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木知道夏慕蕊是一个极其安静的女孩子,却唯独喜欢和自己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含羞草,如果欣赏着,也只能是隔着一段的距离。太近了,夏慕蕊就会拼命的保护自己。什么都不说。
上课是无聊的,既不能睡觉也不想听课。所以萧木就在笔记本上随便的写东西。一日中午,萧木到校后发现自己的笔记本落到了王立东的手里。
“大宝!”王立冬习惯将萧木看做自己的宝贝,这让萧木觉得他不但嘴唇有问题,就连性取向也有问题。是不是男人丑到没有女生喜欢的时候就会去喜欢男人。
“嗯?”虽然不想接受这个外号,但明明知道叫的是自己,这种明知道屁股痒却不能挠一样难受。虽然丢人,还是解决问题重要。
“原来你不只会写作文,还会写歌词呢?!”立冬又表现出注射兴奋剂后的热情。
“什么歌词?我怎么不知道。”萧木看到立冬手中的自己的笔记本气不打一处来“谁叫你拿我东西的!”就像是自己杀了人,还嫌不过瘾又补上一刀。
“你又害羞了?”立冬继续亢奋着,“大宝你就是太低调,这样不好!这么有才应该让大家知道,特别应该是让老大。”立冬看向正趴在桌上睡觉的夏慕蕊继续说:“佳人就应该配才子啊!”王立冬竟然窃笑起来。
萧木倒是欣然接受着立冬拍的马屁,不过还是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别瞎说!我哪会写什么歌词,再说什么才子佳人的?你是不是想上死亡名单?”
这就话就像是突降的气温,冰冻了王立冬夸张的表情,鱿鱼卷般的嘴唇翻的厉害。“我会作曲,不如咱们组个乐队怎么样?我负责编曲,你写词!”王立冬自己解开了穴道!
“你会编曲?真的假的?”萧木对他说的话的真假十分怀疑,因为自己从小就没遇上会乐器的伙伴,可是自己又喜欢唱歌,他可是一直怀揣着追赶Jay的梦想。
“当然!”鱿鱼卷快要裂开。
“好,那你就现场给我唱一个,就用我写的那个被你叫做词的东西吧。”萧木坐在椅子上,真的有些期待呢。
“我早就想好了!哈哈,你是问到了点子上!”立冬捏了捏嗓子。
“咳咳,我要开始了!你有没有期待呢?”立冬的废话跟嘴唇的翻卷程度成正比。
“快开始吧!”一个清凉的声音催促,萧木惊奇,竟是夏慕蕊。
只见夏慕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责备道:“睡个觉都能听见你吱吱乱叫。”
“老大,我错了。”立冬鞠了个九十度。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夏慕蕊恢复平日的甜美形象。
“你什么时候变成别人的老大了?”萧木好奇的问着。“难道你柔美的外表下隐藏着暴力的灵魂?”萧木暗叹!
“我跟她姐姐是最好的朋友,他就是叫着玩的。”夏慕蕊解释。
“姐姐?”
“刘会子啊。”
“就是年级的第二名?”萧木咋舌。
“没错。”立冬骄傲的承认。
“这样的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姐!”萧木用两种语气说了“这样”。
立冬还在思忖是怎么回事,夏慕蕊已经笑了出来。
“快开始吧!”夏慕蕊催道,这个女孩还真是喜欢看热闹,萧木心想。
“我真开始了,咳咳。”
“回忆的画面/记录的语言/爱始终是手中这只银色钢笔/写下我的孤独/你从没见过我这般的脆弱不堪/只因你离开时/真的记得我说的那句/别再回头看”
“这不是周笔畅的‘笔记’么?”萧木打断意犹未尽的王立冬。
“可是我觉得很好听啊!”夏慕蕊第一次跟萧木持不同观点。
“额…”萧木一时之间词穷了。
“就是,多好听啊!”难得有人认可自己,继续说:“还是老大懂得欣赏。”
“你这是窃取我的土地,然后给自己加冕!”萧木心有不甘。
“额,你可以这么说吧。”立冬嘴唇翻得厉害。
“好了,王立冬,别在那得瑟了!”班导幽灵般的出现在门口。
快乐的时光总是没心没肺的走掉,转眼离中考就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为了上学方便,萧木的妈妈决定让萧木暂住萧木的姥姥家。同住的还有萧木的表弟,曹尽。
这是一个面积不大的平房,不过住着一老两小已经足够了。房子有两个屋子,萧木和曹尽窝在小屋。小屋是一个面积不大,甚至可以称作狭窄。跟普通的卫生间差不多大。床是由几张木板搭建的,没有床垫,只铺着一张草席和两床褥子。窗子用塑料布遮着,常年不打开,所以从屋子里看窗外的东西都是模模糊糊的。本来就不大的空间还塞着一个网吧的旧式电脑桌,桌上放着半袋面、大米、还有一桶食用油。擀面杖,面板什么的都挂在墙上,用白布遮着,白不上绣着鸳鸯和风景,应该是嫁妆一类的东西。只有一个凳子塞在床下,萧木每天晚上都坐在凳子上趴在床边写作业。而曹尽就躺在床的里侧靠着墙睡。说是里侧,其实也就是一个身位的距离。
这里可以称作是一个仓库,但是萧木和曹尽很喜欢这里。萧木觉得,越狭窄的地方,越有安全感,更加上有曹尽陪着自己,也可以说是自己陪着曹尽,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从小学到现在两个人都要没有真正的分开过。一起读小学,都是同一个班级,又一起读初中,又是同一个班。萧木的语文悟性在年级数一数二,而曹尽对理科的敏感程度也让无数人眼红。班导常常说,如果你们兄弟两个能融合一体,肯定是清华北大的苗子。这让两个人欣喜不已,但是萧木的数学和曹尽的语文都是不能言及的伤,而且是重伤。不论两个人怎么的努力,也做不到随心应手的程度。顶多是不拖后腿的程度,而这样的程度,也差点抹杀了两人的所有业余时间!
曹尽的妈妈给他买了很多的书来培养对文学的感觉,可那些书都被萧木翻了个遍,曹尽差点当做演算纸来处理掉了。而萧木从书店买来的各种习题集也被曹尽挨个点兵,每一道例题都熟烂于心。两个人极性化越来越重。这样的兄弟名列全年级的前十名让所有的人羡慕。
独生子女的悲哀就在于没有人说话,萧木想起那些自己在青灯明月下写字看书的夜晚就痛苦不堪。所以,两个人很享受晚上在一起的时间。
“听卡带了。”萧木递给曹尽一个耳机。
曹尽从被子里爬出来,伸出枯竹手接过塞进耳朵里。“又是周杰伦的歌?”
萧木继续算着物理题说:“不然我还能听谁的?”
“想也是。”曹尽无奈的拄着下巴说:“给我歌词看看啊。”
“要歌词干什么?你能听出是哪首歌么?就算知道哪首歌你知道唱哪句么?”萧木不屑。
“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是不是没有歌词。”曹尽眼珠一转看出破绽。
“都在我的心里呢,所以留着也没用。”萧木见招拆招。
“切,我说不过你。”曹尽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言情小说。
“你还在看垃圾文章。”萧木瞥了一眼那书花花绿绿的封皮。
“我拜托邮局邮的呢,花了我三十多块钱呢!”曹尽捂着胸口。
“年轻人,就是浮躁。你要看也看看余秋雨啊,老舍,鲁迅他们的书啊。”萧木故意装的老成。
“切,你快写吧。这点物理题做这么久,我怀疑你的智商不超过八十。”
“不过八十的智商也会写出让你嫉妒羡慕的作文呢!”萧木还招,可还是心虚的要命,加快了算题的速度。
“写完了。”萧木将书包的拉锁对碰。
曹尽看了一眼闹钟说道:“九点零六分,比昨天提前十分钟。”
“开始吧!”萧木伸了个懒腰。
“嗯。”曹尽放下书,摘下耳机。
“计时——开始!”
秒表在飞奔,“1.2.3”萧木边查数边看表。
“停!”曹尽一下子趴在床上,气喘如牛。
“俯卧撑三十二个,仰卧起坐三十一个,蹲起四十六个。时间三分钟。”萧木笑笑。“该我了!”
“开始!”曹尽踹着粗气。
“停!”曹尽失望着说。他知道萧木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是多少啊?!”萧木装傻的功力堪称一流。
“俯卧撑三十三个,仰卧起坐三十二个,蹲起四十七个!也是三分钟。”曹尽越说越气。
“哎,刚刚好都比你多一个。”
“你真是太烦人了。有这么欺负人的么?”
“呵呵。”萧木笑着。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喘着粗气。
大屋穿来姥姥催促睡觉的喊声,于是两人笑得更大声。
萧木落下床头的绳子,关了灯。两个人聊着当天的趣事。不知不觉到了新的时间。
“开始了哎。”曹尽变得兴奋,压力了声音说。
萧木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鸭子形状的收音机,拉直尾部的天线,曹尽调着台静静的听。
“欢迎大家收听今天的鬼故事。”收音机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略带磁性的声音。
“yes!”曹尽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个人都躲在各自的被子里瑟瑟发抖。
萧木每天都会比曹尽早起半个小时,然后吃过姥姥做的蛋炒饭后就匆匆上学去了。因为他要去见一个人,另一个跟自己一样早到学校的人——夏慕蕊。
夏慕蕊配了一把班级里的钥匙,为了能早点到校念书。这个秘密无意中被萧木知道便每天早上都去的很早,而且也配了一把钥匙。
萧木每早都会走夏慕蕊到学校的必经之路,期望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行走在清晨明亮的街道上。然后制造一场所谓的邂逅。
大部分的时间,萧木都是一个人迎接晨曦的微凉,毕竟这样小概率的事情不会常常发生,碰到了也只有“缘分”一词能够解释了!所以,后来萧木都很喜欢清晨,身在其中就可以感受到周身包围的一股充满期待和惊喜的感动,那样的日子就一下子回来了。
奇怪的是,萧木总是会比夏慕蕊早到个五六分钟,但足够萧木准备一切的了。
先将自己反锁在教室内,在夏慕蕊的书桌里放下一颗红色的苹果,然后藏起她的坐垫。然后在黑板上画下一个很大的人物肖像。在旁边写下“夏慕蕊拜萧木为师”之类的话。最后藏在教室后某个书桌下用桌子和椅子挡住自己。
一切准备就绪,等待夏慕蕊的脚步声。
不论是脚步声还是开锁声,都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知足。
夏慕蕊看见黑板上的画扑哧的笑了出来,萧木则透过桌缝看见夏慕蕊穿着干净的牛仔裤和蓝色短袖,背着一个不大的单肩包安静的站在座位前傻笑。然后看见她低下头找坐垫,看着书桌里的苹果甜美的笑着。
“是你搞的鬼吧?!”夏慕蕊笑着说,话语回荡在空气里。
教室里一片安静,听起来不像是有人。
“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想骗我出来,才没那么容易呢!萧木心里窃笑。
“左手边,倒数第二排,白色短袖的你。”夏慕蕊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又被你发现了。”萧木缴械投降,接着是一阵桌子椅子磕磕碰碰的声音。
“你有将我的坐垫藏到哪去了?”夏慕蕊嗔笑。
“谁藏你坐垫了,那么无聊。”萧木一屁股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这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孩,还有一股雪花膏的清香。
“是么?小狗藏得好不好?”
“不好。”
“那找到就不是小狗。”
两个人的对话要是让旁人看见肯定认为是白痴。有人说人在谈恋爱的时候,智商会下降。看来是真的,只是两个人都不承认喜欢对方,但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了。
最后萧木将坐垫还给了夏慕蕊。
两个人坐在位置上,彼此都不说话,教室里安静的能听到两个人的心跳。晨辉撒了一地的耀眼。两个人一人一个耳机听着周杰伦的“简单爱”。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萧木侧脸看去,夏慕蕊抿着粉红的唇,阳光将她的脸庞临摹的很温柔。修长的睫毛遮掩藏不住的爱意,盯着手中的红苹果发呆。
那一刻,值得萧木铭记一生。
第一个同学进来了,第二个,接下来教室坐满了人,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但,心里装着一个人,就变得格外热血和有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