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边教,李茹边学,本来,他们都以为,这样便可以相安无事的继续下去。可事情怎会这么简单呢?要知道,李茹根本不会跳舞,更没有任何舞蹈基础。这样慢悠悠地随着张修迈出步子到还可以到做到,但若要她把舞步连贯起来,不要那么迟缓,就是一件难事了。
张修以为李茹学会了,看,她真的能很好的跟着自己一进一退,也是,他想要她做得更好。张修希望这支舞能跳得更好些,甚至可以说是,不要出一点纰漏。要是,被周围的人发现李茹不会跳舞,那是多么尴尬的事情啊。
“李茹,我们加快速度,记得一定要放松,不要那么僵硬,你要把步子记在脑子里,而不是一味的盯着脚下。”张修解说。
是啊,要是总盯着脚下,周围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不会跳舞了,到时候又要丢人现眼了。李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所以她必须遵从张修的话去做。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接下来,就要动真格的了,她那样的提醒自己的。
当她把视线从脚尖转向张修的眼睛时,她发现,那些步子居然通通的消失不见了,她竭尽所能地在大脑里搜寻也一无所获。再加上,直视他的眼睛,已经是一种惊心动魄的挑战了。李茹发现,当自己看上他的眼睛,其他事情都会战战兢兢的躲藏来,遗忘在脑后,更不要说什么本来就不熟悉的舞步了。糟糕,这下全完了,李茹完全不记得那些步子是怎么样的了。她一紧张就仓皇,一仓皇就出错。她的身体又开始僵硬,她的步子又开始混乱,完全没有章法。
“啊——对不起——”李茹踩到了张修的脚。
“没事,没事……”张修发扬绅士风度,“李茹,别紧张啊,照着刚才的来,刚才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可是……可是……”李茹一脸娇羞,红透了脸颊,“刚才是盯着地上你的脚步,现在,不看着,就完全不会了。”
“不要紧,你慢慢回忆……”张修安慰,不给她施加压力,“你回想一下,刚才是怎么做的呢……”
“你现在出错,只是因为你太紧张了,并不是你做不到……”张修继续打气,“不要紧,慢慢来……”
“嗯……”李茹嘴上应,心里却是一团乱。她不能看地上,那样张修会怪她没有进步,她更不能看他的眼睛,那样自己的思绪会一发不可收拾,她不知道该看向那里,光是这个问题就让她费神了,早就忘记了要回忆什么舞步。
“哎呀——”张修的脚,又被李茹踩到了,猝不及防的,他这次疼得叫不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李茹惊慌失措,连连道歉。
“不是叫你慢慢回忆么?你在急什么?”张修过于疼痛,一时情急说了重话,“刚才你不是能做到么?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了呢!!!只是让你稍微加快些速度罢了,有那么难么?”
“对不起……”李茹委屈得声线都在颤抖。
“不要老是说对不起。”张修语重心长,“如果,你真的感到有歉意,还不如努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不是么?”
“你能看着我的眼睛么?这是对舞伴起码的尊重好么?”张修真有些急了,他不想让周围的人看笑话,“你这样眼神飘忽不定,很容易暴露,你看着我吧。”
张修啊张修,不是我眼神要飘忽——你知道吗,我根本就不敢将你直视,要是那样,我一定会比现在跳得还要糟糕,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李茹真的很想那样说,但是却说不出口。
“李茹,叫你看着我呢!”张修下了最后通牒。
没有办法,再紧张再怯懦,李茹也只能将视线移向张修,就在那一刻,她的脸更加泛红了。
张修笑,他以为那只是她的紧张,全然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代表什么呢?李茹自己也说不出清楚呢,这是身体的一种本能,没有道理的本能,只有张修可以将它引爆。这样将他凝视,她感觉世界已变成了真空,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没有旁边跳舞的男女,没有演奏的乐队,更没有角落观察的人们,除了张修和自己,什么都没有。
李茹看着张修出了神,什么舞步,全部忘个精光,随心所欲的迈步……
“啊——”张修的惊叫,把她拉回现实。
“啊?对不起,又踩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李茹难为情了。
“李茹,你能不能稍微专心点,在想什么呢?”张修有些情急了,“你知道你跳舞的样子有多古怪么?你是以为大家都看不见么?”
“我知道啦,我会用心地……”李茹说。
情况似乎有一些好转了,但是她的舞步又回到了刚才,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看的姿态,她只能用这种方式才能很好的把脚下驾驭。
“不是说了么?让你看着我的眼睛。”张修反复强调。
“可是看着你的眼睛,我会忘记怎么跳的,我只有这样看着才能跟上你的步伐。”李茹实话实说。
“可是,你知道这样在外人看来有多奇怪么?”
“我知道啊……可是我看着你,步伐更凌乱,到时候他们会觉得更奇怪的。”李茹申辩。
是啊,李茹说得没错,不管她看着那里,都一样的奇怪。原因就在于,她根本不会跳舞。这是自己的疏忽不么?我干嘛要那样强硬的迁怒也她?张修懊丧着,是刚才看她看的出了神,以至于忘记了这些问题,这不得不说是自作自受。
这个时候,周围已经发出了笑声。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些人,已经心知肚明,了解到了李茹根本不会跳舞,她就是在这里滥竽充数。但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优秀的张修,会带这样一个女人前来呢?他们都好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们开始怀疑,张修和这个女人的关系。其中隐藏的一切一切,都让他们好奇,想要快点戳破,没准,会是一个劲爆的笑料。所有的人,无一例外的怀揣着这种心态,想要看笑话的心态。
因为笑声太大,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惊动了张修和李茹。
众人的嘲笑让李茹感到无地自容,张修失望的神情也让她委屈难过,她现在的心情极端复杂,以至于频频出错,频频踩到张修的脚,然后再引起大家的笑和张修的不满,像一个恶性循环,愈演愈烈。张修痛的直呲牙,又不好再说什么。他也不能愤然下场,那样丢下一个女孩子在舞池中央太没品太不绅士了。他只有继续坚持着,希望这首舞曲快点结束,然后早点退到一边,可以让大家快点将这些事情遗忘,长痛不如短痛。
为什么这首曲子,会那么地那么地长,李茹已经踩了自己无数次,也已经道歉了无数次,张修感觉自己像在强颜欢笑,他不能再去将她责备,那样无济于事,甚至会让事态更加糟糕。于是,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静待,这样这首曲子完结了,这些噩梦便会结束。
张修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叫错了人。他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邀请李茹来参加舞会呢?或许是一时突发奇想,或许是一时动了恻隐,也或许当时只有李茹一个人在办公室,就顺便叫了她而已。张修后悔这种冲动的行为,这相当于叫了一个外行人来插足自己的生活。这更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自己不小心邀请了李茹,现在就不会受罪了,也不会忍受大家的白眼。张修啊张修,你可是一直都很完美的,不管是工作上生活上还是社交上,一向都是站在高高的位置让人瞻仰观望的,从来没有出过任何纰漏和乱子,而今天,因为邀请了李茹,竟然闹出这么大的笑话,这让我情何以堪啊?张修害怕这种感觉,他不想在自己的生活里面出现一点点瑕疵一点点败笔,他也无法忍受被别人看笑话的感觉。所以,他才怪罪李茹,虽然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小心眼,虽然知道是自己欠考虑在先,但是毕竟是李茹让自己出了丑,他控制不住自己,小小的在心中动怒。
已经想了那么多了,为何曲子还在进行?张修情绪紧绷,已经没有耐性再等下去了,他觉得这样对彼此而言都是一种折磨。
周围,充斥的奇异的眼光,就连舞池中央跳舞的男男女女都不能专心跳舞,时不时地投来一个古怪的笑。完完全全,成了这个聚会的“焦点。”是啊,一直以来,自己都充当着焦点的角色,但这种“焦点”还是第一次尝试。张修已经觉得无地自容了。
张修那么想着,终于曲子结束了,他心里的大石头也总算落了下来,此刻,他只想赶紧躲到一边,让大家快点忘了这一切。谁知,散场的时候,李茹不知是被谁撞了一下。
“啊——”她惊呼着,整个人朝自己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