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倾言来迟了。”夜倾言半跪在他面前。
夜寒溪冷淡的眼里满是疲惫,刚才他已经是强打着精神,“来了就好,回宫吧。”
夜倾言了然,命人将夜寒溪抬回猎场。当敏昭仪、玥嫔她们看到夜寒溪伤痕累累的样子,泪眼婆娑。一心记挂着夜寒溪的伤势,知道青岚与夜寒溪一起回来,心里喜怒难以言表。
安置好夜寒溪,太医们开始忙碌起来,为夜寒溪清洗伤口,上药,包扎,熬药。
养了两天,伤口稍稍才愈合,夜寒溪便下令回宫,再耽搁下去,只会越来越危险。那些黑衣人能闯进猎场,也能闯进皇宫,要是他们就此机会大肆进攻,那后果就不敢设想。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回宫,青岚小心翼翼地在床边伺候,自己的伤也没有包扎,片刻也不敢离开。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人昏昏入睡,他安然宁静的睡颜,没了往日的清冷,如同平常人一样。青岚笑了笑,悄悄去侧殿熬药。
“青岚可在?”一声娘娘的声音。
青岚皱眉,开门见一个公公站门外,她屈膝说道:“奴婢在,不知公公有何吩咐?”
“太后宣青岚觐见。”
青岚皱眉,想了想,“公公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别耽搁了,赶快跟我走。”
“是。”青岚转身轻声交代翠玉一句,跟着公公去长乐宫,一踏进门,她就觉得不对劲,如此大的阵势,各宫嫔妃都在,恐怕迎接自己的又是一场硬仗了。
青岚安安神,跪地行礼,“奴婢青岚叩见太后娘娘,娘娘金安。叩见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小主们。”
殿内一片寂静,没人出声,更没人出声让她起身。直到青岚跪着双腿有些发麻,太后才发话。“青岚,你可知罪?”
青岚低着头,想来她们是要兴师问罪了。夜寒溪受伤,她料定她们会就此机会为难自己,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还拉上太后。“奴婢知罪!”
“哦,错哪里了?”太后没想到她会应承下来,饶有兴趣地问,没有一丝怒气,好似和她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青岚身为御前尚义,却没有劝阻皇上,让皇上贸然出行,又没有保全皇上安全,护主不利,害得皇上险些丧命,是奴婢的错。”
“嗯,还有吗?”
青岚汗颜,这还不够啊,枉顾皇上性命可是杀头的大罪,太后还知道什么?青岚抬头望着太后,思量片刻,摇头,“奴婢愚钝,不知自己还错在何处,望太后娘娘指点。”
‘啪’,太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青岚,哀家给你机会,你别不知好歹,好一个不知道,仔细给我想想到底错哪里了,若是知错哀家还能饶你一命。”
皇后宫德龄好心提醒,“皇上无缘无故为什么去林里,而且只带一队侍卫?在深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夜寒溪为了以防万一,收了风声,不想太多人知道。那自己该怎么办?
“皇上一时兴起而已。”
“胡说,皇上好好的怎么会想着去深林里,而且回来身边就你一人。”元常在反驳。
青岚白了她一眼,“为了主子的安全,侍卫一直在身边保护皇上安全的。”这话不假,只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已。
“是吗?那你又怎么解释皇上坠崖,而你却完好无损呢?”
青岚吃惊地望着太后,她怎么会知道,那时候身边除了已经牺牲了的侍卫,根本就没人,虽然皇上坠崖是因为自己,太后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对外只说皇上狩猎时候受了伤,别人一概不知道,怎会太后会知道坠崖了?到底是谁告密?难道是她身边的人?是谁?流云?还是皇上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一个个疑问困惑着青岚。
“可有此事?”
青岚长叹一声,俯首不动,“奴婢无话可说,任由太后娘娘处置。”
如今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个了,如果青岚一天没回去,翠玉就会去通知夜寒溪。虽然夜寒溪下令不许透露他为什么受伤的事,但这毕竟是因为救她才受伤的,如果不是自己想去看桃花,如果不是怕自己不自在而只带了一队侍卫军,如果不是为了就自己,他也不会坠崖受伤,这么说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青岚无言以对。
看她久久不开口,“是吗,那就去慎刑司思过吧。”
“太后?”皇后叫住,眼中闪过一晃而过的惊喜。去慎刑司那就是等死,就算那时有人救出她,恐怕……
如今两个高位的人没人愿意救她了。皇上在太后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皇上受伤,人人都担心。元常在这是参她一本,正好给了太后一个由头。
一直喜欢青岚的太后,因为夜寒溪无故受伤迁怒青岚,惩戒一番,绝对不会救她的,兰太妃更是对她恨之入骨了,因为纳兰世子的事,巴不得她死。
“你放心,等皇上醒来就会放你出来,你就在里面呆着吧。好好想想自己错哪里了。崔嬷嬷。”
“奴婢在。”
“带青岚下去,禁闭。给哀家好好看管,若是人丢了,到时唯你是问。”
“是!”崔嬷嬷带着青岚去慎刑司。
“太后,青岚姑姑也是为了……”柳婉颐看着青岚被押着离开,不禁有些担心。慎刑司是什么地方,活着进去,恐怕再也没机会出来。
“闭嘴,如今皇上龙体有恙,你们有心就给哀家多去瞧瞧他,其余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谨遵太后懿旨。”大家齐声应下。
“好了,你们都是皇帝的嫔妃,应该齐心服侍他才是,如今皇后有孕,颐姬你也怀了皇嗣,你们更应该努力些才是。别再出什么岔子。”喝了口清茶,收了收脾气,“皇后这些日子身子还好吗,如果不舒服就和太医说。”
“多谢太后挂心,臣妾很好。现在又有梅妃妹妹替臣妾分担后宫事务,已经好了很多了。”
“嗯,这样就好。哀家累了,你们都回去吧。”太后眼里的疲惫,挥挥手让她们离开。乔秀雪端来安神汤,“太后当真是要惩罚青岚?”
太后摇摇头,喝下安神汤,“这丫头做事总没分寸,是该给她一些苦头,让她记住什么才是规矩。居然怂恿皇上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乔秀雪点头,“但是元常在的话,未必能全信啊,皇上如今对青岚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万一事情重蹈覆辙,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是因为皇上现在太过在意她,哀家才让她去禁闭,她现在只是一个女官,就该好好遵守宫中规矩。要不是皇上求情,哀家就凭她是羽国公主、心怀二心这一条就能赐她死。要不是元思柔打探到皇上身上的伤是刀伤,哀家还被蒙在鼓里。”
“但是这件事也太过蹊跷,元常在又是怎么知道皇上是带青岚出游才受伤的?”
太后静下心,好好思量一番,“恐怕她还知道些什么。不过先让青岚在石室闭门思过一段时日,等皇儿伤愈了再作打算。”
“是,但愿那丫头自己能想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秀雪轻声叹道,“太后也累了,休息一会吧。”扶着她躺下。
“太妃娘娘。”
“什么事?”纳兰璇回过神,看着她。
“好事。”素问走近纳兰璇身边轻声说道:“奴婢在回来的路上,看到青岚被压到慎刑司了。”
“真的?”
“奴婢亲眼看到的,还是崔嬷嬷亲自押她去的。听说皇上受伤是因为青岚,太后大怒,就把她打到慎刑司去了。”
“真是天助我也啊。”拉着素问,在她耳边吩咐几句,素问一笑,点头离开。
另一头,管文鸳扶着宫德龄,“娘娘不借此机会好好惩戒下青岚吗?”
“不用,自然有人会去,如今后宫里谁不把青岚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就连兰太妃也想置她于死地,哪里还需要我们动手。如今有孕,不宜见血。”
“娘娘说的是,娘娘今日有什么想吃的吗?奴婢去做。”
“做酸梅汤吧,日近初夏了,想吃点酸的。”
各宫主子各怀心思回到宫里。
月亮高挂,流云与翠玉也回到清漪小筑,“姑姑,姑姑?”
“小姐今天出去,还未回来。”
“什么,还没回来?不好了!”翠玉大叫一声。
“怎么了?”
“姑姑今天被太后叫去了,临走时还吩咐我,如果她今天入夜还没回来就去找苏公公和钟灵姑姑。”翠玉紧张,一忙竟然把青岚交代的事个忘记了。“怎么办,姐姐怎么办?”
“别急,我们这就去找苏公公,苏公公一定有办法的。”四人到院门前,可是院门怎么也打不开,“怎么回事?快开门,开门啊。”
“闭嘴,娘娘有令,青岚禁闭期间,你们不许出园,直到青岚禁闭结束为止,违令者杖毙。”
四人不敢在多嘴,傻傻地站在院内。“月敏姑姑,现在要怎么办?”
月敏想了想,如今这样子是出不去的,“看来是太后娘娘下令的,如果小主只是禁闭,那应该没多大关系,过几天等皇上好些了,小主也就放出来了,大家别担心。”拍拍翠玉的手,安慰道。
“真的吗?要是后宫那些主子趁此机会折磨姑姑,那姑姑不是又要吃苦了。”
“不会的,你看这次狩猎,皇上对姑姑的态度,就知道皇上很在意姑姑。”流云解释。
月敏听了紧皱着眉头,这样好吗?翠竹咬着唇,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青岚被带进慎刑司后,崔尚宫交代几句就把人交给几个执刑姑姑。慎刑司一向是磨人的地方,被关在石室不知道多久,青岚因为连日不眠不休照顾夜寒溪,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被谁拉起往外走。
石室外的牢房里阴森恐怖,那么浓重的血腥味道,潮湿,透着阵阵冷风。青岚被执行宫女压着,跌跌撞撞的前行,身心有些麻痹,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出了石室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