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楼外爆竹声声,擂鼓阵阵,吸引了许多人前来,单凭开张当日所有酒水免费,就足够让人好奇,客人络绎不绝。花姨瞧了,更是合不拢嘴,不禁对上房里坐镇的人万分佩服。
花漾楼可是改头换面一番。迎门的大堂,虽然没有太多装饰,古色古香,陈设简单却给人一种世外的感觉。走进大殿,正对的是戏台,三面轻纱飘荡,正中央升起一个极大的圆台,大家都在猜想那鼓是做什么用的。
而花漾楼里的观台更是不简单,依窗而设,正对着戏台,是最接近戏台看清戏台的地方。能坐上这里的自然少不了银子了。而底下的招待的当然就是常人了。花漾楼的墙上添了不少画,给人亲切又温馨的感觉,没有那浓厚的胭脂香味,不似青楼似酒肆。
经过大堂到后院,是姑娘们的房间,紧靠着大堂喧嚣的房间灯火辉煌,越到后院越是幽静。
青岚早就给花漾楼定下规矩,经她一手调教后的暗卫,在花漾楼里当清倌,她们个个样貌出挑不说,吟诗作对,诗词歌赋,弹琴歌舞,饮酒作乐都是个中好手,更有人传授的媚术,绝不会比花魁影怜差。
夜倾言知道今天花漾楼开业,也来捧场,坐的位置自然是正对戏台的位子了。别样的青楼确实让他意外。正当他落坐,花姨就宣布今晚的表演开始。花漾楼能否兴隆,就在今晚了。
大堂里觥筹交错,莺声燕语,突然‘铛铛’两声,吵杂的看客顿时安静。花姨卖笑道,“今日花漾楼开张,为了答谢各位公子捧场,今日的酒水分文不取,大家尽情品尝。姑娘们的表演即将开始,每次表演结束之后都会有一论竞拍,中意者价高者得。希望各位客官尽兴而归。”
再次‘铛铛’琴声起,只见成小柔身穿白色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腰系百花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发中别着珠花簪。眼神有神妩媚,眼眉之间点着一抹金调点,撩人心弦,精心打扮一番,还真是一个通透的佳人。
她身边的是雪衣,执笔站在一个画屏前,对着小柔点头一笑。那笑容足以勾起男子保护的欲望。
小柔修长的双手覆在琴弦上,十指游走,曲声缓缓而来。《出水莲》此曲是以“盖以红莲出水,喻乐之初奏,象征艳嫩也。凡软线诸调,均可用此调起板。”曲调平缓,意境深邃,旋律清秀,气韵典雅,宛若一幅清新韵染的水墨画,脱俗超凡。
节奏略显得轻快、明朗,速度上稍快,旋律线条委婉,往返富有活力,仿佛远处朦朦胧胧的接天荷叶、映日荷花逐渐呈现在听着的面前。
而雪衣眼前第一幅静谧、清新、可人的雾莲图展现在听赏者面前,回应着小柔的曲。
正在看客们拍手称道时候,小柔的曲频繁地变化,使得音声跌宕起伏,仿佛出水莲对自然惆怅与无奈,后又奋起跟暴风雨进行搏斗的场面,俨然一幅热情洋溢、英姿飒爽的斗莲图。
再仔细看雪衣的时候,笔尖行云流水,展露眼前的是经过暴风雨洗礼后的莲显得更加生机盎然,坚贞顽强,宛如一幅清雅脱俗高洁的圣莲图。曲渐渐消去,雪衣停下笔。
顿时一阵轰鸣的掌声响起,两人屈膝行礼,拿起水酒敬了他们一杯。退出戏台,花姨对此很满意。坐在高楼的青岚自在地喝酒。“他可来了?”
“坐在上房,不过似乎兴致缺缺。”
青岚皎洁一笑,“是吗,等下自然会让他有性质的,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主子让真要去?”
“你说呢?”青岚反问。
天一脸色顿时变得苦恼,收到青岚警告的眼神,只好乖乖退出去。今天她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件白衣,依旧掩盖不了她的绝色。这段时日他可是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如何训练暗卫和那些姑娘们。想法通透、彻底,将一切都算计在内,这让他佩服地五体投地。
今晚压轴的是影怜,戏台中间的圆鼓再次升起,戏台四周冒出白烟,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在鼓上。她扯出水袖,乐曲缓缓奏起,身影流动,风吹仙袂,身子随着节奏舞动,脚上打在鼓上,与她的舞完美的结合。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珰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乐曲缓缓激烈,旋转,甩袖,扭腰,下摆,动作一气呵成。乐曲缓缓放慢,身姿也随着柔软起来,水袖翻飞,抽出五尺余长,乐曲结束,一切都安静了,似不曾发生过这一切般虚幻伴随着乐声的消失。
最后一个舞毕,微微调整了下呼吸,扬起清亮的眸子,朝上房的夜倾言望去,那如水一般的魅让人失了心神。
今晚的好戏是一出接着一出,让人流连忘返,人人争抢着她们作陪。花姨正等着客人们出价的时候,戏台的布帘突然落下,将戏台严严实实地遮住,四下的烛火也渐渐暗了,只留下微亮的戏台,客人正要抱怨骚动的时候,一种悦耳清澈的声音响起,“今日花漾楼开张,小女子不才,特献一曲,还望公子们赏脸。”
丝竹之声,清澈明净。每个听者脑海里会浮现各种意境,神秘、悠然、沧桑、沉浮,百转千回。诗情画意,悲欢离合,你听到的是什么它就是,勾起听着心中的思念期盼。在幽暗的花漾楼里,荧光点点,居然是萤火虫在飞舞。这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倾然而至的绝美律动,从出现延伸至无垠的花海。古筝琴声悦耳,笛声悠然而起,交织出花灯路的灯火阑珊。灯下,延迹千寻,遍访之光,尽现流萤。与君共赏,此绝美之景,与君同享,此绝妙佳音。
念昨昔
落月不曾换酒钱
妄拿春风,作诗十案
宿醉蹁跹,数斛稍浅
旧年梨花,好不烂漫
琉璃湖畔,笑语三千
而今看
雨打芭蕉纷飞落
醒时三分,懂也不懂
灯火与我,执首两端……
等大家回神的时候,堂内灯火通亮,若不是那四处飞走的萤火虫,所有人以为刚才那只是一场身在仙境一般的梦。
夜倾言那平静的眼神顿时有了起伏,他突然有一种熟悉感,那清凉的声音和她很想,会不会是她。自己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可心中依旧有一份期盼。突然很想见见刚才献艺的那个人,从来没人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在所有人的视线内宛如不曾存在过。
客人纷纷询问刚才弹曲的人,不惜高价求见她一面。
花姨顿时为难了,“刚才姑娘样貌已毁,实在不能出来见客,望各位公子海涵。”
“花妈妈是舍得不那宝贝吧,那曲子难得,那姑娘声音更是宛如莺啼,怎么会见不得人呢?”不论懂曲还是不懂曲的人,都折服在青岚的琴声下,这才是她的媚术。
“就是,花妈妈,快带出来让我们瞧瞧吧,别说是五十两了,一百两我也出。”
花姨苦笑,“只怕百两黄金也见到她一面啊。”
众人唏嘘,百两黄金都还见不得,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佳人。
花姨对着满堂的客人有些无力,她深知青岚的性子,说一不二的人,一切只能照着她说的做。就今晚这般,已经比她以前的青楼好得不止百倍了。
客人一再发难,雪衣来救场,“今日真是不巧,姑娘已经被人带走了,恐怕要扫了客官们的兴,他日各位公子再出高价求见不迟啊。”
花姨连忙接话,“就是就是,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见着的。”
“敢问花姨一声,需要出多少银子才能见那姑娘一面。”上房的夜倾言走下来,摇着纸扇问。
“公子有所不知,我们花漾楼还有一个规矩便是姑娘们可以自己选择是否接客。那个姑娘,无价,一切看姑娘的。”废话,让自己东家出去接客,除非自己不怕死,她身边那个护卫手指轻轻一点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是吗?无价,果真是个宝贝啊。”
花姨不敢再说,干笑两声。夜倾言无形中散发的气势,让她有些胆怯。夜倾言留下百两黄金,“要是那姑娘回来,愿意见本王一面,劳驾花姨命人到墨府通报一声。”
花姨颤着手接过夜倾言侍卫递来的黄金,嘴巴张大合不拢,“好,好,我一定办到。”目送夜倾言离开。
“那人是谁,如此大的手笔?”观台上有人问起。
“你不知道吗,他就是未央王朝的夜倾言言王爷了,听说他是来查蝶血门的事。”
那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王爷啊,难怪那么大手笔,寻常人还真给不起。”
“可不是,你瞧瞧,宁城富商楚少都来了。”
大家正议论着,宁城富商楚高宁就叫人来请花姨和雪衣。
“楚少,她们到了。”小厮带着两人进入上房,刚才的曲子,他意犹未尽,对夜倾言的一举一动更是尽收眼底。他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祖上又是世代从商,他虽未到三十而立之年,就已经一跃宁城首富的位置了,算得上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了。
“楚公子。”
“花妈妈,那人当真见不到吗?言王爷百金求见也不行?”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但那个女子,他迫切地想见一面。
“那姑娘样貌虽然毁了,却有一手好琴,今晚楚公子也听见了,不是我舍不得,是那姑娘生性偏僻,不见人。”
楚高宁喝了一口薄酒,“这花楼经人整顿一番的确不一样,花妈妈可要发财了。”
“哪里哪里,混口而已。”
“不知道是谁收了这花楼,眼光如此之远,花妈妈可否引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