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同一阶层的人就因为代表的阶层不同,所以各抒己见,反倒是跟他们俩不同阶层的吴容却做起了和事佬:“你们两个说的都有理,可我们还是学生,那些事我们想管也管不着啊,只有以后等我们读好书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
“去,你还不如说自己能拯救世界呢。”陈万廷笑吴容的天真:“这是社会的痼疾,你读再多的书有什么用?除非你能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能亲自制定规则,才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
“哈哈,今天是怎么啦,好学生也开始觉悟了吗?”听了陈万廷这番话,宁鸿这才开始认同他的这个观点,要是他不那么油嘴滑舌,要是他不做乖乖好学生,他绝对是能准确阐述真相的犀利评论家。
从那晚的辩论后,陈万廷以为宁鸿开始理他了,也会跟自己说话了。哪知道一连几天,宁鸿对他还是不理不睬。那个星期六,吴容回家去了,家里就剩他和宁鸿两个人。陈万廷心想这是个大好机会,趁那个讨厌的吴容不在,可以跟小鸿敞开心扉,打开心结,一定能跟宁鸿和好如初。谁想到问题更是严重,吴容不在,宁鸿完全当他是空气,吃完饭就上楼关门,甚至连他敲门都懒的开,弄的连传话的人都没有了。
星期六早上,宁鸿说反正孙司机闲着无事,让孙司机送吴容回家,星期日下午,吴容一般自己乘车回来。孙司机当然不是是闲着无聊,他是忙着跟双塔镇、东塔村一帮的干部吃吃喝喝搞好关系,等陈时拿着批文下来,山庄就可以随时开工了。
那天吴容回到家,正拿着宁鸿硬塞给她的手机打电话,说是到家了,给她报个平安。
“吴容,你拿着的是什么?”吴眉看女儿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说话,气不打一出来,一把抢下来:“你说,你的大哥大是哪里来的?”
“都什么时代了,还大哥大,是手机,懂吗?”吴容觉的母亲太过落后,太过野蛮,动不动就动手。
“好啊,就算是手机,我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吴眉猜测道:“是不是那个孙司机送你的?我正奇怪,他为什么那么好,来接你、送你,还好端端的不住校了!原来你不学好啊,跟他鬼混在一起了是吗?”
“你想的是什么啊,你以为我是你吗?勾三搭四,被人指指点点!”吴容受到母亲无端的指控,气急于是口不择言的说道。
“你这个死小囡,不学好,还有脸说我?”吴眉也气得不清,拿着扫把上去就是一顿乱挥:“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要活活打死你。”
“打死我算了,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吴容抱着手臂躲着吴眉的追打,流着泪哭道:“你几时对我好好说过话,对我非打即骂,就是捡来的也不会这样!”
“你不是我亲生的,我会管你啊!”吴眉越打越不解气:“你去做婊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懒的理你,今天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要打你、骂你,为什么不学好?”
吴守善接到儿子吴业鹏的报信,连忙从山上赶回家,一进门看老婆吴眉拿着扫把打女儿,连忙夺下来喝道:“你干什么?打打闹闹的,让别人看笑话吗?”
“你不用管,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没良心的。”吴眉说着数落道:“她说不是我亲生的女儿,是捡来的。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她,当时知道她这样就早该浸死她干净,活到现在丢人现眼,让我生气。”
“我做过什么事丢人现眼,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乱打乱骂,你算是我亲生的妈妈吗?”吴容从小到大,这次的打骂是最让她伤心的。
“你还嘴硬?我问你,你无缘无故就住同学家干嘛?当时我还傻啊,以为同学跟你关系好,可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吴眉拿起手机说道:“谁会那么大方送你手机,大哥大?谁会那么好天天接送你?谁会那么好还包你吃住?你说你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所以那个孙司机才会对你那么好?”
“小容,你妈说的是真的吗?”吴守善看向女儿,以一个乡下人的见识,绝对不会相信吴容会无缘无故碰到这种好事。
“爸,难道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我在你们心目中就是这样的人吗?”吴容见父亲也怀疑自己,十分的伤心:“我的同桌同学宁鸿家是十分有钱的人家,小鹏也去过她家,那个陈副总不过是帮她家里做事的,那个孙司机也不过是给她家开车的,你不信可以问小鹏啊!”
“宁鸿?不是上次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女孩?”吴眉回想起来,可是又不太相信女儿的话:“上次来我们家也没见你和她那么要好,怎么突然间就和你那么好了?”
“小鹏,你姐姐说的对吗?”吴守善问儿子。
“是,我们去的那里就是那个姐姐家,她家真的很大,很有钱,连每个房间里都有电视,厕所呢!”吴业鹏说道:“妈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那这个手机呢?”吴眉还是不相信儿子说的就是女儿的同学家,死盯着手机说事。
“一个手机对她来说算得了什么?你以为是你家那么穷啊!”吴容觉的母亲吴眉真是不可理喻:“她爸爸不知道送给她多少个,她连用都没用过。她怕我一个人走那么多山路,硬是塞给我,让我到家给她打个电话,要是你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给她啊!”
“是啊,我们家里穷啊,你怎么不去投生那些有钱的人家?”吴眉就是跟女儿吴容不合缘,说什么干什么都不顺眼:“你明知道家里穷,连电话都没有还让我们打什么电话?”
“没电话,你手上拿的那个手机是干什么的?”吴容翻了翻白眼,对于自己的母亲真正是无话可说。
“那好,你倒给我打给她看看。”吴眉显然不相信女儿真敢打电话给谁,就把手上的手机递给她。吴容接过手机,拨出宁鸿的电话,刚接通说了声喂就被吴眉抢了过去:“喂,你是吴容的同学吗?”
“喂,你是?”宁鸿在那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是吴容的妈妈,你是宁鸿吗?上次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女生?”吴眉从电话里听不出声音,就先确认道。
“是的,阿姨,我是宁鸿,上次来过你家的。”宁鸿奇怪吴容的妈妈为何会打电话给她。
“我们吴容住在你家真是不好意思,给你家添麻烦了。”吴眉在外人面前绝对是好妈妈不会冒然问出离谱的问题。
“我们家反正很大,家里就我一个人,吴容来住,我正好有个伴。”宁鸿说的跟吴容提的情况是八九不离十,吴眉就开始问了:“我们吴容就是不懂事,在家里懒还不说,在你家肯定也是不懂收拾。她这次还拿着一个手机,我就问她怎么随便就拿人家的东西?”
“阿姨,手机不是她拿的,是我硬要给她报平安用的。上学期,吴容乘车时碰到一个色狼司机,我怕她一个人走山路危险,就叫孙司机送她,到家了也可以打个电话给我。”宁鸿说出的话让吴眉大吃一惊:“什么?她被人非礼了吗?她怎么没告诉我?”
“她也许是怕你担心吧!”宁鸿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解开她们母女的心结。
“我没告诉你?你有没有关心过我?”吴容听了她们的对话,委屈的大喊道:“我说我要住同学家,你这个做妈妈的有来看过吗?同学关心我,送我手机,你还以为我在外面鬼混,你这样怀疑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还是不是我亲生的妈?”
“你瞧瞧,她还对我大喊大叫。”吴眉一时拉不下脸就怪罪到老公头上:“都是你这老鬼给她宠的,惯成这德性,没大没小的。”
“小容,你妈就是这样没事瞎咋呼。”吴守善对着女儿说了一句,然后对吴眉说道:“你就不要再胡乱猜测了,女儿平时不是这样的人,你这个做妈妈的难道还不知道?”
“你就是这样惯坏她,我这个做妈的还不能骂骂她吗?”吴眉不以为然。
“喂,喂,吴容,你没事吧?”手机没关,宁鸿在那一头听到吴容的嘶哑的争吵声,好像是为了她送给吴容的手机争吵,可是她在这里只能干着急。
过一会宁鸿打电话来,接的却是吴眉。她当然掩饰自己没说什么,只怪女儿闹小脾气之类的,宁鸿听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吴容晚饭没吃,默默哭了一会就睡去了。吴守善怕女儿饿着,就跑到东塔村部买来一罐八宝粥和一些点心放在她床头,让她醒来时可以充饥。
第二天,吴容收拾了一些衣物,准备早些回去。这时吴业鹏蹦蹦跳跳送来手机,说:“姐姐,姐姐,这个东西响了。”
“喂,宁鸿啊,你要来接我?不用,不用,我正打算自己乘车回去。”吴容一听同桌要来接她,连忙婉拒。
“不,你在家等我,我叫孙司机送我过来,很快的。”宁鸿昨晚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亲自去吴容家解释比较好,毕竟是因为自己送的手机造成吴容妈妈的误会。
吴容见宁鸿都这么说了,就只好在家等着。半个小时候,宁鸿果真来了,还让孙司机带来一个水果篮。这下吴眉又埋怨女儿不懂事,知道客人前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什么待客的东西都没有。
“阿姨,不用忙了,等一会,我们就回去了。”宁鸿连忙说道。
“那怎么行,来到家里就是客,中饭一定要吃的。”吴眉说着就要到厨房忙乎。
“真的不用了,阿姨,孙司机待会还要去镇上办事,我们回家去吃。”宁鸿讨厌拉拉扯扯的,可吴容的妈妈太过热情,让她都有些吃不消。
“吴容,你不能让你同学先去玩会吗?”吴眉指使女儿拉走宁鸿:“光杵在那里,怎么一点也不懂事?”
“不用假客气了,你家里有什么还让别人在家里吃饭!”吴容看自己的妈妈对同桌如此热情,心里不是嫉妒是憎恨她的虚伪,加上昨天所受的气还没有消就脱口而出。
“你瞧瞧,她这么大了,一点道理也不懂。”吴眉于是拉着宁鸿说道:“每天只知道跟我顶嘴、吵架,我都不知道前辈子欠了她什么,动不动就给我气受?”
“阿姨,你不要怪吴容,她至少比我懂事多了。”宁鸿说的是事实:“我什么都不会做,而她自己洗衣,什么的都一个人自己做。”
“这些事有什么?家里供她轻松读书还能怎样?”吴眉的思维还停留在艰苦年代:“以前我们想读书都不能,整天下地干活,现在的小孩就是娇惯,什么家务都懒的动手!”
“阿姨,跟你们老一辈比起来我们这代确实享福些。”宁鸿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我不是说你是说吴容。”吴眉说完这句才发现自己一棒子打倒旁人了。
“我们学校不会做家务的同学很多,像吴容这样读书刻苦、学习好又懂事的很少。她一个人走那么远的山路,还要每个星期来回两趟,我是肯定办不到的!”宁鸿说的这些在吴眉看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她做的那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阿姨,真是不好意思,害你担心,我应该早点来给你解释清楚的。”宁鸿不想再跟她客套下去就切入正题,来说明此行的目的:“我家就我一个人住,很孤单,正好拉吴容来给我做伴。应该说是我麻烦她的,吴容学习不错,我都要向她请教呢!她一个人回来,我不太放心就给她我不用的手机,让她到家好给我打个电话!”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了。”吴眉知道真相有些挂不住面子,就推脱道:“我们家吴容就是不开窍,你说碰到这么个同学关照你,帮助你,你怎么就不回家给我说一声呢!”
“你说的倒好听……”吴容正想反驳却被宁鸿上去制止:“吴容,好啊,阿姨也不是故意的,她是为了你好吗?再说那个妈妈不关心儿女?”
“小鸿啊,我们吴容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宁鸿这话说到吴眉心坎里去了:“她整天怪我不关心她,可她什么时候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看她妈妈又要没完没了,吴容想着要走,宁鸿就跟吴眉告别道:“阿姨,有空的时候,来我家坐坐,我和吴容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