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举手正一正簪子,锋锐的簪身缓缓划过头皮,我抬手婉媚一笑,“皇上说什么,宁儿都是愿意的。”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有了皇上这句话,我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呢。只不过,不知道在深宫里的皇后和倩凌会怎么想呢。我的回宫之路怎么会这么顺利呢,一定会有波澜的。
在这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皇上来了我这里四次,这件事很快的就瞒不住了。虽然我在皇上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求皇上不要声张这件事,皇上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确实没有对外人透露。对身边的奴才们也要求只字不许讲,否则就要了他们的狗头。可是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的就被宫里知道了。对于他们知道皇上再次宠幸我,并且一个月连着来四次这件事大为恼怒,我倒是很平淡,这件事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我早就准备好了。当时我准备回宫时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不知道会多快而已,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比我预计的快很多。我叶宁儿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手过招不一定就会这么简单。皇后娘娘估计现在正在想办法眼界怎么对付我呢,我与宫内又没什么联系,接收不到任何的讯息。唯一的途径就是皇上每次来的时候,我可以从那里得到一些消息,当然我还要连哄带骗,展示出我对皇上是爱得深沉,并不计较名分神马的,这种恶心、矫揉造作的样子却能哄得皇上神魂颠倒。
这一日,皇上照旧每七天会来一天,似乎都已经成了惯例。皇上今天没有立刻就来到我的面前,而是去周围转了转。看我在这里生活的清苦,环顾四下,问我:“朕记得当日遣你出宫室时,曾经吩咐还是要按照娘娘的理解对待你,可是真来了几次,怎么就只有你们主仆三人呢?”我见皇上问起,也不回答,只管低下了头。站在一旁的小春倒是十分会看时机,说道:“皇上,奴才斗胆回禀,本来是以娘娘的礼数对待我们家娘娘的,但是皇上也是知道的,这群奴才们都是会看眼色的主儿,看到我们家娘娘不得宠,就先先后后就走了去,有的还恶言恶语的,净说些损我们家娘娘的话。”说着,就拿起手帕抹眼泪。我还是不说话,皇上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皇上轻轻的抬起我的下巴说道:“宁儿,真是难为你了。我原以为是你怕吵闹,将这些奴才遣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样子,都怪朕,要不是朕,你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宁儿……”皇上无限悔悟的靠着我,我也轻轻的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一派相濡以沫的情景,其实我的心里是有多么的延误他,为了我能回到宫中,我不得不演戏,不得不假装对他用情至深,哼,他对我的伤害,怎么会是三言两语所能抵消的,真是笑话。过了一会,我把头抬起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皇上的眼睛,柔声细语的说道:“皇上,客人些事情都过去了,宁儿也不想再追究了,当时所受之苦,现在皇上都来安慰臣妾了,臣妾怎么会还有怨言呢。奴才们也只不过是看着主子的话办事,求皇上赦免他们,宁儿今日能再见到皇上那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就不要再有罪责去加深宁儿的罪过了。”皇上摸了摸我的头发说道:“宁儿,想不到两年一别,你竟然更加会替别人着想了,朕真是后悔,没有早些来找你,否则你怎么会因为真收到这么多的苦呢?”我轻轻将皇上的手拿到心口,默默地说道:“什么都不是皇上的错,错就错在宁儿当日太任性,才招致现在不能永永远远陪在皇上身边。皇上你可知道宁儿是多么想尅每天都陪在您的身边吗。可是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皇上您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识吗,宁儿每每想到,就感觉历历在目。皇上,这两年来,宁儿每一天都在想你啊!”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落泪了。我确实很怀念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场景,那时候我还是为了逃避皇上的一个小珠子。那时候的感情多纯真,我单纯得相信即使皇上有后宫宠妃三千,但是最爱的只有我一个。我每天沉浸在自己的小幸福里,就这么快快乐乐的度过。可是现在呢,我对皇上已经完全没有爱了,支撑我这一路走来的就只有恨,无穷无尽的恨而已。
小春很识相的退了出去,看到我与皇上四目相对恩恩爱爱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的感情会有多好呢,这一夜又是千金春宵。
皇上不在的日子里,皇上会派人送来好些珍贵的首饰和衣服,让我为他重新装饰。可是我看重的不是这些金银首饰,而是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宫?我觉得我的回宫之路不会这么顺利,皇后不可以让我顺顺利利的就回宫的,现在我的安茜已经得到了保障,就怕皇后还会出什么主意呢?
皇后查问了这几个月皇上晚上都在哪里过夜,发现奴才们口径出奇的一致,都不曾透露皇上去宁妃娘娘那里的日子。
我既然做好了我要回宫的打算,就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被打败的。我不知道皇后娘娘和倩凌在心中骂过我多少次了,如果可以的话早就将我凌迟处死千次万次恐怕也不能解恨,但是事情怎么会如他们设想的那样呢,现在这后宫,华德妃没了。皇后想一支独大,我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意,这后宫到底是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不论是明里暗里都为了争夺比别人多一点点的皇上的宠爱。我敢保证只要我愿意,我能让皇上的心牢牢的在我这儿,谁都别想夺走。以前如果别恩说我迷惑皇上、祸乱后宫,我可能还会心里难受,甚至想辩解。但是现在不会了。我这次回来就是要搞垮这后宫,皇后娘娘您的宝座可要坐稳了。指不定什么时候风大太把您摇下去了。倩凌小主,你也要好好的跟随皇后娘娘啊,否则你的宠爱可是说没就没了的。我的安茜,这次我回宫,不这么多年收到的屈辱我要替你全部讨回,你再也不用暗夜伤身了。皇上我得谢谢您,如果不是你贪图美色,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可以回宫呢,不过您以后的命运还是要掌握在我的手中的。我倚靠着门,思索着。现在的我已经如凤凰涅槃再度重生了,任何人都别想这么轻易的将我再次打败。我眼中狡黠的目光在不断地闪光,我也不想变成这样,是你们逼我的!
正如我所料,此时的宫里正是一片混乱。倩凌到底还是功力尚浅,听说我要回宫了,顿时就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踉踉跄跄的走去找皇后娘娘,皇后娘囊倒是很镇定,对于我的回去好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泰然处之。皇后轻轻抿了一口茶说道:“倩凌,你也太不镇定了,亏得本宫认为你稳重大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本宫失望。她叶宁儿要回宫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你可知道我们大文朝不同于周朝,怎么可以会有嫔妃在读回宫的先例呢,太后娘娘那里就过不去这关,就算太后同意她回来。你觉得本宫会让她回来吗?”皇后娘娘的眼里闪露出狡黠的目光,直直的看向远方。
其实未来的路谁能预测的到呢,我不敢想象我的回宫之路会是多么的艰难,但是我为了我的亲人朋友们我一定要好好的走下去。皇上现在因为皇后的原因对我的回宫还是有或多或少的犹豫的,我是不会就此这么罢休的。我在暗暗的等待着时机……
这几次皇上过来又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我虽然还是好好的服侍着皇上,但是皇上心里有心事,即使我服侍起来也必须是小心翼翼的,更别说提什么回宫的事儿了。这样的情况下,如果一句话说的不好,很有可能我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我走到皇上的身边,慢慢地坐下,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崔夕奉上了清茶,我端到皇上的身边说:“皇上,臣妾见您这几次来一直都愁眉不展,所以特意让崔夕泡了这山上独有的清茶,皇上您尝一下。”皇上听完我的话,接过我端来的茶,闻了一下。又慢慢地品尝了一口,说道:“果然是清凉舒畅。这是怎么泡的。苦味儿中夹杂了一丝甘甜,很合朕的口味。“皇上略微点了点头说道。我高兴地笑了笑,对皇上说:“臣妾在这山中呆了两年,平时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有些时候身边的草药不够了,还需要自己去采摘,久而久之也就对山上的草药熟悉了。这不,就流了好些,知道皇上您的口味,就让小春和崔夕多采了些,备着点。原来以为这些茶皇上不会喜欢的,看来臣妾还是知道皇上的口味的。”我一脸单纯的坐在皇上身边。皇上呆呆的看着我的脸,我有点被他看羞了,就低下头羞红着脸说:“皇上怎么这样看臣妾呢,臣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呢。”我故意发嗲给他听,就知道男人拒绝不了温顺的女人。皇上果然幽幽的对我说:“宁儿,朕对不起你啊,让你这两年一直在这里受苦,心里还惦记着朕。可是真确什么都不能为你做啊。”听到这儿,我估计皇上的心里话就是不能借我回宫了,谁知道皇后在背后搞了什么鬼主意呢。我直愣愣的看着皇上,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闪出泪花来。我抓着皇上的手说:“皇上您怎么这样说呢,您不用自责,都是凝而不好,所以才无福呆在您的身边。臣妾不在乎的,只要可以就这样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即使这只是昙花一现,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是真心爱着皇上您的。“听着我声泪俱下的表白,皇上的心都软了。
皇上慢慢地捧起我的脸说道:“宁儿,你知道吗,这几天以来,皇宫不知道怎么得知朕想要将你迎回宫的消息,本朝开朝以来就没有将废妃迎回宫的先例。大臣们每每在朝堂之上就是极力的反对朕,后宫的太后和皇后也是都不赞同朕的做法。朕现在感到很为难啊!但是真也是十分的舍不得你的,宁儿你明白朕的心情吗?”原来是这件事情让皇上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看来皇后已经找到朝中大臣给皇上施加压力了,太后虽然心疼我,但是也不能因此废了祖宗的规矩啊。皇后啊皇后,真是为了不让我回宫,废了这么多精力。朝臣不可与后妃勾结皇后现在铤而走险,完全事项一招将我击垮,让我永远没有还击的能力了,真是狠心啊。
但是皇后也太小看我宁儿,我以前不屑于去做的事情,现在为了达到目的,不代表我现在不会去做。
我含情脉脉的看着皇上,用力的握着皇上的手说:“皇上,我知道您疼宁儿,宁儿也不能让您为了我的事情费心。大文朝的根基要紧,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让皇上陷于不仁不义的境地。皇上,宁儿心心念念着皇上,即使不能回到皇后也无所谓了,只求皇上的文朝江山可是稳坐,那么宁儿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宁儿一直都是皇上的人,现在既然皇上被文武百官和后宫的事情所烦心,那么宁儿就以死明志,请皇上告诉后人,宁儿并不是祸乱皇上的狐媚东西。”说完,还没等皇上反应,一把拿起一旁的剪刀。就要刺向自己、皇上眼明手快,一把夺下我手中的剪刀。我哪里肯认栽,死命的夺着,不小心划破了手,这才松了手。
受伤的伤口在一直流血,我也顾不得许多,抱住皇上不住的哭泣,一边哭一边喊:“皇上,皇上,你就让宁儿死吧,这样才能证明宁儿不是贪图名利之人。”皇上看着我,定定的不动,一把将我把起来,抱回床上,叫来门外的太监,厉声说道:“快去,去给朕找到最好的大夫,要快,完了我就要了你的命。”太监战战兢兢的领命去了。过了一会,太监领了一位满头大汗的大夫,急急忙忙的就赶过来了。皇上赶快命人给我包扎了伤口,铁青着脸也不说话。这时候我怎么可以多说一句,就任由着大夫给我包扎伤口。等到包好之后大夫回禀说:“启禀皇上,宁妃娘娘只是瘦了些皮肉伤,不碍事的,等草民回去开些活血化瘀的药,每日按时服用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娘娘切不可在这么心急,娘娘现在有些急火攻心,还是应该多多调养才是。”说完,皇上一扬手让他退下了。皇上背朝着我,我然觉得他苍老了很多,似乎没有我两年前见到的那么风姿隽永了,我不禁鼻头一酸,皇上转过身看见我在哭泣,连忙让所有的人退下,奴才们知道皇上的意思,乖乖的走了很远,就在门口留了几个侍奉的奴才,这样才安心照顾皇上,一边皇上有什么要吩咐的。
皇上坐在我的身边,把我的头抵在他的下巴,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宁儿,何必这么傻呢?“我泣不成声,抱着皇上说道:”皇上,宁儿现在才知道什么叫离不开,我都不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度过的。如果以后宁儿不能陪在皇上身边,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就这么去了。既不会让皇上有烦心事儿,又能永远留在皇上身边,这样不是更好吗。皇上……”说着,就趴在皇上身上放声大哭。皇上抱着我也有些哽咽说道:“宁儿,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我的。宁儿,我再也不能失去你了。朕是君王,君临天下,怎么能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呢?你好好养伤,朕不日就来接你!”听着皇上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最小轻轻扬起,目的达到了。皇上走后,我呆呆的坐在房间里,安静举眸,铜镜的光泽昏黄而冰冷,镜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而我的眼神,却冷漠到凌厉。
果然过了几日,皇宫来人宣旨。我不知道皇上是经过了多少努力才让我得以回宫的。因为这过程在我看来那么微不足道,我要的是结果!薄薄一卷黄色的丝帛,用湖蓝和浅金丝线绣双龙捧珠的图案。一爪一鳞,莫不栩栩如生,赫赫生威,满是皇家威仪。短短几行字是正楷书写,为显郑重,字字皆是皇上的亲笔,而非礼部代拟的冠冕文章。我的指尖拂过丝帛,微微颤抖,短短几行字,已经落定了我的终身,我的命运就这么说定了,以后要看我怎么来扭转乾坤了。
三日后晨起,我已经换了一副心肠。冷眼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面色沉静如波澜不起的古井。已然沉寂了那么久,穿惯了身上灰仆仆的佛衣,铅华不施,素面朝天。皇上见我时是素衣简髻的佛门女子,淡朴无华。那么今日重返后宫,我便要艳绝天下,极尽奢丽,让我的姿容在瞬间夺人心魄,震慑皇上的心魂。
开箱启锁,挑选最华贵妩媚的衣裳。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真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我举目示意小春不许动手,小春以前是最会盘头发的。我径自拆散头上象征出家的太虚髻,淋淋漓漓散下一头几欲委地的青丝,拿犀角碧玉梳慢慢梳通,散如墨缎。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姣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小春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