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华易守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收拾衣物赶路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让我舟车劳顿去外地?华易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能跟你去验尸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不要太得寸进尺!”华易升听了华易守的话,更加生气了。
“你不要那么大反应好不好?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京都长安,在那儿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按道理来说,这事儿本不该我管,应由大理寺统筹的。不巧这件事儿刚巧被进京面圣的我撞见,皇上知我贤德,又擅长破案,于是就把这个案件交由我来侦破。面对皇上如此的厚爱,我等若是不尽职尽责地成功破案,那是有负皇恩,死都不足以明志。易升,你作为大唐的子民有责任有义务替皇上分忧的。”华易守激动地说道。
“够了,我不想再继续听你吹嘘你的丰功伟绩,没那闲工夫。俞钦,你把你的衣服也收拾一下,跟我一起走。放你一个小孩子在家,我不放心。”华易升一听到华易守在那儿喋喋不休地夸赞自己就觉得反胃,如果只他一个去的话,华易守可能会有意无意地过来找他聊天叙旧。这样,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果真如此的话,他宁愿选择去死。但带上俞钦就不一样了,有他夹在中间,他就会有很多金蝉脱壳的机会。
华易升给裘源递了个眼色,裘源当即会意了。他的意思是要自己跟着他们,也好保护他们。看来这一趟,风险很大呀!如果不是华易守强制性要求他去充当仵作验尸的话,华易升是绝对不会去的。给尸体打交道,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好的工作。
待华易升和俞钦走了之后,裘源立即动身跟着他们。在路上,裘源越想越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心里发慌,有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搅得他心神不宁的。于是他抢先一步去了长安,他要去找自己的心上人,看看她是否安全,不然他心不安。
一路上坑洼不平,马车颠簸,华易升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却也尽量压着火气不发。俞钦从他家主人铁青的脸上读取了危险的信息,所以尽可能的不去靠近他,更不敢惹他。倒是华易守喋喋不休的,没话找话,尽管华易升并不搭理他,可他依旧说得很开心。俞钦在想,在外人眼里,根本就不会猜到这两个人会是兄弟吧?就算是知道的人,怕也是很难相信天底下竟会有脾气性格如此大相径庭的兄弟。唯一可以证明他们有血缘关系的就是两个人异常的狡诈奸猾,以及非常爱记仇这件事也是令人匪夷所思的相似。
一进了长安城的城门,华易升立即要求找客栈去歇息。这几天可坑苦了他,颠簸劳累也就算了,还不能躺着休息。这些对于懒散管了的华易升来说,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格外地讨厌出远门,真真的是太受罪了。而且,他这个天杀的哥哥,一直都在赶路,明知道他懒惰,也不让他在中途下车休息休息,他没死都算命大了!
华易守这次出奇的好说话,不但答应了华易升的要求,还主动派人送他们去城里最贵的客栈。至于住店的一切费用,自然是华易守付,华易升才不会自己掏钱住那么贵的客栈,再说他也不见得就付得起住店的费用。再说,现在是华易守有求于他,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的话,那也太说不过去了。而且,若是真的惹火了华易升,他可是真的会走人的。
“少爷,您不要紧吧?我们已经到客栈了,你就再忍忍吧。等到了房间,你就可以躺下来休息休息了。”俞钦一边扶着自家的少爷一边说道。此时的华易升脸色惨白,眼看着就跟快要断气了似的。看来,他家少爷的懒惰并不是因为他想才这样的,而是因为体质的问题吗?俞钦的心里不由得对自己的少爷充满了同情,可怜的少爷!
华易升在客栈的房间里躺了一会儿,这才缓过神来。让俞钦叫了几个小菜上来,先填补一下几天都没有吃到像样食物的肚子。吃完之后,华易升又要了壶好茶,反正是华易守出钱,不狠狠宰他一顿,难消他心头之恨。随后他就一边品茶,一边等着裘源的到来。
过了好一会儿,裘源才过来。他一进门,华易升就见他满脸的哀伤,眼角还挂着尚未擦拭干净的泪水,心里便猜出了个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而后他眼神涣散地坐下来,毫无表情的模样,华易升看了都心疼。这就是江湖中令恶人闻风丧胆的裘源裘大侠,完全没了以前的大侠风范。华易升以自己想吃长安城的桂花糕为由,支走了俞钦,接下来的事情,俞钦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他还只是个孩子,华易升不想他将来受牵连。
华易升为裘源倒了杯茶,缓缓开口道:“裘源裘公子,事已至此,你就节哀顺变吧。我未曾料到,原来华易守让我来验的尸,居然会跟你的心上人扯上关系。抑或者说,死者就是你的心上人,我没说错什么吧?虽然我很反对你们两个在一起,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只能劝你节哀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验尸,早日抓住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裘源半晌没有说话,像是没听见华易升的话,又像是在神游未归。华易升摇摇头,明白他这是不肯相信事实,努力的在逃避,反正一会儿的功夫就好了,不用太担心的。他原本以为是华易守小题大做了,现在看来,这里面说不定远比华易守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不过,则会些都不是他该操心的,他只管负责验尸就好了,其他的就是官府的事情,与他无关。
裘源猛地站起来,吓了华易升一跳,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依旧是眼神麻木,却又多了几分愤慨与希冀,这是多么矛盾的目光呀!他到底是在想什么?华易升凑上前去想看仔细些,裘源冷不丁抓住他的手,死死不放,这下把华易升吓的可不轻。
“裘源你在做什么?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就直说,你能不能不要吓唬我呀!你知道我这个人胆子小,经不起你这样一惊一乍地吓的。”华易升大叫起来,完全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裘源是练过武的,他的握力,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得了的。更何况,华易升比一般人的承受能力还要低。
“华易升,你一定要好好的协助华刺史破案,必须找出真凶。我一定要将那凶手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这样都不足以抚慰林小姐的在天之灵。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替林小姐报仇雪恨!”裘源就像发了疯似的,在屋里狂吼着。
为爱而痴,为爱而狂,裘源正是如此,所以他才劝他趁早收心,不要继续陷下去了,迟早会出事故的。可他偏不听,只是没想到他的话这么快就应验了。那他以后说话一定要慎重才行,要不然再出什么事情来,会惹人怀疑的,到那时,他的心可是会承受不起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下来,行吗?你这样发疯,有用吗?林小姐能起死回生吗?你与其这样自我折磨,倒不如听我一句,当然我一点都没有想要劝解你的意思。你也说过我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所以我不懂这些,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也生怕会越劝越出事。因此,我只是从一个医者的角度上来告慰你。其实你心里也明白,你这样做除了发泄,什么意义都没有。可是光是发泄有什么用,现在最要紧的,难道不是该想想怎么抓住真凶吗?不过我不会让你杀了他的,那样只会弄脏的你的手。除此之外,我还会少一个朋友,这么亏本的买卖,你觉得聪明如我,会做吗?”华易升用另外一种方法劝解他,正常的方法对他已经无效了,华易升也只能剑走偏锋,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劝他,只希望能有好的效果吧。
裘源好似回过神来,松开手。华易升使劲甩甩被裘源握的痛到不行的手,接着说道:“我原本打算给华易守出点难题,故意不好好检查尸体的。既然是你的心上人的尸体,那么我就特别照顾一下,检查仔细些。此外,你也要跟我一起去验尸。毕竟你比我更加熟悉林小姐,有些小的细节,恐怕还需要你的协助才能完成。为了替林小姐报仇,你一定要随时保持冷静,不能被感情所左右,那样的你,特别容易着了别人的道。”
裘源点点头,坐了下来,喝着华易升一早就为他倒好的茶水,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平静。刚巧俞钦买了桂花糕回来,看见裘源安安稳稳地坐在那儿喝茶,一直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刚才裘源的样子也把他吓了一跳,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位公子露出那种表情过。他不知道裘源跟死者的关系,所以猜不透他究竟是为何如此。
“哎呀呀,小钦呀,你怎么才回来啊!少爷我可是等的连黄花菜都凉了呀!不过你回来的又刚刚好,你家裘公子也恢复正常了,再去叫小二上几个小菜来,外加一壶好酒,我今儿个要跟裘公子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来着。小钦,你把桂花糕放下,先让裘公子尝尝长安的桂花糕如何?”华易升说着俏皮话,想活跃一下气氛。自打裘源来之后,气氛一直都很沉重。
“少爷,你这笑话说的可一点都不好笑。你明知道自己是从来都不喝酒的,因为你是一喝即醉的那种人。就你这样的,还想跟人家把酒言欢,不醉不归?!你这是吹牛,还是找死?少爷,你以前可不这样的啊!先旨声明,我是不会奉陪的。”俞钦忍不住吐他的槽。
“好了,华兄,你就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俞钦,你也不用去找小二上菜的,就这桂花糕挺好的。华兄,你吃饱了吗?我看你精神恢复的也差不多了,要不咱现在就去验尸吧。早早地验完尸,也好尽快帮助刺史大人破获此案,将本案凶手绳之以法,最不让他逍遥法外。哪怕是一天也不允许!”裘源越说越激动,华易升生怕他再发疯,那可就不好了。
“裘源,你冷静一点。现在去没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到了之后你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并且一切都要听从我的安排,决不可轻举妄动,破坏我的完美计划。万一因为你的冲动之举,而使得我的计划落空而让犯人逃走,后果你可要自负的哦!”华易升在提醒他。
“我知道,我保证一切都听从你的调遣,绝对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为难的事情,更不会做出会扰乱你计划的事情来。我知道,有你在,就算那犯人有通天的本领,也难逃你布下的天罗地网。”裘源赶忙奉承他。当然,他的话也并不全是奉承,华易升确实有那个能耐,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种能解读万象的能力,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能力,最让人好奇和信服。
就这样三个人来到了大理寺,华易守说过,有什么事情就来大理寺找他,到了地方之后直接报他的名字,就会有人主动带他们去他们该去的地方。果不其然,门口的守卫只是听了华易守这三个字,立即带他们到安置林小姐尸体的地方去了。
见到林小姐尸体的第一眼,华易升一瞬间想到是这是个美人儿,怪不得裘源那小子那么喜欢她。随后充斥在他内心里的就只有同情和怜悯了。这个凶手也忒狠了点,不但撕光了林小姐的衣服,还玷污了她。这仅仅是表面上的,只是奇怪的是,为什么没有任何的外伤?难不成林小姐是不堪凌辱,自杀身亡吗?华易升仔细查看了林小姐的脖子,确实有一条细细的勒痕,只不过这条勒痕很奇怪,有些不对劲,他让俞钦将这点记了下来。
华易升又检查了林小姐的指甲,里面有少许的皮屑和丝线。华易升用工具将皮屑和丝线都取了出来,并用手绢收好放在一旁。华易升猛然想到了什么,快步走过去,打开林小姐的嘴巴,从里面找到了一缕白色的丝线。这就验证了华易升的想法,他接着有查看了林小姐的鼻子,果然发现有粘黏物。虽然不太清楚是些什么,但也足以证明一些事情。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只能推测出林小姐是如何遇害,又如何被人杀害的,到底是谁杀了她,依旧没有任何的头绪。他手中的皮屑和丝线也证明不了什么,不过,他可以交给华易守,虽然他不想那么做,但是为了裘源,他这次也不得不向自己的哥哥低头了。
“查的怎么样?有什么头绪没有?如果有的话,可以说出来,咱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不妨先说出我的看法,林小姐是被奸杀,这点毋庸置疑。只不过让我不解的是,凶手到底是用来什么办法将林小姐约出来,又是在什么地方将她杀害后,又侮辱了她的?他这样做到底为了什么?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这些都是我所不能理解的地方,那么易升,你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我洗耳恭听。”华易守一个人进来,没有带任何的侍卫。华易升明白,他这是刻意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大概也猜到林小姐的死,或许跟某些达官子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若是不慎走漏了一丝半点的风声,都会使局势逆转。像华易守这种喜欢出在主导地位,掌控他人命运的人,是绝不会容许有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才会如此小心谨慎,甚至不惜任何代价,也非要把他从老家带到这儿来帮他验尸的真正原因。
“诺,这是我从死者的指甲缝里找到的丝线和皮屑。这些东西应该怎么利用最为稳妥,不消我说,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还有,死者的鼻子里有粘黏物,口腔里有白色丝线,由此我推断,死者是被人用白色的丝帕捂住口鼻弄晕过去之后,再被人奸杀的。仔细想又觉得这样说,或许有些不妥。因为也有可能凶手起初并没有杀她的念头,只是想得到她的身子才将其弄晕。只是在进行的过程中林小姐醒过来了,发现被人做无礼之事,她定是奋然反抗的,这是一种本能的行为,换做任何女子都会反抗的。凶手没有预料到林小姐会那么快醒过来,然后就开始慌乱起来。于是乎,凶手在情急之下,掐住她的脖子,导致林小姐最终窒息而死。为了掩饰其罪行,所以凶手做了一些伪装,他将林小姐吊起来,伪装成上吊身亡,林小姐身上被撕得稀烂的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明。正因为他的做贼心虚,才画蛇添足露出了破绽。”
“何以见得林小姐身上的衣服是在死后被凶手撕碎的?有可能是凶手先撕了她的衣服,方便弓虽暴呢?这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呀?我们一定要考虑地非常全面,毫无纰漏才行。不然的话,是极有可能造成冤假错案的。”华易守提出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