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魏欣欣却没有入睡,她的床上正躺着一个大大的包袱,里面鼓鼓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现在的魏欣欣再不是往日一袭或淡或艳的长裙,而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如此衣服包裹着魏欣欣曼妙的身材,冷冽的表情更是为魏欣欣添上了几分魅力。
魏欣欣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墙壁上挂着欧阳影冽送的红梅图,桌子上摆着的也是欧阳影冽送的凤尾琴。原来,不知不觉中欧阳影冽早已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她的生活中。
冽,再见了,冽,要好好生活。即便没有我,你也要生活得很好啊。魏欣欣伸出手捂住自己胸口的地方,不知为什么,哪里传来一阵阵抽痛,那是一种不能忽略的痛,痛的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似是有什么东西从身体中硬生生的抽离出来。
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掌,魏欣欣长叹一口,背起包袱,融入黑暗中。
书房内……
“什么,你说欣欣不见了?”欧阳影冽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暗卫。
“是……是的……”暗卫犹豫不决地开口,眼前的欧阳影冽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让他不得不心生恐惧。
欧阳影冽一身黑色的锦袍,脸上满是严峻,再没了往日对魏欣欣的那种温柔。好看的凤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紧抿的薄唇能够很轻易地看出他此时的不高兴。
“找,给我找,不管如何翻天覆地,掘地三尺都要把人给我找回来。”欧阳影冽闭上双眼,沉沉地开口。
“是!”暗卫坚定地应了一声,别慢慢退出去。
“慢着。”欧阳影冽突然开口叫住暗卫。
“主子请说。”暗卫恭恭敬敬,双手抱拳。
“找到她后先来汇报我,不许惊扰她,更不许伤害她。”欧阳影冽细细吩咐。
“是!”暗卫退出去,叹一口气,他的这个主子向来冷峻,但碰上魏欣欣的事就……
欣欣……欣欣……欧阳影冽在唇间细细地叫着魏欣欣的名字,心里抽着。
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你竟忍心至此,你不会舍不得我吗?欣欣,你明明说过爱我的啊,难道你都是在骗我的吗,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相信你会是骗我的。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指出来好吗,我改,我都改,只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不过,没事的,我会把你找回来的,我会再让你回到我身边的,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你,再不会让你有离开我的机会了……
中午的太阳炙热的烘烤着大地,路旁的花草都没了生机。路边的人慢慢的走着,有的人光着膀子,还有书生样的人一手扇着风,想给自己带点凉气。
“这天可是越来越热了,这怎么办才好。”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声,像是在抱怨着老天。
“这天这么热,皇上还和魏爷在打仗,可怜了那些士兵啊。”一个路人听到那句话愤愤不平的说了声就走了。
不远处一个穿青衣的小伙子慢慢走近了。因为低着头,所以也看不出她的神情,那是离开魏府而女扮男装的魏欣欣。
“小伙子坐下来休息下吧,天这么热小心中暑。”坐在树下的一个老人看着魏欣欣的样子有些不忍,对着魏欣欣说了一声,魏欣欣看了看老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便低头走了。
老人看到魏欣欣这样的表情也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这个小伙子是不会停下歇息的,便继续躺着休息。
“这位公子,你知道古河镇怎么走吗?”魏欣欣听到声音便抬起头,看到一个用布包着头的妇女,看起来也不算妇女,顶多二十多岁吧。魏欣欣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想到有人会来找她问路。只是怔怔的看着那妇女。妇女看到魏欣欣这个表情感到失望,她转身离开,向不远处一个婆婆那里走去。
魏欣欣看到那个妇女扶起老人艰难的走着,魏欣欣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她走向那个妇女,“我帮你吧,你们要去哪?”
妇女惊讶的看着魏欣欣,想起这一路上没人理她和帮她,心里感到委屈,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对不起,失态了。我们要去古河镇投靠亲戚。”
“我送你们去吧,我正好也没地方去。我叫魏欣欣,你可以叫我欣欣,还有,我是女的。”魏欣欣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便什么也没隐瞒,把事情全告诉了她。
“你是女的?怪不得听你的声音感觉有点怪,我叫金彩铃,你可以叫我彩铃。”金彩铃刚开始听到魏欣欣说她是女子感到很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自然。
魏欣欣用余光打量着金彩铃,她头上没一件首饰,只是用布包着,身上的衣服像是经历了许多事情变得有些皱了,而且还带着一点脏。
“哎哟。”老妇人呻吟了一声,像是很痛苦。金彩铃看到老妇人脸上痛苦的表情急忙把她放在路边让她坐好,“婆婆,哪里不舒服了。”
金彩铃脸上全是担忧的神情,看起来两个人关系很好。
“彩铃……你别管我,我都这把老骨头了……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长,我会拖累你的,这位公子看着挺好的……我就把我家彩铃交给你了。”老妇人把手放在魏欣欣的手心里,似是交代什么后事。
魏欣欣听到老妇人的话脸色都变青了。她怎么可以把彩铃交给一个刚帮助了她们的陌生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是女扮男装。
金彩铃没料到婆婆会这样说,此时的她哭笑不得,要是婆婆知道这个男子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女子她老人家会怎么想,金彩铃看了看魏欣欣变青的脸,知道婆婆让她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婆婆,别这样说,人家是一个女子,她女扮男装的。”金彩铃急忙向婆婆解释,婆婆听了后露出尴尬的笑。
“是老身欠缺考虑了。姑娘别介意。”
“没事,我这样难免会让人误会。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去投靠亲戚,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故?”魏欣欣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急忙转移话题。
“哎,家里那里住不下去呀,村里的人各个心怀鬼胎,我儿子死后留下我们两个,地里的活彩铃干不了,一个小伙子帮了我家彩铃,后来村里的人就乱传谣言说我家好媳妇跟那小伙子勾三搭四,我不愿我媳妇被这不清不白的谣言所侮辱,所以老身就让她收拾东西我们两个去投靠我远房表弟,他们一家在古河镇呢,路上又遇到一些抢劫的,把我们身上仅有的一些干粮抢走了。”老妇人坐在地上跟魏欣欣说着,越讲越伤心,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老妇人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路上我这把身子骨拖累了她很多次,就不久前还淋了一场雨,不争气就病了。哎”婆婆用手摸了下金彩铃的头,金彩铃此时正低声哭泣,似是要把这几天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魏欣欣看着这一老一少心里感到难受。
“婆婆,我把你们送去古河镇,这样我们在路上就可以互相依靠了。”魏欣欣劝说着,心里很同情她们这一路的遭遇。
快到天黑的时候,魏欣欣她们才到古河镇,古河镇就像它的名字,有一条河流流经这小镇,这个小镇看起来也有百年的历史了。在金彩铃问路带领下,她们停在一座不大不小的庄院门前,魏欣欣四处打量了下这座庄院,四处的围墙是白色的,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方大着嘴巴,大门是朱红色的,看起来这房子主人非富即贵,魏欣欣很好奇金彩铃她们怎么有个这么有钱的亲戚。
“叩叩……”金彩铃走向前敲了下门,站在门前等待着,看得出她心里很紧方,手紧紧的抓着裙摆。
“吱……”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家丁。
“死要饭的离这里远点,别在这给我家老爷添堵。”那家丁眼里全是鄙夷,不屑的打量着金彩铃。
“这位小哥,我们不是要饭的,我家婆婆是你老爷的远房表姐,我们今日来……”没等金彩铃说完就被家丁打断了。
“去去去,我家老爷刚搬来此地,哪里会有你们这穷酸亲戚。快走,否则我报官了。”家丁准备关门。
“小哥,你刚才说什么,你家老爷刚搬来这里?那原来那户人家去哪了。”金彩铃死死拽住家丁的衣服不让他关门。
“原来那户关我什么事,快走开走开。”家丁不耐烦的关上了门。留下金彩铃呆呆的站在原地。
“婆婆,他们搬走了,我们怎么办。”金彩铃走到婆婆身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着。
“孩子,我也不知道呀。”婆婆眼里全是失望。魏欣欣看着她们两个一起哭的样子,心起了恻隐之心。
“婆婆,彩铃,要不这样吧,你们跟我一起吧,反正我也一个人没有什么依靠。”魏欣欣拿出手帕帮婆婆擦干眼泪,“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不多,但我准备要去开一间饭馆,我想肯定会缺少人手的,如果不介意彩铃可以帮我,到时婆婆也有地方可以安心的养病。好不好。”魏欣欣真心希望她们能跟自己一起。那样她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谢谢你姑娘,如果你日后有需要老身的地方尽管说,老身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彩铃,快给这位姑娘磕头。”婆婆看起来很激动,双手颤抖的拉着魏欣欣的手,脸上全是兴奋。
魏欣欣拉住正要磕头的金彩铃,示意金彩铃不要磕头,要不然会不高兴的,金彩铃看着魏欣欣的脸色,知道如果她这一磕头也许就会使双方尴尬,所以只向魏欣欣点了点头。魏欣欣看到金彩铃这一动作起先愣了一下,后便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笑了笑,越发喜欢金彩铃这丫头了。
“那走吧,我们得去找间客栈住了,等下就天黑了我们还在大街上游荡。”魏欣欣扶着婆婆向街上走去,金彩铃把魏欣欣的包袱抢过来背在自己身上,说要替魏欣欣减轻负担。三个人找了一间比较便宜的客栈住了下来,简单的吃了晚饭便在房间里聊着天。
“欣欣,你怎么一个人?你家人呢?”金彩铃低声问着魏欣欣,因为房间的床上还躺着婆婆,金彩铃和魏欣欣低声交谈。
“我没有家人,就我一个。”魏欣欣不想让金彩铃知道她以前的事,只能含糊的带过这个话题,“我必须得要快点找间店铺盘下,要不然就没钱了。到时我们都只能露宿街头的份了。”
魏欣欣无奈的摇了摇头,想起离开魏府时只带走属于自己的那些银两,魏府里的分文不带,全被魏欣欣留在房间里,这时想起来魏欣欣有点后悔当时太过冲动,没为自己以后作打算。
“欣欣,那我们明天去找吧,我们可以问下客栈老板,他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肯定知道这附近哪些店铺会转让的。”金彩铃有些担忧的看着魏欣欣,脸上极力隐藏的失落被魏欣欣看到了。魏欣欣也不揭穿她,她知道现在她们都是一条路上的人,魏欣欣在来的路上就知道金彩铃的性格,有点胆小,但遇到困难时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努力走出困境。
“好好睡吧,明天你在这里陪婆婆,我去找找看。找到了再告诉你。”魏欣欣感到有点累,便打发金彩铃去睡觉。
看到金彩铃爬到床上一下就睡着了便笑了笑,正准备也去睡觉时看到窗外的满天的星星,不由想起以前和欧阳影冽在魏府屋顶上数星星的情景,魏欣欣走到窗前看着这些星星,施展轻功飞到了屋顶,躺在上面看着,夏日的夜空,星星特别的多,魏欣欣心里也越沉重,因为她越看心里越发想起欧阳影冽,心就像被针扎了一下,不住的疼。
“影冽,此时你在干嘛。是不是正在四处找我。”魏欣欣想到这里苦笑了下,“你怎么可能会找我呢,大概在皇宫左拥右抱吧。”魏欣欣越想越伤心,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傻子,爱上一个根本就不可能爱上自己的人,就是一个大笨蛋。
忽然一股清新的酒香不知从哪飘向魏欣欣,魏欣欣嗅到这酒香便知道这肯定是好酒,也顾不得去伤心便爬起来寻着酒香飘来的路走去。
魏欣欣走到酒最浓的地方停了下来,看到一酒馆里一个男子坐在地上喝酒,四周都是酒坛子,有的酒从酒坛子里倒了出来,散发出浓烈的香气。魏欣欣心里不停的惋惜那些酒。
“不知这位大叔遇到什么伤心事大半夜的在这里独自喝酒。”魏欣欣从屋顶上下来,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
“进来吧。不介意的话可否和我喝一杯。”那男子倒了一碗酒放在旁边,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气喝掉。魏欣欣看到这样子觉得这男子这喝法迟早会伤身。她走进酒馆也没跟男子客气便坐在了旁边嗅了嗅那酒味,扑面而来的酒香让魏欣欣愣了下,直觉告诉她这是难得的好酒,只是这些酒就这样让眼前这男子糟蹋心里感到惋惜,便摇了摇头。
“小兄弟为何摇头。”男子看到魏欣欣的神情,又看到他摇头,顿时对魏欣欣感到很好奇。
“我摇头是因为这么好的酒被大叔这样糟蹋着,太可惜了。不知道大叔到底遇到什么事要这样伤心。”魏欣欣对男子半夜在这酒馆里边流泪边喝酒很好奇,她向来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人家越是不告诉她她越是好奇。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啊。
“今天下午我老家来人说我娘去了,我已经几年没回去看她老人家了,我这个不孝子在她临终前都没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我是不是很不孝。”男子继续灌酒,魏欣欣听到这里心里觉得有点对不起那男子,提起人家的伤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