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钊之死,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者,看不惯于钊一介武夫,却深得王上的荣宠;愁者,是和于钊一起奋勇杀敌的人。自从于钊死后,朝中的大将便只剩下赵田几人,而那几个大将向来是看于钊不顺眼的。从前有于钊在,王上很少会顾及到他们,而现在于钊死了,又碰上大汗国兵士犯齐国边界,王上自然就开始留心他们。
然而,他们是异常有心计的,不仅要让王上格外重视他们,还要让于家再无人可以和他们竞争,即使于家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女娃,是以当他们知道阿勒斯提出如果要让他退兵,齐国必须要嫁给他一个皇室之女并奉上丰厚的嫁妆他才肯带兵回去,他们首先就想到了于敏。
于钊死后,于敏本来不会有此殊荣的,但王上耐不住王后和安阳长公主的苦苦哀求,破例将于敏封为郡主,并且让安阳长公主认于敏做义女。于敏的名字早已经入了玉蝶,可以说,她现在也是皇室之女了。
跟随于钊打仗的那些将士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于老将军唯一的骨肉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人呢送去和亲,双方针锋相对,所以方才魏公公进来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许是刚才吵得格外的激烈,所以于敏的动作稍稍有些不对,便遭到了某些兴风作浪的人地指责。于敏心情不好,便来了个撞枪口的,真是太合适不过了。“你说谁不懂规矩?”于敏冷冷地看着他。此人是赵田手下的一个部将,姓金名廉。金廉冷哼一声:“也只有于钊那种莽夫才会教出你这样不懂规矩的丫头。”金廉敢打保票,于敏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她绝对不敢再大殿上动手的。
如果这是用在别人身上,金廉肯定没事,不过,这个人是于敏,一个从现代穿越过去的于敏。在那个人人平等的时代熏陶过了,于敏会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怪了。只见于敏笑得更加冷了,“TMD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于敏说得很粗鲁,却让人心中十分畏惧,金廉此时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同样清楚,自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你父亲向来是个鲁莽的,你的性子十足和你父亲是一个样。”金廉没有勇气将刚才的话在说一遍,只好费尽脑力,说说了一句差不多的。
“呵——”于敏冷笑一笑一声,“我不懂规矩,你就懂规矩?”于敏眼中滑过一丝诡异,“朝堂之上,王上还没有发话,你倒是先声夺人,莫不是说,你有谋反之心?”赵括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于敏的一举一动,他向来知道于敏是个伶牙俐齿的,却不知道,她随意几句话,就能将一个人推入万丈深渊。
“王上……”金廉急忙想要向王上表忠心。话刚一出口,便听到王上颇不耐烦的声音,“好了,寡人知道你是无心之失,罚俸半年,以示惩戒。至于定国郡主,你难道不知道无论是谁,都不能带着刀剑进入金殿吗?”
于敏收回剑时刻意在金廉的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痕,金廉看着她敢怒而不敢言。“回王上的话,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臣女金殿上不能带武器进入,我一路进宫,从来没有人来拦我呀。”于敏说的句句实话。她知道金殿上不能带刀剑是一回事,有没有告诉过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听到于敏这么一说魏公公的脑门上出现了很多冷汗。不为别的,这个小祖宗可是自己招惹过来的,魏公公直到此时才想起,从入宫到现在,莫不是有人提醒,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小祖宗带了武器进入金殿。
“王上,你已经将我赐婚给了阿勒斯,那么臣女自当遵守大汗国的规矩,我早就听说大汗国那边无论男女老少,走到哪里都必须带着刀剑,我以为,现在臣女已经和阿勒斯有了一纸赐婚,那么臣女就要先习惯到处走动都要配上刀剑。”于敏说完,瞄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括,眼神中仿佛说:“又是你爹捣的鬼是不是?”赵括只觉得自己瞬间再也没有办法只直面对她了。
这一番话合情合理,即使是最能言善辩的文官也找不到任何的话来反驳她,王上更是被于敏的一席话给噎到了。但是王上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仿佛有种违和感。很久之前,也有那么一个人,让他吃瘪。刚才金廉说于敏的性子和于老将军是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王上不以为然,如今看来,这于敏的性子分明就是遗传了公孙月,再加上今天于敏的装扮,王上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公孙月,本来还极其愤怒的眼神,现在变得异常的慈爱。
“敏敏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寡人觉得,敏敏是不是非常的不乐意。”王上的温柔让众人大吃一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和颜悦色的皇帝了。
于敏也懒得和王上拐弯抹角,直言道:“如果是让王上的某位公主去和亲,王上现在也笑得出来?”于敏顿了顿说道,“王上,您是不是忘记了,我父亲是为了齐国的江山社稷才战死沙场的,如今父亲尸骨未寒,您就让他唯一的女儿和亲,是不是太过不近人情了。”于敏看见王上一副思索的样子,接着说,“王上多年来对于府多有照料,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王上还不清楚吗?虽然跟随父亲的人甚多,但是父亲从来就没有结党营私,他一直是为了稳固江山呀。虽然我父亲已经不在了,但是那些跟随他的人还在,王上怎么忍心让他们都寒了心。”于敏明里暗里指责的是谁,在朝中的人只要细细一想,就能清楚。赵田就是知道于敏再说他,此刻也不好站出来。
王上深深地看了于敏一眼,只觉得她愈发的像公孙月了,心中已经被压抑多年的情愫似乎有爆发出来的倾向。于敏看着王上的样子,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她突然跪在地上,微微有些低泣。“王上,你莫是忘了当年我的娘亲是怎么死。”
果不其然,王上猛然间站起来,宛如睡梦中的老虎被人踩到了尾巴,“定国郡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于敏丝毫不畏惧地看着王上,“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王上,父亲是死在大汗国国人的手上的,如王上硬要于敏嫁给杀害我父亲的刽子手,于敏今日便撞死在这儿金殿上。”于敏的话不仅让王上一惊,连众位大臣也是十分惊讶,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有如此的勇气。赵括心中猛地一沉,深怕于敏做傻事,正要往前求情,却被自个儿父亲拦了下来。
“你果真要如此?”王上的眼睛微眯,眼前不再是公孙月的样子,而是实实在在的于敏,这就是月儿生的女儿吗?比当年的她还要强硬,王上想着不由得苦笑。
“这只是臣女的下下之策。”
“哦?那你还有上上之策?”王上看着于敏小小的身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说来给寡人听听,如若能解决眼前之事,寡人自会收回圣旨。”
不等王上说话,于敏已经站了起来,“世人都说‘子承父志’,敏敏知道父亲肯定是希望能够把阿勒斯赶回他的老家。敏敏虽是女子,但自小也是被当做男孩子来抚养的,请王上派兵给敏敏,敏敏将挥军北上,保我齐国江山社稷,如若兵败,敏敏任凭处置。”
“王上不可——”赵田一个箭步走出来,单膝跪地,“于敏不过是一介妇人,如何懂得领兵打仗,王上莫不可听她的一席之话,弃江山不顾。”
“皇上定国郡主是于将军的女儿,臣等相信她定能继承于将军的余志。”
……
两派人马争论不休,许久,王上才缓缓说道:“诸位爱卿不用争吵,寡人已有定夺。”
“定国郡主,你竟敢携带武器闯金殿,此乃重罪,但寡人怜你一时情急,加之佩服你的勇气,遂准你将功折罪。寡人给你一万兵马,及调动军队的权利,准你带兵出征,但倘若你失败,提头来见。”王上眼中泛着不知名的光。
于敏长长输了一口气,心中有些后怕,若是王上不善解人意一点,恐怕自己现在就可以去陪父亲了。一万兵马虽少,但总算是将和亲之事给吹了。
“好了,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三日后出发。”
“谢王上!”于敏领了旨意退了出去。在退出去之前,她偷偷对赵田做了个鬼脸,把赵田气个半死。
于敏回到府中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宫中便有圣旨传到,大意是封于敏为元帅云云,这在于府中又引起了一番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