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京城四处传来七魏爷病变的消息,在小茶馆中说书人信誓旦旦地说他看到城外七魏爷的军队就驻扎在京城外。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老百姓担心的并不是谁当皇帝谁下台,担心的是兵变打仗后朝廷定要向他们征税!
一年到头好不容易有了些余粮收成,现在一打仗说不定这点东西都要上供给朝廷,家中年迈的父亲和刚刚成年的儿子也很可能要上战场。
可是观望了几日也不见皇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倒是七魏爷的军队步步逼近京城。开始有人收拾包袱举家逃离,京城往日最热闹的大街上也日渐萧条。
魏欣欣这几日都上茶馆听最新消息,就目前的情形来看似乎朝廷对七魏爷的兵变早有防范,任七魏爷步步逼近也是岿然不动。
魏欣欣只能暗自祈祷老天保佑,除此之外她真的是无能为力。
过了两天又传出有官员被皇上赐死的消息,传出这个消息的人拍胸部保证消息绝对准确,因为他是那个官员的小老婆的大舅的弟弟的朋友。
接着在一天之内又陆续传来某某大官被皇上赐死疑似内奸啦,谁谁又坚决投靠七魏爷啦。魏欣欣觉得即使天天来此听消息也听不出什么花来,在茶馆游荡了几天后乖乖呆在魏府中等七魏爷归来。
碧池这几天也很安静,但是魏欣欣好几次都不小心看到她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也是毕竟七魏爷这是夺位,按条律是要被杀头的,如果七魏爷失败了,被杀头的不只是七魏爷还有整个魏府的下人。
对于碧池的贪生怕死魏欣欣可以理解却不能原谅,就她这样还想当魏妃?魏欣欣冷笑,临阵脱逃本来就是碧池这样的弱女子的风格啊。
碧池哪里知道魏欣欣早就发现了她要逃走的事情,每天都还会在魏欣欣面前撒几滴泪对七魏爷表示担忧。魏欣欣也不计较,只是挂着嘲讽的眼神看着碧池演戏。
七魏爷造反的事情一度闹得人心惶惶,无论是街上的小商贩还是魏妃中的众多奴仆都开始为自己今后的生路上下打点做准备。
魏欣欣没有忘记自己要盯着龚兰的事情,在七魏爷宣布造反的第四天魏欣欣刚刚从池塘边喂鱼回来就看到龚兰一个人走向不知名的地方。
魏欣欣顿时觉得有些奇怪,龚兰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是要去哪里?想到龚兰也在自己重点关注的名单上于是魏欣欣决定跟着她去看看到底有什么猫腻。
龚兰东方西望地走进一片草丛中,这草很高把龚兰都淹没了,当然因此魏欣欣躲在草丛中也很安全。
风微微掀起杂草的一角让魏欣欣看到龚兰拿出个通身漆黑的哨子吹了吹,这哨子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魏欣欣感到奇怪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衣的人疾行而来。魏欣欣稍稍矮了矮身子生怕来人发现她的存在。
还好来人根本没注意到魏欣欣而是径直停在龚兰眼前,龚兰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急促而简洁地说道:“现在事态怎么样了?七魏爷把魏欣欣留在魏爷府中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皇上有什么决定吗?”
“现在城中再无可用的兵马,皇上虽然没有动静但是也是一夜夜的睡不着急着呢。潮中已经有许多人投靠七魏爷去了,留下来的人也大多是定不下来的主。”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绑架魏欣欣去要挟七魏爷?”龚兰皱眉。
“这倒不必,再说了皇上是不会同意的。哼,墙头草是这么好当的吗。”来人看了看四周又道:“我还有事,明天这个时辰你再来找我。”
说着只见他凭空而起飞身而去。龚兰局促地捏了捏手看了看四周也离开了。
看来坊间所说的那些被处决的大官是真的了,看来皇上是逼官员们表态,同时也是在赌,赌那些人相信朝廷会赢还是七魏爷会赢。现在看来相信七魏爷的占大多数。
魏欣欣只等龚兰第二天与黑衣人会面获取更多信息。
第二天魏欣欣早早就呆在昨日呆着的草丛中等待,龚兰和黑衣人果然如约而至。
“七魏爷现在到哪了?”黑衣人看起来很焦急。
“坊间传言都说到了城下,可是今早我趁买菜的时候看并没有。”
魏欣欣想了想龚兰今早的确出去了,本来买菜这一块不归她负责的,今天龚兰却很热情地帮助厨房大妈去买菜。看来她只是借这个借口想要不引人注意地出去打探情报了。
“皇上决定大清查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了,哼,早该如此了。不但是皇上,老臣们也觉得那些举棋不定的人太可恶,不能再容忍他们无所事事了。”
黑衣人听那口气应该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龚兰估计是皇上安排在七魏爷身边的眼线。魏欣欣终于想通了,怪不得龚兰能够拿到宫廷密药,原本她怀疑的是碧池,现在才发现隐藏得最深的居然是一向不惹人注意的龚兰。
“那京城即将有动荡了,你不能劝劝皇上?在这种时候铁血政策未必比怀柔政策好用!”龚兰仔细掂量然后道。
“不行,谁又能劝得动皇上?他已经对那些墙头草忍了很久了,我也觉得皇上做的对,这样容忍下去到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说不定会被这些墙头草腹部捅一刀。”黑衣人沉思。
“处理当然也是要处理的,不能以这么极端的方式!这样会有把柄给有心人抓的!”
“哼,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黑衣人嗖的一声离开。
龚兰在原地发呆良久才渐行渐远。
魏欣欣在确认龚兰走远后才揉着酸痛非常的膝盖站起来,刚才怕被龚兰发现魏欣欣一动也不敢动现在全身僵硬难受得要命。
那么有好戏看了,得到新消息的魏欣欣十分兴奋,此后她每天都去茶楼报告,点一盘花生米一盘瓜子慢慢吃着喝着茶听传闻。
果不其然坊间逐渐有大批官员被砍头的传闻来,这种大官很是讲究,即使是砍头天家也要为他们保存足够的尊严秘密进行。所以像魏欣欣这等贱民自然是看不到的了,只能坐在茶馆中听听传闻自己想像那血腥的场面。
随着大批官员被砍头的消息传出后,又有人指责当今皇帝是昏庸无能肆意杀人,是暴君。
指责的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魏欣欣如果不是知道事情始末就会像普通民众一样认为当今皇上滥杀无辜忠良死不足惜。
本以为这是一时流言,谁知道对皇上暴虐的指责声越来越大声最后甚至发展成只要魏欣欣一踏进茶楼就听到百姓对皇上的指责。
这下子要魏欣欣相信这是偶然也不可能了,肯定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着这谣言!
首先幕后操纵谣言的人不可能是七魏爷,因为魏欣欣清楚地知道京城中并没有七魏爷的内线。而尚在京城中与皇上有血海深仇不惜在这种七魏爷造反的时候给皇上添堵的,魏欣欣想来想去只有被杀的那些墙头草了。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那么操纵者定是那些官员的家属。别看这些人的主心骨被杀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想要散播一些谣言又有何难?
这些东西魏欣欣都能想明白皇上当然也能知道,可是皇上即使知道也不能采取任何措施。如果皇上对这些家属做出任何惩罚那不就是做实了他残暴昏庸无能的罪名?
皇上也不笨,在这种紧要关头最重要的是稳人心,如果人心尽失即使最后赢了也是得不偿失的。魏欣欣幸灾乐祸地想这会皇上和那个黑衣人一定在暗暗后悔吧。
魏欣欣拍拍手准备起身,桌子上的茶壶已干,花生米还有瓜子也被啃得一干二净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是回魏府的时候了。
可是她赶走两步就看到鱼龙混杂的门口走进龚兰和那个黑衣人,他们没有看到魏欣欣也在两人开了个包厢上楼说话。魏欣欣眼睛一转也跟着上去开了他们的隔壁包厢。
坐在豪云的包厢中魏欣欣摸着扁扁的荷包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听到隔壁传来的说话声又露出满意的微笑。
包厢是用纸糊的窗子隔开的,只能遮挡视线却不能隔音。魏欣欣点了点茶水在窗口上破开一个洞,隔壁的两人一进来却没坐着立刻商议起事来。
今天的龚兰没有穿平常的魏府统一的丫鬟衣,而是穿了碎花长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不少,只是她严肃的眼神让人无法遗忘她的年龄。
“你怎么回事?这种时候叫我出来很容易让人怀疑的。”龚兰看起来有些生气,魏欣欣暗笑她不止是怀疑还确认了龚兰的身份。
“你听我说,魏府那块荒地已经不安全了,我看到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有一块草明显有被人压过的痕迹。况且我觉得我用的身份很隐蔽,我告诉门房我是你的表哥。”
“表哥?!”龚兰尖叫,看她那样子似乎快要疯掉了。
魏欣欣模模糊糊间想起,这龚兰进魏府时的身份不明自称无父无母无长兄,现在黑衣人突然自称自己是龚兰的表哥无异于打了龚兰一嘴巴。魏欣欣甚至能想像到门房听到时诧异的眼神,所以说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龚兰既然想在魏府中当内线必然很隐蔽,这不是连七魏爷都没有发现她吗,可是黑衣人来了这么一发简直就是让龚兰混不下去!
“这些都不是重点,如果皇上败了你现在的身份也没有必要拥有”黑衣人知道自己做了蠢事却毫不在意:“果然如你所说那样现在被有心人利用流言四起,皇上是左右为难,现在你也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
“我们不反击吗?”龚兰拉住欲走的黑衣人问道,她的鬓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很心急。
反击?魏欣欣觉得这个龚兰有些意思,理智又爱恨分明,如果不是这种状况下魏欣欣还想跑出去和龚兰做朋友。
“皇上现在的火力主要集中在七魏爷那里根本分不出心来对付这些小喽啰。”
“溃于蚁穴啊!”龚兰试图劝导黑衣人。
黑衣人没有多言冷哼一声摔门而出,黑衣人走后龚兰端起茶杯喝茶静静看着窗外沉思。魏欣欣突然有些可怜这个人了,身份低微却有着堪比男人的智能,明明看到最好的出路却不被采纳,这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吧。
龚兰喝完两杯茶理了理衣裙准备离去,可是刚走两步就瞪大了眼睛不甘地倒在地上抽搐,不一会就彻底死亡。
魏欣欣只来得及听到龚兰死前的最后一声“我悔。”
龚兰死后不久黑衣人从窗口跃进来,魏欣欣看得是心惊胆颤,这个黑衣人真的好毒,其实他从告诉门房自己是龚兰的表哥时就已经计划好这一幕了吧。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撒在龚兰的尸体上,龚兰的尸体开始被瓷瓶的液体腐蚀冒出缕缕黑烟,不一会原本活生生的龚兰只剩下一滩黑水。
魏欣欣不由得被吓了一大跳,这液体可真厉害,就这么一点就能把一个人连同骨头都腐蚀掉。
黑衣人轻松地把黑水用茶水兑了兑再用抹布擦干,然后纵身而去。
魏欣欣坐在地上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敢动弹生怕黑衣人其实还没有走,僵坐了许久店小二进来结账却看到包厢中空无一人。小二挠了挠后脑勺道声怪哉然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