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真的走了,在一个子然毫无准备的早晨,也不知道林峰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他就这么突然走了,让子然的心里产生巨大的失落感,她心里的惆怅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愈合。
子然只能坐周成的车回到岛上,在车上子然和周成却始终一句话没说一句话,周成把车停到巷子门口,然后跟着子然走到院子门口,子然打开院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再也没有林峰的欢声笑语,她的心一直是寂寞的,但以前总能保持平静,而现在却再也忍受不了。子然转过身,看着周成,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支票和合同给周成:“你还是走吧”,她冷冷的说道。
周成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他摇着头:“不,我不走。”
子然真的没有力气再和他纠缠了,她低着头失落的说:“看来,我们是到死都会纠缠在一起了。”
周成平静的看着子然:“子然,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我再也不走了。”
子然的心情非常失落,她进了院子,周成爱怎样就怎样,她也不想管了,小肥跟在她脚边想让她抱,她看也没看一眼,就扔下小肥独自上楼回了房间。
周成看子然上楼,看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关上门。他低下身子抱起小肥,摸摸它的头,算是安慰它,他朝小肥笑笑说:“子然不理你,我理你,走,我给你弄好吃的去。”
周成找出狗粮喂给小肥吃,子然就待在自己的房里,也没有露面,他就自己随处看看,然后看着小肥吃饭,小肥是个见风使舵的人,看见周成对他好,吃饱之后就黏着周成了。
子然一回头就倒在床上睡觉,她以为自己肯定睡不着,结果没想到她一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最后还是饿醒的。
子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忽然想到自己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喂过小肥了,于是赶紧下楼去找小肥,她在厨房门口找到小肥,小肥专心的吃着饭盆里的午餐,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抬头看了子然一眼,然后继续埋头吃饭了。
而厨房里也传出切菜的声音,子然往里面看了一下,只看到周成的背影,他弯着腰,正专心的切着菜,动作很笨拙,子然一直靠在门上,看了周成很久,思绪也飘到从前,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周成听到子然的声音,身子顿了下,他回过头,带着一丝惭愧的笑看着子然说:“虽然现在还不会,但你相信我,我一下子就能学会。”
子然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丝丝难过的情绪,面前的这个人以前可是一直站在高处的,子然只能仰望他,却始终无法接近。
周成看着子然说道:“小肥肚子饿了要吃东西,我就在家里找,后来看见冰箱里有拌饭,应该是你提前做好的,我就热了一下喂给小肥吃了。”
子然没说话,转身离开厨房了,周成看着她的背影对她说:“子然,别又去睡觉了,你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我一会儿就能把饭做好,你肯定饿了。”子然没有答话。
子然知道周成很聪明,他要是真的想学做饭,用不了多久就能学会,今天是周成第一次做饭,虽然看着不怎么好吃,但吃起来味道还可以,起码还能让人吃得下去。
他们还是照例在走廊的小桌子上吃饭,子然睡久了,没什么胃口,就在菜里挑挑拣拣,吃了一点就不想吃了,她始终低着头没有看周成,但周成的眼睛却没有从子然身上移开过。
“子然,你就先将就着多少吃一些,我知道我现在做的不好吃,但你放心,我以后会慢慢改进的,肯定能做的很好吃的。”周成的语气里带着歉疚。
子然抬起头望着他,眼神里透着些许无奈,还有厌烦:“周成,你又何苦呢?”
周成低下眼皮说:“子然,我也不知道我除了这个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接近你,找不到其它的办法。”
子然的心里又冒出愤怒的情绪,她真的很想对周成说:你为什么非要接近我?我到底是想怎么样?我也根本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但这些话她还是没有说出口,她知道周成也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他的本性还是自私的,他想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也劝服不了,为了达到目的,他能想出各种手段,硬的也好,软的也好,他也非常的有毅力,不会轻易放弃,也休想自己的几句话就能改变他的想法。
子然的眼睛盯着院子里的花看,很多花都落到地上了,枝上只剩下稀疏几朵,夏天快结束了,秋天到了,林峰也走了,这个温暖了她整个夏季的男人,匆匆的来,又匆匆的离开,曾经林峰给了她那么多的温暖,但现在却只留下子然独自对着落花惆怅伤怀。
子然完全吃不下任何东西了,地上残败的花朵让她的心里又增添了不少伤感,她放下筷子,静静的起身离开了。
周成一个人坐在饭桌边,寂寞的看着桌上剩下的饭菜,唯一陪伴他的是旁边的小肥,小肥也同样一脸迷茫的看着它,周成对着小肥挤出一丝苦涩的笑。
子然回了房间后,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一直到周成做好晚饭后她才下来吃饭,饭桌上的两人依旧不说一句话,子然没有心情说话,周成也怕自己一开口说话,子然会更嫌他烦,所以只能沉默着。屋子里又是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一点生机与活力。
吃了晚饭后,子然又扔下周成和小肥,自己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周成把碗筷拿到厨房洗了,又把厨房的卫生打扫了,出来后看见子然的房门还是关着的,里面的子然也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他就到走廊上抱着小肥去散步了,之前他偷偷的守在院子外面,看着子然和林峰每天吃过晚饭后带着小肥出去散步,画面很温馨,但他的心里却很酸,他深深的嫉妒着站在子然身旁的林峰,他多么希望每天陪子然饭后散步的是他,而不是林峰。他希望林峰走了以后,他可以接替他的位置,虽然今天子然没有和他一起出来,但他会耐心的等下去。
天将黑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雨,这是这个秋天的第一场雨,空气里多了一丝凉意,屋顶上传来雨滴答落在瓦片上的声音,显得空旷寂寥。
子然起身推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院子里也没有一点声音,树枝上最后的几朵花也被雨打落到地上,风把花吹得到处都是,子然的眼前又浮现出林峰的笑脸,分别时林峰送给她的拥抱,已经成为林峰留给子然的最后的温暖回忆。
子然看见周成坐在客厅的门口,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眼神寂寞的看着这黑漆漆的天空,小肥懒懒的趴在他的脚步。
子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暗沉压抑的黑白画。
子然又进了房,一个人待在里面,又过了一个小时,夜更凉了,她打算下去把小肥抱上来睡觉,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门外放着一双棉拖鞋,她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每次起床的时候都是光着脚到楼下找鞋穿的,在房间里的时候,她不习惯穿鞋。
子然看着地上的拖鞋,呆呆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拖鞋穿在脚上。
楼下走廊的灯是关着的,只是隐隐的,从客厅里透出了一点光亮,子然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周成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寂寞的靠着身后的墙,他似乎感觉到子然的靠近,扭过头静静的看着子然向他走来。
子然慢慢走近,默默的看着周成,周成也仰起头看着子然,虽然两人的目光相对,但子然的心里没有起丝毫的波澜,眼神里仍然是一片平静。
周成看着子然说:“你要陪我坐一会儿么?”子然没有回答,周成又接着说道:“子然你等我一会。”
他把手上的烟在地上的烟灰缸里摁灭,然后站了起来,转过身走进客厅,在沙发上拿了一个垫子放在地上,对子然说:“坐这上面吧,转秋了,地上凉,别冻着了。”他说。
子然在垫子上坐了下来,拿起周成身上的烟盒,抽出一根,从周成的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上,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重重的烟味让她的心镇定了不少。
周成挨着子然坐下,和子然一样静静的看着院子里凋落的花,很久都没人说话,一直到子然几乎把一根烟抽完的时候,子然终于慢慢开口说道:“周成,你干嘛要在这儿自讨苦吃,你回你的河北去,你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必在我这儿找罪受呢?”
周成叹了一口气说:“我的身体想走,可我的心却走不了。”
周成说这句话的时候,子然把手中的烟扔在烟灰缸,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点燃,她轻笑一声说:“为什么会走不了?以前你不是费尽心机的想把我赶得远远的么?如果我上了飞机,如果飞机也没有出事,我按你的要求去了加拿大,在那儿开始新的生活,你就会安心的结婚,生子,过上你想要的生活,不是么?”
周成的眼睛望着前方说:“也许真是那样吧,但现在这样的结果也很好,我能在这里和你静静的待在一起,虽然你并不搭理我,但只要你还在我跟前,我就很安心,我从来没有活的像现在这样轻松过。”
子然又沉默了整整一支烟的时间,最后子然把烟掐灭扔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周成,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也没有任何还能值得你利用的地方了,我什么都没有。”
子然抱气小肥站了起来,周成仰起头看着着她说:“子然,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守在你就行了。”
子然无奈的笑了笑,抱起小肥转身往楼上走:“随便你,我也管不了了。”然后直接上楼了。
周成看着子然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传来一声“砰”的关门声,院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周成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甚至也不知道到了几点钟,雨也越下越大,除了雨打在地上的声音外,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他就一直这样静静坐着,动也不想动,忽然听到楼上传来“砰”的声音,他心里一惊,抬头望着楼上的方向。
子然的房里一片漆黑,过了几秒钟,小肥疯狂地吠叫起来,响彻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人的心里不仅一颤。
周成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子然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飞快的向楼上子然的房间跑去,心脏扑通扑通的加快跳动着,他的心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子然,你一定不能有事儿啊!”他在心里说。
周成冲上楼后,发现子然的房门打不开,里面是反锁着的,小肥的叫声越来越大了。周成的心更揪作一团。
“子然,子然!”周成用力的拍着门,叫着子然的名字,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周成的心被巨大的恐惧充斥着,他害怕极了,最后他用力踹了一脚,想把门踹开,但门的质量很好,被周成踢了一脚后,也没有任何反应,周成急了,往后退了几步,使出全身的力气踹门,门还是没有开,他又反复的踢了几脚,脚踹在门上的声音和小肥的吠叫声夹杂在一起,周成的心里越来越慌乱,在周成连续踢了十几脚后,门终于开了,而周成本来就是穿着拖鞋的,踢门的时候连拖鞋都脱掉了,所以现在他的脚上也满是鲜血。
屋子里面的灯是关的,周成看不到子然,只听得到小肥疯狂地吠叫声,周成摸着进了门,一点一点的摸着找到了开关。
当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周成的心剧烈的颤抖着,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里一阵痛苦,屋子里弥漫着血的腥味,子然倒在地上,脸是朝着周成的方向,子然的脸惨白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汗水,身后的床上被血染红了,子然看着周成的眼神还很清醒,但眼睛几乎快要慢慢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