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青岚和无心做了一桌的菜肴,无忧、无情、无谋一行人都来,难得热闹一番。有说有笑,“夫人,庄外有人求见。”
“谁?”大家都有些好奇,这中秋之夜,会是谁来?
“颜小姐。”
“是她,让她进来吧。”青岚正打算起身迎接,被君虞拉住。“她一个外人,你这么在意做什么!”
青岚摇头,任由他做主。远远就看见一身青衣的人儿往他们这来,脚步匆匆,带着怒气,大概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事不由己。
“你来做什么?”君虞话语冰冷,他并不想见到她。
“君哥哥,你。”被君虞这样问,怯生生地叫他。软软的,带着委屈,带着娇憨,
“我说过不许你再这样叫我。”淡淡的冷意,瞬间渗入肌肤,锁住人心,警告颜灯卿。
“君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
“你我婚约本就不算数,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执意而为之,那就去皇上那请旨,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答应,任由让你无理取闹。”
“你怎么能如此绝情,一定是你,一定是你。”颜灯卿不服,那被她强压的怒火,怦然而出,走到青岚面前。“一定是你,是你勾引君哥哥。”
‘啪’“这一巴掌是警告你。”君虞将青岚护在身后,在座的所有人起身,虎视眈眈地盯着颜灯卿。
颜灯卿捂着脸颊,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好一会儿,她冷笑,“从小到大,没人敢动我,今天居然为了你动手打我。慕容,这个贱人,你到底和我哥说了什么?”
青岚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什么都没说,我只说我不会让你进门。”
众人震惊,没想到自家夫人这样直白,甚至在大家面前承认。转眼看君虞,他的吃惊一晃而过,再看时已经一副万分享受的样子。他听到青岚这话,岂会不开心,一开始他还担心青岚太过心软会让颜灯卿进门,如果不是师傅有言在先,他早早打发他们回去。
“你……”颜灯卿有些羞恼,“那为什么我哥回去之后像变了个人。”
“他懂得审时度势而已。”
“明明就是你,你个毒妇,你说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颜灯卿见青岚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脑中一片浑沌,抓住青岚的手,“你说你到底对我哥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要我回去,为什么?”颜灯卿心中委屈,不禁哭了。
青岚摇头,耐着性子解释,“你不回去,难道要亡命天涯吗?”
颜灯卿转眼看着君虞,“君哥哥,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君哥哥,救救灯卿,灯卿不想嫁人……”她像漂浮海上寻求救命稻草的人一般挣扎。
“生死有命,你是公主就注定要成为政权的牺牲品,我无能为力。”君虞不喜欢听到她喊自己,皱起了眉头,甩开她的手,青岚好心扶住颜灯卿。
“君虞。”青岚叫住君虞,有些话不必挑明。
颜灯卿无力地退了两步,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君哥哥不要我,哥哥也不要我。我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为什么……”
看着扶着自己的手,面容狰狞,“都是你,都是你,不要你假好心,一切都拜你所赐,滚开……”颜灯卿一把推开青岚。
青岚被突来的力气推开,身子不稳,肚子狠狠地撞上身后的桌椅,一阵目眩,青岚捂着肚子滑落在地,君虞,无双立刻跑到她身边扶住她,无言、天一隔开颜灯卿。
“撞到哪里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无双关心的问。
君虞见怀中的青岚面色苍白,额前冒出细汗,一脸痛苦。所有人都担心青岚,如果她有事,君虞会疯了的。
“哼,少装模作样。”颜灯卿冷哼一声,轻蔑道。
君虞瞪了她一眼,“岚儿,怎么了,你说句话,别吓我……”见青岚紧咬着嘴唇强忍着,心里很乱。
“孩,子……,君虞,孩子……”青岚紧抓着君虞的手。
孩子?君虞愕然地看着青岚,不敢相信青岚刚才所说的话,青岚怀孕了,他的孩子……一切来的太过突然,直到无双摇醒他。
“不好,青岚小产。还愣着干什么,快抱她去房里。”无双见到青岚裙下的血,惊得回过神,青岚有孕在身。
刚才那一撞力度不小,青岚被疼晕过去。
君虞不敢有一丝耽搁,抱着青岚去内室,身上沾着青岚的血,他无心顾及,一个心全在青岚身上,他是脆弱的,一切因青岚而起。
第一次在皇宫见到独自抚琴的青岚,无畏生死;甚至冒险收留他,日夜相伴,各有无奈却生生相惜;宴会献舞,惊艳了他,惊扰了他的心;全力救她离开皇宫,小心守护;她为了自己,不惜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出手;甚至培养起自己的势利,比他更甚。这样全心全意的人对自己,得到后担心害怕失去,情深如许,生死相随。此生有她,足矣!
无双下针封住青岚的大穴,止住血,一盆盆清水换成血水。屋外无言、无名、无忧守着,万一君虞着魔了,他们或许还能拦住。
当年一幕,他们犹记在心,那浑身带着杀气的君虞,如果死神降临,无人能挡。
君虞目不转睛盯着青岚,双手紧紧握着她那略带冰冷的手,不忍她痛苦,又责怪自己粗心,没发现青岚有身孕,要是知道,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眼中深深的自责。
无双拉着君虞出来,让安歌、夕瑶给青岚换一身衣服。
君虞眼里闪烁着寒光,冷声问道:“怎么样?”
无双紧抿着,良久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因为撞击时的力度过重,孩子没能保住,青岚元气大伤,三年内不能再有孕。”
他们知道青岚的身子一直不好,在未央宫里更是受尽了折磨。被无双调养才有些气色。
君虞冷眼,走到大厅,一步一步缓缓走进颜灯卿,无言上前阻拦,“君上,君……”话还未说完,就被君虞身上散发出的杀气挡开,双脚似乎被东西捆绑住他,让他无法再靠近。
颜云亭收到消息也赶来,却在门外停住,那死一般气息压住所有人无法动弹,见惯他往日冷漠清冷的样子,有些吃惊,怎会回事,她不在,难道是她出事?
颜灯卿此刻忘记了哭泣,忘记挣扎,直直站在君虞面前,任人宰割的鱼肉。
“君上,醒醒!”
“君虞!”
“君上,不可以啊。”他们赫然制止。
他们很清楚君虞,往日温雅和顺的时候,对谁都很好很温柔,但是一旦摸到逆鳞,就会变得残暴,不惜成魔。青岚便是他的逆鳞。
‘嘭’一连阻拦的人都被君虞打飞,其他人更有些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君虞走向颜灯卿,君虞心中的怒意无处宣泄,一双手落在颜灯卿的脖子上,手指的关节因隐忍而变得苍白,手背的青筋暴起,她垂死挣扎,好像君虞再用力一下,她便会香消玉殒。
“君……”
“君上,夫人她……”安歌闯进,喊了一声被眼前的情景怔住。
君虞一愣,突然头脑一清,回过神,刚才那悄无声息的死亡瞬间消失,再看自己手下的颜灯卿,屋外的颜云亭,甚是不屑,甩手松开她,“从今日起,你我再也没有一丝瓜葛,他日再见,便是敌人。”身影一转,已经消失在大家的视线。
无名、无忧长吁一口气,没想到君虞因为青岚着魔,也因为青岚而清醒,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担忧。天一、无言等人面面相觑,好在自己受的内伤并不严重,看来是君虞手下留情了。
无心伸手一指,“请两位离开。”
颜云亭扶起颜灯卿,“她怎么样了?”
“与你何干!”无心回绝他,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妹妹,夫人也不会受苦,还失去一个孩子。他们暗卫自小孤苦无依,对亲情有着别样的期待,何况还是他们主子的孩子。
好一句与你何干,是啊,自己与她见过几面,当初还是为了要挟慕晟君,知道她受伤,为什么心会痛?颜云亭一脸落寞,带着颜灯卿离开。
君虞坐在青岚床边,握着她的手,苍白的面色,双眼禁闭,还在沉睡。这样安静的青岚让他愧疚,沉沉说道:“对不起,岚儿,对不起……对不起,没能护住你和孩子,对不起,你醒来看看我好不好……”那语气几近哀求,让人莫名的心疼,与刚才那瞬间生死的王者有着天壤之别。
“岚儿……”君虞紧紧抿住嘴唇,缓缓低下头,遮住了阴郁的眼,温热的手指撩开青岚额前的碎发,“岚儿,岚儿,对不起……”一滴晶莹从眼角溢出,顺着面颊,滴落在两人交织的十指上。
“岚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没保护好孩子,是我……”他的声音一丝颤抖哽咽,他一直期待与青岚的孩子,却不想孩子来的悄无声息,就匆匆这样失去。他怕青岚无法接受。
青岚睁开眼,眼前满眼痛苦的君虞,她的心为之一震,“君虞!”那声音轻得好像随时会消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