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显皇帝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公主,皇宫一直冷清,以至于宫女太监们在空闲时候连个能说地小道消息也没有了,实在是无聊。不过这几天却是活跃起来,只是因为刘太傅的儿子被突然地封为了少傅,开始天天入宫来陪伴安茹公主了。
仁显皇帝已经做出决定跟着皇后前去青海休养生息了,启程地前一天晚上,特地的招来安茹打探她对刘谦地心意。
安茹端坐在桌子的前面,青葱般秀美的手指端着一杯茶在鼻下轻嗅,一脸的陶醉之意,一举手一投足都彰显了皇族地优雅来了,便又融合进她自身地洒脱和风流来了,那气质是天成。然后慢慢抬起头来用一双美目望向仁显皇帝说:“父皇地想法是,要女儿招了刘谦做驸马?”
仁显皇帝微笑着点头,话语带着感慨:“未曾想到这个孩子如此优秀,品貌都俱佳,安茹,你必须得好好的把握着啊。”
可是一想到要为刘谦这棵大树放弃整片森林,安茹就不高兴了,笑得很是勉强:“父皇,只是短短的相处了几天,未免有点早吧?”
一直在一侧没有言语地德川皇后忍不住说:“身为女性当谋大事,怎能早早谈及婚嫁?”
仁显皇帝嘴角微动,脑海不禁再现出那年追求这个男卑国女皇帝地艰难历程,一脸无奈地表情然后对她说:“话不是这么说,大梁与青海国有异,早日得了皇孙,也可做个筹码嘛。”说着他回过头看向安茹,眼睛闪过一丝皎洁的光:“安茹,你体味到父皇地想法吧?”
安茹自然心知,表示反对地臣子和皇宫贵族要么碍于面子,要么为了利益,总之全部不可能轻易同意使她名正言顺继承皇位。而一旦诞下皇孙,阻力马上就会减轻很多。以孩子母后的地位垂帘听政进而摄政临朝,也算另一种继承皇位的方式。
她抿着嘴巴不说话,一直散漫地神情忽然就变得严肃了起来,在光芒的辉映下,竟使人感觉她仿佛从周围的一切中抽离。
德川皇后面露不悦的说:“原以为梁国实行女官之如此多年,堂上之风应当更为开放,没想到竟难容安茹称帝!”
仁显皇帝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手拢眉心:“唉,毕竟还是以祖制为纲,想当初摄政的皇叔一个人专政的时候推行的女官制度都受阻,更不要想如今还支持立一个女帝了。”
“那就慢慢的来吧。”
忽来地一句话使大殿中忽的沉寂了下来,仁显皇帝与德川皇后目光一起地看向安茹,她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悠悠然地端起茶来饮了一口,然后抬头眯着眼说:“选驸马当然可以,不过得慢慢的来,女儿寻思着再选一选……”
假若这是能使朝臣们于她放心地条件,她也无畏尝试一下。反正男人再多,对她来说,意义全部一样。
额,男人如衣服嘛……大殿中香雾袅袅,窗外春色正好。
刘谦不情愿地跟着来喜踏进东宫大殿门,一抬首却顿时一愣。
安茹和一人相对而坐,正沉于对弈,神情专注,而她的对手……竟是齐颂致!
听到声响,齐颂致率先回头看来,仅是一个转头地动作也做的极其优雅:“皓谦,你来了?”
刘谦呐呐的点头。
初见这俩人这般和平共处……还真不大习惯。
安茹沉着落下一棋,继而抬眼看去,脸上刹那间满是笑意:“皓谦来了?快到本宫的身旁坐。”
刘谦神色略变,低头双手微握:“多谢公主,微臣站着便行了。”
安茹不置可否嫣然一笑,落下一枚子后,说:“皓谦不必讶异,今日传招子由进宫,乃是为宣布一件小事。”
齐颂致和刘谦一起抬眼望向她。
像是要故意卖关子,安茹半晌才将把视线从棋盘转移,轻启朱唇说:“本宫认为身边只留皓谦一个先生当真太少,因此恳请父皇下旨册封子由为少师,同位三孤。”
刘谦先是满脸诧异,然后就是激动。
他当少傅就是个幌子,连课也不授,这算什么先生啊?里面的意思显而易见。而如今齐颂致也做了同样性质地少师,现在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会是唯一地驸马的候选者了?
虽然这转变使他对齐颂致深表同情,不过原谅他了吧,他很不厚道地激动了。
齐颂致倒还没有什么很特别地神情,只不过一脸笑意地拍了拍手掌:“不曾想公主当上监国以后,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莫明其妙地大封官职,豪爽啊!”
安茹勾着嘴角眯着眼睛瞪他,他却回以莫名其妙地冷笑。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过了好久,齐颂致忽然说:“公主可愿和我单独讲几句话?”
安茹眼眸转了转,点了下头,摆了摆手让大家出去。刘谦出门之前不怎么放心地回头看了下齐颂致,似乎怕他会被安茹吃了的样子……大殿里恢复了安静,齐颂致继续又下一子,棋盘之上地局面马上明朗了起来:“公主为什么突然册封我当少师?”
“就如你之言,本宫作为监国,想要封就封了。”
“恐怕是缓兵政策吧。”
安茹手下突然一顿,眼色暗沉,嘴角还是如往常一样地挂着一抹轻佻笑意:“为什么这样说?”
齐颂致抬起头看看她,微微一笑:“朝中的大臣们全部希望公主早日成婚,但是公主却不肯就这样的平平淡淡的结婚生子那就必须要有个能够推脱地理由。只是皓谦各种条件都很完美,所以您马上拉上我,夹在中间做个周璇的理由,我说地一切都对吧?”
毫不在意他知道自己的意图,安茹公主拿着一枚黑棋子轻轻落下:“那你是同意了么?”
齐颂致看了一眼棋盘,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白棋子:“这盘棋我输了,只要公主能够再赢我一回,我马上答应。”
“噢?”安茹马上收拾起残局:“那就再下一次。”
“不是,”齐颂致摇了摇头:“我们来比武吧。”
“啊?”
……
设置在了外宫得演练场地很是宽广,平常只给那些皇子皇孙演练武技,如今地常客也就只有安茹了。
绚烂的春光洒在外围的旗子上格外的活跃,让周围的冷冽之意稍稍减弱。刘谦看看场地的兵器架上那一排排的武器,然后看向端坐着的齐颂致:“子由兄,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你要我与安茹来比武?”
齐颂致报以温文尔雅的一笑:“我腿脚不方便啊,而且你武艺又不错。”
刘谦嘴角一抽,这这怎么跟他和安茹比武扯上的关系?
两人说着话的这会,一阵肆意的笑声从场外传来。说话的两人一起看向场外,
就看见安茹公主笑颜如花的扒开身边一个红着脸的俊俏少年,迈开大步的朝着他们走来。这一幕很突然的就发生了,但是两人眼力都不差,那个低头狂奔的俊俏少年是当朝的御史那焦大人之家地公子,只是不知道怎么给安茹公主撞见了……很少动容的刘谦忍不住一脸苦笑。
安茹头发挽的高高的,换了一件黑红色的骑服,衬托出她那高挑的身材,
自然而然的流露出那股英气,只是眉间还带着一丝满足的欢愉,为她平添了无尽的风流。
齐颂致说要跟她比武让她始料未及,但是当她看见场中两人的时候,立马就明白了齐颂致的想法。
原来要刘谦代替他。
安茹的脚步没有停下,径直走到兵器架的面前,转过头来对着刘谦说道:“很早就听说皓谦文能文能武,今天就来跟本宫比划比划吧。”
刘谦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想来是不屑于跟女人比较。
安茹抱起双臂,挑挑眉的看向齐颂致:“这样看来皓谦好像不是很愿意。”
齐颂致皱着眉头,提起衣袖掩住了嘴巴,轻咳了一下。刘谦才收起神色,
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开了口:“那皓谦得罪了。”
安茹很是的满意的笑了笑,这才转过身去选兵器,顺便说道:“皓谦习惯使用何种兵器啊?”
“剑,还有枪。”
“哦……”安茹慢慢的拿过一把角弓,便转过身来朝他笑道:“本宫可是喜欢弓箭。”
刘谦满脸不解的看向她。
“因此,我们还是来较量箭术吧。”
“……”
这场比试,各人心情不同。
安茹一箭正中红心,转头微微一笑:“诚让了。”
刘谦低沉着嗓子:“或许……微臣下次能与公主比试比试剑术。”
安茹大笑几声,在他脸色清白不定的时候,用手在他的下颚轻轻地拂过,然后青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红色。
太丢人了!
安茹把弓箭递给身边的来喜,抬头看向齐颂致:“想来子由对本宫之前的行为很是不屑,
只是人说要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既然现在有机会能够获胜,当然要用对自己有利的方法了,
是不是?”
“话虽如此,但论及箭术,微臣也能试一下。”
安茹愣了一下,齐颂致已经叫随从背着自己来到她身边站定,然后接过来喜手中的弓箭。
他叫随从退下,拉弓搭箭,因为有腿疾,身子偏着似乎压在一边。但是在他刚刚调整
好上身射资,霎那间站的笔直,以至于让人看不出他腿脚不利索,随后一箭离弦正中红心。
这箭力道十足,都把安茹刚才射在上面的那根羽箭给震落。只是他在射出去的一瞬
就向着地面歪倒,还好身边的刘谦拖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安茹眼神冷清,深深的看向还在喘着粗气的齐颂致:“你竟如此的不想让本宫赢么?”
也就是说,就是不想帮助她。
害的他腿脚不利索,这些年来她一直愧疚,也一直的想去弥补,却没想到他一直在心里记恨着。还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啊!
安茹哼的一声,从他手中夺过弓箭,弯弓搭箭,用尽了力道,似乎拉满了弓,然后一箭离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冲向靶子。
刘谦惊愕,那一箭竟然射穿了靶心……“那好,你赢了……”片刻沉静之后,齐颂致无可奈何的叹气,随手招来侍从:“送我回家。”
“等等!”
刚迈出一步却被安茹大声制止,安茹甩开角弓,扭头便走:“即便是走也要等本宫走后!”
刘谦愣愣的看着安茹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才醒过神来,忙上前拖住齐颂致:“这是为何,公主发火了?”
齐颂致笑着摆摆了头:“怎么可能,公主又不是会耍小脾气的人。”
“这……”
齐颂致用手拍拍了他的手背,阻止了他的话头,那种安慰地表情又浮现在脸上:“皓谦,皓谦,你放宽心,公主虽然册封了我做少师,但是并不是在你和我之间选择,所以你还是很有希望的。”刹那间刘谦地心就沉了下去,他可不可以放弃这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