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们一同朝着后山的方向,大喝一声,“开始!”
五百人立刻争先恐后地朝着后山奔去。
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奔跑的背影,就让你们五分钟,省的说我欺负人。
时间大约过去五分钟后,我开始施展轻功奔跑。
山顶上。
一抹高壮的身影与身边精瘦的男子几乎同时登上山顶,两人对看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赏与挑衅。他们在新兵营的时候就相互竞争,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却早已视对方为对手。就在两人攀上顶峰,一同冲向最高处的那块巨石的时候,却发现一抹黑影此时脚已经踩在了那块代表着胜利的巨石之上。
我微笑靠坐在巨石之上,微微喘了口气,只几秒的时间想不到居然有人已经到了山顶,目光扫过两人的脸,我认出其中一人便是那桀骜的士兵王斌,随即,问另一个人,“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沉默,健硕的身材挺立站好,朗声回道:“何晨光。”他的目光很是清冷,透着一股子睿智,目前为止,他是第一个没有因为我是女人而表现出任何不屑轻视的人,我暗暗留了心,此人是可造之才。
再看向何晨光身侧,脸色臭得好像别人欠了他十万八万似的王斌,久久,他才冷冷地回道:“愿赌服输,这半个月我会听从你的命令。”
得到他这句话,我满意的笑了笑,三人立在山顶,对视而立,不过很快,潮水一般的将士也涌上了山顶,在看清半靠在山石上的身影之后,皆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而后又只能挫败地低下头,他们居然输了,输给了一个女人!
我眯眼看去,五百人速度相差无几地到达了山顶,显然,虽是新兵,他们也受到过严格的训练,体力耐力都不错。果然是好苗子,我暗暗欣喜。
站直身子,大喝一声,“列队!”不管原来是蹲是站的士兵立刻起身,列队而立。
我站在山石之上,俯视着这群依旧心有不甘,却又不敢再嚣张的新兵,声音亲和地笑道:“行动之前我说过的话,想必你们应该没有忘记吧。”
输给一个女人,实在窝囊,但是事实是,他们确实输了。
“说话!”我不耐烦地大呵一声。
暗暗咬牙,带着几分赌气与倔强,众将还是齐声吼道:“没有!”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冷面微沉,朗声说道:“很好,既然都愿赌服输,那么我现在宣布,在我训练你们的半个月里,有三条军纪,第一条:服从命令;第二条:绝对服从命令;第三条:任何情况下都必须服从命令!明白了没有?”
女子黑衣墨发,冷冽坚韧,说话掷地有声。高山之巅,那种凌人之气实在不输给任何一个男人。王斌与身边的何晨光对看一眼,皆被眼前女子的气势所撼。
“明白!”不知道是给我的气势所震,还是输得窝囊,众将士声嘶力竭般地一声虎吼,震得山岭间的小鸟都纷飞乱窜。
很好,我暗笑,一天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还长着呢,我就不相信收服不了你们!
正午时分,太阳高悬空中,即使有树荫遮蔽,热气依旧火辣辣地袭来,从后山下来,这些年轻的士兵都将心中的挫败与不甘全都写在脸上。我暗笑于心,虽然目前他们只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归顺于她,不过她有信心,半个月后,必定将他们的心全部收服。
“列队!”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他们心中都已经明了,无论如何,未来的半个月他们都将在这个女人的手下受训了。
凝视着眼前已经恢复如初,毫无表情冷漠异常的脸,我不以为意,朗声说道:“经过刚才的热身,你们应该已经能确定自己的能力和位置了。在未来的半个月里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我叫青末,你们以后可以叫我头儿或者教官。”
话语刚落,我便感觉出下边的人眉头紧蹙,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张一虎更是直接挠了挠头,我微笑道:“张一虎,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可以提出来。”
张一虎愣了一下,上前一步立正站好,郎声回道:“大人,这样于理不合。军中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不得逾越分毫。”
“等级制度是么?”我温和的微笑,缓缓道,“很抱歉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我,官衔乃朝廷一品御女,此番任钦差大臣奉皇命接管边疆大军。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张一虎目瞪口呆的望着我,愣是吓的回不了神,虽然知道朝廷来了位钦差大臣,不曾想这位钦差大臣竟然是个女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
众将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齐声回道:“没有。”
“很好,接下来的半个月,我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违抗者军法处置。”
“王斌,何晨光出列!”
两人眼底暗暗划过波澜,这女人想干什么?心中惊疑,但是两人还是面色如常地跨步上前,走到队列的最前面。待两人走带她面前,我才宣布道:“从现在起,队伍分成两队,你们在刚才的测试中,表现出色,我任命你们为这两支小队的队长……”
我话还未说完,王斌便冷漠地回道:“我不当队长。”
我轻轻扬眉,却没理会王斌的话,继续朗声说道:“身为队长,必须是全队中最优秀的精英,他不仅需要接受来自本队成员的挑战,同时还要带领本队超越另一支队伍,所以,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成为队长。”
冷眸再次扫向冷萧,我语带不屑地问道:“王斌,你是不想当还是不敢当?”
王斌依旧沉默,表情不变地回视我的注目,唇角轻轻勾起,我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无所谓地说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如果你不想当,就赶紧回家娶妻生子,过安安稳稳的日子,不必来这儿吃苦受罪。如果是不敢当,那还是快走吧,我这里不留孬种!当不当随便你。”冷萧依旧沉默,顾云也不逼他,林间五百多人却是一片寂静,久到下面的士兵忍不住骚动起来,那道低沉冷漠的男声才又突然响起,“我当!”
我微笑点头,望向何晨光,“何晨光,你对于我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吗?”
何晨光目光沉稳,向前一步立正道,“报告,没有。”
“很好。”我很是高兴。继续发令道:“以这一列为准,左边是一队,队长是王斌;右边是二队,队长是何晨光。两队听令:全部蹲下,双手背在身后紧握在一起。”
众将莫名其妙,但仍然照做了,绿莹莹的树林间,蹲满了数百彪形大汉的场面,还颇有点滑稽可笑。
“保持蹲立姿势,跳跃前进,目的地是刚才列队出发的树林。”
众将一听这话,先是一愣,接着心头立刻涌上怒火,她这是什么意思?蹲在地上背着双手向前跳?这是什么姿势?一群人蹲在地上,丝毫不见动弹,我眉头紧蹙,厉声道:“执行命令!”
这时,一名站在顾云不远处的年轻小将猛地站出来,高大的身躯散发出浓重的怒气,吼道:“刚才虽然输给了你,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奋勇杀敌的勇士,你不能这么侮辱我们!”
侮辱?面对着这群什么都不懂的新兵,我并不打算解释太多,只淡淡道:“这是训练!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连这个都做不到,根本不配成为军人!还妄提什么勇士?不是军人的立刻给我滚!”
“蛙跳前进!”身为军人,他们没有选择!众将咬着牙,双手紧握得咯咯作响,心里一边咒骂顾云,一边赌气玩命似的往前蹦。一时间,林间五百夙家军都变成了“青蛙“,在地上糗态百出地砰砰直蹦!而他们身后,是双手环在胸前一脸悠哉的女子。
在心里骂我是吧,待会儿我让你们骂不出来!
从山脚到集合的树林,少说也有三公里,若是跑步前进,对于这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在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蛙跳前进却是要了他们的小命!这种运动量,绝对不亚于二十公里武装越野。
这才蹦了不到一公里,刚才还怒气冲冲的男人们已经累得气息大乱,一向以自己的体力为骄傲的年轻小伙子们浑身上下异常燥热,喉咙像要烧起来一般,脑袋里哄哄作响,双脚就像不是自己般麻木。
原本整齐的队伍此时已经乱了阵型,不少人更是稀稀拉拉地落到最后。汗沿着额头流到眼睛里,王斌用袖子用力地一抹汗水,酸胀的双脚几乎不受控制地半跪在地上。
“不是说我侮辱你们么,怎么,这点运动量你们就承受不了?”我冷笑嘲讽,刺激着所有年轻热血的心,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声低吼声,即使现在人人都疲惫欲死,但是谁也不愿意妥协半分!累死也得撑着!
历时两个小时,当所有的将士蛙跳着抵达早上离开的那片树林后,无一例外地全部瘫倒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脸色发白,汗如雨下。每个人都拼命地呼吸,仍是出气多、入气少般地窒息,胸口似乎被一团烈火焚烧。
大约等他们休息了一刻钟之后,众将总算稍稍缓过气来,但是他们的手因为累得多次撑地,到处是血痕,而他们的脚,早就已经磨得不成样子,不用看,也知道尽是水泡,更别说双腿巨大的酸痛感,让他们动一下都难!
所有人都已经累得像条死狗,全身没有一处不痛!更有不少士兵已经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这时还能站起来列队的,不过百余人。我眯眼看去,现在的队伍与清早的时候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个疲惫不堪,松散无力的样子,不过瞪着她的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靠着树干,何晨光也在拼命地喘气,对于这个新兵我格外的关注,即使很疲惫但是他的脸上却出奇的平静,静静地望着一地残兵,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感觉到我对他的注视,他忽然抬起头望向我,四目相对,我静静的望着他,感受到他的困惑不解,我微微扬起嘴角微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们一定在恨我!”
回答我的是一道道凶狠和满含恨意的眼神,对于这些眼神,我并不以为意,不过我特意关观察了一下,发觉到一个好的现象,在普遍的憎恨眼神中还是有少许平静的眼神,在这种情形下还能保持平静,这些人都是可造之材。
何晨光是我极为看中的一名士兵,如无意外,他将会是我选择第一批边疆大军支队的首领人选之一。
我淡淡道:“你们恨我没关系,训练的时候多流汗,是为了将来你们在战场上少流血!刚刚那项你们自认为可笑、可耻的'蛙跳',不仅可以锻炼你们的耐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大大增强你们双腿的爆发力,提升整个躯体的平衡性和协调性。也许你们会认为我的训练很奇怪,甚至是不可理喻,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服从命令,而不是质疑命令,即使真有不明之处,也应该先执行命令,再来细问缘由。”
众人对看一眼,心中有疑惑,有不解,有了然,也有不相信,但是看的出来,我的解释还是让他们心情稍稍好了些。
我很清楚,身为士兵他们都不是怕吃苦的人,怕吃苦就不会来当兵了,只要我这么做并不是故意恶整他们,再苦再累,他们都能承受。
他们不能接受的只是军人的尊严被侮辱。
看他们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也训不下去了,我笑道:“第一天训练,运动量就不要太大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日卯时,在这里集合。”
话音落下,只见众将士霎时间傻眼,齐刷刷的瞪着我,张一虎惊恐的眨了眨眼,小声的嘀咕,“乖乖,俺们都快被整残了,还叫运动量不大,未来的半个月,性命堪忧!”
我心中暗暗偷笑,面上仍是一派平静,“王斌,何晨光,带队回营。”
“是。”连拖带拽,两队人马终于列队回营。看着他们叫苦连天的背影,我的心情愉悦地扬起嘴角,朝将军府走去。
推开房间的大门,房中已站着一个人,除了欧阳听风还能有谁,昨日夜里我回来的时候被告知他有事出门了,今早我又起的早,算起来倒是有两日不见。
咋一眼看到他,我愣了一下,他锐利的眸子盯着我的摸样略有诧异,他坐在桌前,径自倒了杯茶水,像我招了招手:“过来坐。”
我走到他指的位置坐下,接过他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暖暖的滑过喉咙,直达胃里。
欧阳听风笑望着我道:“听说你与人打赌,要练兵?”
“没错。”我颔首,斜睨了他一眼,要笑不笑的摸样让人看了就不舒服。
欧阳听风嘴角微微扬起:“那么今日你的兵练的怎么样?”
我想到那群叫苦连天的年轻士兵,唇角微扬:“还不错。”
欧阳听风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下来,望着我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宠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欧阳听风他怎会用宠溺的目光看我?
垂下头,啄着茶水。
我沉默不发一言。
欧阳听风忽然叫我:“我。”
我抬头望向他,他的眼中有一丝凝重,我瞬间想到前日玄飞在他耳畔说了什么,当时他虽然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但是他的眼中分明也是闪过一丝凝重,而今日这凝重越发严重,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欧阳听风都感觉到棘手?
仿佛看透我的思想,欧阳听风淡淡道:“明日我要离开一下,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我会让玄飞留下保护你,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我微笑道:“你若是不怕我逃跑的话就把玄飞带走吧,我在这将军府中不会有什么危险,玄飞留在我身边大材小用了。”
欧阳听风摇头,他紧紧的盯着我,“我,我不怕你逃,不管你逃到哪里,我都有办法找到你,这点你必须要相信,边疆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安全,让玄飞留在你身边,我会放心一些。另外,我要带走你的丫鬟,心仪。”
我脸上的笑渐渐收敛,我深深的望着他,我相信他让心仪跟他走不至于是为了威胁我,必定是有什么别的理由,但是我想不出来,心仪这样一个小女孩能牵涉到什么?
“为什么?”
欧阳听风回道:“事情太过复杂,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不要问了。”
“那么你会保证她的安全吗?”我问他。
欧阳听风浓眉紧蹙,紧紧的望着我,许久才缓缓点头,“好,我保证,将她带回到你身边。”
“好。”
我话音刚落,门上便传来了敲击声,女子柔美的声音小声道:“林大人,将军请您去前庭用晚膳。”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是,奴婢这叫去回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