心中想说的就是这句话,可是毕竟没有说出口,于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地上的那些发黄的松叶铺成的小道,踩上去特别柔软。在树林里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走着,走着。
“啊,小鸿,快来看啊,你看我找到了什么?”陈万廷在不远处兴奋的喊着。
“什么啊,大惊小怪的?”宁鸿兴趣缺缺。
“快啊,你来看啊!”陈万廷像献宝似的,从地上抓起一个浑身冒刺的家伙。
“刺猬吗?”宁鸿看着觉的奇怪,刺猬好像没有那么善良,可以任人去抓。
“错了,错了,你再看看。”陈万廷得意的说着,摊开手掌展示那个宝贝。
“那是什么果实吗?”宁鸿走近点,看清楚他手上的那个带刺的裂开的东西,应该是植物的某种果实。
“哈哈,你也不知道了吧!”陈万廷笑着说道:“你抬头看看,这是什么树?”
“你卖什么关子,这树光秃秃的,咦,难道是栗树吗?”宁鸿这才恍然大悟。
“耶,你终于猜对了,这应该是板栗哦,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果实原来是这样子的!”陈万廷小心的拿着那个发黄的浑身是刺的板栗说道。
“你们真是笨,连这个东西都不认识,还大惊小怪!”冷不防从后面钻出来一个小孩子不留情的嘲笑着。
“你是哪里来的小鬼?”陈万廷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吴容读小学的弟弟,可装作不认识。
“你们才是哪里冒出来的,还在我家吃饭?”吴容的这个弟弟吴业鹏人很单纯,姐姐因为挨了老妈的骂,就怪罪到这几个在他家吃饭的人身上。
“噢,原来是吴容的弟弟啊!小朋友你是不是叫吴地啊?”陈万廷故意问道。
“什么吴弟?我是吴业鹏。”小孩子根本不会想到什么,这让陈万廷取笑的计划告吹。
“小鹏,过来。”吴容看见弟弟跟陈万廷和宁鸿在一起,就赶紧喊回来。
“哦,原来你是叫小鹏啊,来,哥哥给你个好东西。”陈万廷变戏法般从口袋掏出一块巧克力。
“这是什么?”小鹏没见过这种东西,对于外界的东西也很好奇,所以不时追着让姐姐从学校带好吃的回来,可这黑乎乎的巧克力真的是头一次见到。
“很好吃的东西,黑黑的如丝滑般享受。”陈万廷说着一句广告语,表演般拨开包装纸,把一块带着榛果粒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陈万廷你搞什么鬼?”宁鸿想不到陈万廷竟然讨好吴容的弟弟。
“呵呵,我是拉好统一战线,给敌人漂亮一击。”陈万廷对着吴容挑衅一笑。
“嗯,好苦好甜啊!”吴业鹏嘴馋的早已一口吞下这未曾吃过的零食。
“对,这就是巧克力,苦中带甜,给你无穷回味!”陈万廷得意的说道。
“还有吗?”吴业鹏好似意犹未尽。
“有啊,可是你得叫我哥哥,叫一声才有的吃!”陈万廷玩着小花样。
“哥哥。”不出意料,吴业鹏被彻底收买。
“好,看你这么乖的份上,再给你两块!”陈万廷就是想气死吴容,故意在她弟弟的头上摸了摸。
“小鹏,你还不过来?”吴容看着自己的弟弟跟自己的仇敌亲热,真是气的半死。
“谢谢,哥哥!”吴业鹏道了谢,飞快的跑回姐姐那边,然后献宝一般把那刚要来的巧克力递了一块给吴容。
“谁叫你跟他要东西?你是乞丐吗?给你块糖就什么都叫?”吴容气极,把那块巧克力丢在地上:“你快给我还回去!”
“不,我不!”吴业鹏想不到姐姐那么生气,可是捡起地上的巧克力就是不肯还回去。
“你就那么丢人啊,你就稀罕这破烂东西?你要的话,姐姐给你买!”吴容忘了自己的家境,一时许下豪言。
“这是巧克力,好贵的,你从来没给我买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哪里懂的许多,他只知道说出的是事实。
“你……”吴容这才明白什么是人穷志短,她自问自己从来不在物质上跟自己班上的同学比较,就那么校服,球鞋简简单单也很开心。可弟弟吴业鹏的一句好贵才让她明白自己家真的是买不起这种高档的零食,她才发觉自己看不爽陈万廷,甚至讨厌金宁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因为他们和她根本是两个世界的,她恨他们的高高在上,恨他们的那种猖狂的嘴脸!
这一次吴容彻底被打败,她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她刚要指责陈万廷别来招惹她的家人,她的母亲吴眉就出来热情的招呼她的这两个同学,然后她只能目送着他们四人离去。最可恨的是在走之前,陈万廷特意在她面前对吴业鹏说道:“吴弟啊,哥哥下次还给你带更好吃的东西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