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十六年的宫中斗争让人厌恶。日后我们去四处游玩吧,啊,不行,你是谷主,这里又……”
君虞吻住青岚的唇,她眼中的惊讶让他轻笑,她不知道她饶有兴致说着期待的时候有多诱人。浅尝辄止,君虞离开她,稳住呼吸,“谷里还有长老们,我不在也不会乱的,蝶血门有无言、无情他们,大可不必担心。只要你是身子养好了我就带你出去!”
“当真?”
“言出必行。”
青岚本来通亮的眼睛没了神色,低着头,“只怕这身子永远好不了吧。”
君虞拉她入怀,“不会的,过几日山下会很热闹,到时带你去走走。”
“嗯。”青岚回抱君虞,他因常年练武,身子健硕,宽厚的胸膛,让青岚倍感温暖。“君虞,其实你不用日日回来陪我。”今天听他这样解释,想他天天入夜回来陪自己用膳,心里有些在意。
头上幽幽传来他的声音,“青岚不想见我?”带着些许幽怨。
青岚推开他,抚上他倾城般的容貌,“不是不想见,是担心。”他做什么她很清楚。那刀尖上谋生,稍不留神便身首异处。
“见不到岂不是更担心!”见青岚万分纠结的样子,安慰着,“这段日子忙进忙出,是安排之后的事,只要等忙完之后有大把的时间陪你,到时候可便嫌弃我才是。”
青岚低下头,咛喃道,“不会。”得到青岚的答案,君虞带着青岚四处走动,与四周的人打招呼。谷里的人对君虞十分恭敬,对青岚也是客客气气的,几位大娘还不忘调侃他们两人一番,惹得青岚一片绯红。
“这么快就回来拉,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在外过夜呢!”
君虞白了她一眼,“别理她,这人嘴不饶人,他日定有人收拾她。安歌,开饭吧。”
“要是以后得了一个厉害的姐夫才好,到时候我就把姐姐的坏事一股脑的告诉那厉害姐夫。”没有了宫中的斗争,青岚是自由的,更在君虞的保护性,她总是面带笑容。
“嗯,这主意不错。”君虞剑眉轻佻,笑着搭腔,并为青岚夹菜。
“这几日我可能不回来,你在谷里,万事小心。有事就找他们。”
“有姐姐在,不用担心。”
“啧啧,你们两可别酸我,要打情骂俏一边去,别老影响我吃饭。”
被无双这样一说,青岚抿着嘴不再说话,自己的身子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更清楚,君虞虽不是帝王,但一身气质亦如人中龙凤,她哪敢有所希冀。君虞对自己越好,自己心里越不安、越自卑。草草吃了些就躲回自己的屋子里。
君虞瞪着无双,青岚的心结他们都清楚,自己不在意,可青岚在意,要她将心交付给自己谈何容易。食之无味,君虞也回自己屋里,这是第一次没有守在青岚床边看她入睡。
青岚坐在床边沉思,望着窗外溪水潺潺,月光印在水上,随波而流,让她看得出神。屈膝靠在窗边,傻傻地等。轻哼着曲调……
深夜,君虞悄然推门而入,环视一周才发现青岚卷缩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声哀叹,心中满是心疼,打横将她抱起,小心翼翼,并为她盖上被子,细细打量着青岚的容貌,许久才离开。
青岚眼角一滴清泪划过,君虞进屋抱她时,她就醒了。人是有私欲的,贪恋他身上那一丝温暖,贪恋他的爱恋。翻了个身,真正的睡去。
纯束忌日日渐接近,青岚的心情略显烦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没日没夜的抄写经书,可是心终无法平静。无双看青岚将自己锁在书房里,在屋外干着急。
“你在这里做什么?”无名难得来探望青岚,就瞧见无双在书房外转来转去,一脸急色。
一听冰冷的声音,无双向遇到救星一般,“青岚把自己关在屋里死活不出来,还不肯吃药。”
“我来。”无名正打算撞门的时候,青岚开了门。
“你们做什么?”
屋内昏暗,室内满是写满经文的宣纸,无名抓住青岚的手,“你想死给我滚远点,别在这要死要活。”
无双大惊,没想到无名会说出这样的话,“你干什么,她是你孙侄女,是你唯一的继承人。”拉开两人能的距离,替她诊脉。
无名一手拍开,“她一心求死,你救她做什么!”
青岚不理会,坐会书桌前,继续抄写,无名夺下笔扔到一边。
“你要我怎么样?让我一个静静都不行吗?”
“你这是静吗,心不静,抄写这些经书又有什么用,你这么想死,枉费无双煞费苦心为你治病,不顾君虞千方百计将你救出来。如此,你还不如死了好。”
“是啊,死了好,死了好。”青岚反驳,话中带着深深悲戚。“我早就该死了,又何须大家费心救我。”
“不是的,青岚,你不可以……”
青岚推开无双,捡起满地的经文。无名心中一丝怒火,甩手给青岚一巴掌,顿时响彻书房,青岚跌坐在地,眼泪落下,滴落在纸上化开。
“要是你这样自我堕落,就算我看错你。”无名想打醒青岚,不忍看到这样困在牢笼中的她。
“你要我如何你才满意,我一身隐疾,日夜汤药为伍,今日是我娘的忌日啊,可我什么事都做不了,既不能去她坟前守孝,也不守不住她留给我东西,我有什么用,我活着还有什么用。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死,要不是我,我娘也不会死,要不是我用了最愚蠢的办法解‘缠思毒’,娘就不会死,也不用日夜忍受噬心之痛。”
“缠思毒?你用什么方法给她解毒的?”无名冷冷地问。
“一命换命。”
无名看向无双,无双有些为难,“缠思毒最简单的解毒就是喂她吃雪莲,缠思毒并不是什么剧毒,开始确实会痛苦万分,很多人因为忍受不了而自尽。如果以血换血,只会加剧毒性,而且……”无双望着哭泣的青岚,艰难地说:“会有噬心之痛,直到油尽灯枯。”
原来青岚耿耿于怀的是纯束的死,她所受的一切,一半是由她造成的,她也是还是纯束的帮凶。
无双抱着泣不成声的青岚,“别这样,纯束夫人的死根本就是不你的错,不能怪你。”
“是我,是我害死娘亲的,如果我能学好医术,懂得解毒,娘亲就不用受苦了,是我害死她的。”
“不关你的事啊,青岚,就算你拿雪莲解了她的毒,只是缓解一时毒性而已,缠思毒解不了的。你别这样,你还有我们啊,怎么能自甘堕落呢。你舍得君上吗?”
“君虞!”青岚的眼眸突亮,随机又变得暗淡,“君虞,舍不得又如何?他有他的责任,有他的抱负,他那么好,终究不会属于一个人的。”
无名摇摇头,“他的担子、他的责任就是你啊,丫头。”
青岚震惊,不明白。无名也不想多解释。无双见状继续劝着她。
“青岚,你问问你自己,你对君虞就没有一点情意?你都还没问过君虞,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心思。你这番自我折磨又是为了什么?”
“姐姐,我怕。我怕痴情错付,最后是镜花水月,落花流水忽西东去。”
无双摇头,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君虞对你如何,我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虽不知道他身上所肩负的责任,可你总该知道他对你的心意啊。如果不是为了救你出宫,他何必硬闯皇宫。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何必日夜赶回来鬼谷来陪你。如果不是为了你,他又何必事事躬亲。”
“可我又能陪他多久……”
“不会的,一定会好的,相信我,一定会。”
无名扶起青岚,“你娘亲的死与你无关,你为她换血,已经是让她多活几年了,虽然受苦,但是有你在她身边陪伴,她是欣慰的。放下自在,要是你娘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你还有我们,以后不会是孤单一人……”
“师傅!”青岚扑到他怀里,放肆哭泣。无名有些窘迫,轻轻拍抚着青岚的后背,让她平静下来。
突然安歌闯进书房,“姑娘,不得了了。”
“怎么回事?”
“公子受伤了。”
无名身影一动,到安歌面前,“什么叫受伤了,他人如今在哪?”
“飞鸽传信来说公子回来路上遇袭,身受重伤。”
青岚一听君虞受伤,猛地抓着安歌的手,一时晕眩,急问她:“他人在哪里?”
“山庄。”
“山庄?什么山庄?无双姐姐,快去救他啊。”青岚摇着无双的手臂。“山庄在哪里,带我去。师傅,带青岚去好不好,他绝对不能有事。”
无名看着青岚许久,“安歌,备船。我带你去,无双你也跟着吧,万一风他们不行。”无双点头
无名带着她们出谷,到谷口,坐小船过一阵迷雾,然后走过桃花阵和石阵,绕过机关,才真正出了鬼谷,三人快马加鞭去傲然山庄。
傲然山庄是蝶血门的聚点,负责收集各种情报,更培养了一批暗卫。在外人看来,傲然山庄在宁城久负盛名,庄主更是千金难就一见,格外神秘。
青岚心里满是愧疚,君虞如果不是为了履行自己诺言,赶着回来,也不会遇袭受伤。
她一直对纯束的死耿耿于怀,要不是自己年少无知逞强出风头,宫绘羽也不会听了别人话而对纯束下毒手。
青岚知道君虞懂她,才许诺一定会回来陪她。可她又害怕,怕受不起君虞的这份情,所以她选择逃避,选择自暴自弃。可是当她听到君虞受伤,心里担心害怕之余,更多是想在他身边,想陪着他一起度过难关。此刻她心里下了决心。
马匹吃痛,一路狂奔,三人连日赶到傲然山庄,到山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夜里,本来身子就不好的青岚咬牙撑住。见到无名、无双赶来,山庄管家大喜,喊着他们到来,并引着他们去主卧。
踏进屋,青岚根本就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眼神,直奔君虞的床前。往日温雅的君虞此刻昏睡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身上还缠着绷带,胸口还有箭羽。
“箭射中血脉。”无言解释。
“他中毒了,必须得拔箭,不然毒素入骨,就解不了了。”青岚静下心认真地说,伤口留着暗黑的血,箭上是淬了毒。
“我们不敢贸然拔箭,只是压着毒!”风解释。风是蝶血门里的医者,跟无双学医过一段时日。
“嗯,毒被你们暂时压着,还没到五脏六腑,但是再这么下去不是长久之计。”身侧的无双把脉完解释道。
“可是,万一拔箭伤了心脉,就会……”
“不会的,君虞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信他。”
“这……”无言有些为难,身后的更是蠢蠢欲动。他们是蝶血门的探子,并不知道青岚的身份,青岚独断,让他们不平。君虞对他们而言不是主子这么简单。
“师傅?”青岚抬头求助无名。
无名询问无双几句,点头,“拔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