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我淡淡道,“可以说了么。”
“你很聪明。”欧阳听风夸了我一句。我笑了笑,他跟着我回房,又退开欣怡,不是要跟自己说我的事情,难道自己要以为他要跟自己谈心吗。
欧阳听风喝了口茶,缓缓道,“我我查过你,但是没有丝毫线索,你到底是谁?”
他倒是大方,直截了当的说明查过我,也不管我会不会不满,我掀了掀嘴角,玩味的望他,笑道,“若是我说,我来自另一个时空,你信吗?”
欧阳听风皱了皱眉头,狭长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很显然,他不相信。
我笑了笑,“好吧,你不信就算了。”
欧阳听风眼中流露出不悦,却没有逼问什么,只淡淡道,“我可以不追究你是谁,但是你别忘了,你的命掌握在我的手中。”
我嘴角微微上扬,若非想要留着这条命见到妈妈,这条命对我而言并没那么重要。
欧阳听风盯着我,突然皱了皱眉,有种恼怒的感觉,抬手饮茶,眉目微敛,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的身份详细说来,天下第一堡的继承人、当朝皇上钦差的一品御女,皇上封赐的天下第一才女,每一项头衔都叫我听的又惊奇又惊恐。不过,我倒是挺喜欢我的性情,颜樱似乎说过她厌恶三妻四妾,呵呵,这种思想竟然出现在古代,可真叫人惊喜的,可惜她已经死了。没听她的身份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娘就是我要找的人,欧阳听风却告诉我她多年前就离逝,生生地叫我心凉了几分,满怀的希望也散了,暗叹这唯一的线索断了,我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她。
欧阳听风说,这一场戏,一场不能中场休息的戏,一旦出错,结果只有一死,从我醒来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是我,是我,另一个我,我的一言一语都不能露出破绽。
之后几日,我在养伤之余,他便每日前来告诉我我的一些往事,一些行为举动,习惯的动作,喜爱的东西。
我想他跟我的关系若非情人便是敌人,若非如此,一个人怎能如此了解另一个人,了解的如此透彻。
而从他时常看着我恍惚的神色,我隐约猜测,也许是前一种。
然而,他说,他与我是知己蓝颜,并非情人。
而他也答应我,一年之后便放我离开。
与欧阳听风的相处因此越发融洽,如此清闲舒适的日子,约莫过了半个月,而颜樱,那个美如诗画的女子,除去第一次的见面,她也不曾再找过我,估计是欧阳听风暗中吩咐了什么,也或许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不敢再放肆,一品大官,她确实得罪不起。
翻来覆去了几个回合,始终睡不着,睁开眼又觉得吓人,只能闭着眼,脑海一片清明,想到和欧阳听风的这场交易不禁又清醒了几分,我扮演我,怎么看都觉得怪,何况这我的身份还大有来头,若是演的一个不慎可能就掉了脑袋。
这样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不知不觉睡意就上来了。
睡的正香甜,突地一阵铺天盖地的的锣声响了起来,脑袋还未清醒过来,身体已经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呆了几秒钟,才发现太阳依旧爬到半空了。锣声只响了几下便没了下文,揉揉耳根正欲倒下继续补眠,却听到门传来咚咚的敲击声。
“谁?”睡意朦胧的眼睛又眯了几下,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门‘吱’地一声,打了开来,心仪双手并用地端着脸盆小心翼翼地探进头,见我坐在床上,连忙小跑进来放下脸盆,站立在我面前,手比划了几下。
“我好困。”半眯着眼睛,我的声音软趴趴的没有力气。
心仪见我这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取来纸笔写道,“主子,回来再睡吧,宫里面来了位公公请主子进宫呢。”
“公公?”我呆了几秒钟,瞌睡虫顿时跑了个精光,“等等,你说的宫是指皇宫吗?”
圆亮的眼珠子转了转,心仪不解地点点头,除了皇宫还有别的宫吗?
我愣了愣,怎么这么快就传我进宫了。
“看来你已经醒了。”轻盈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欧阳听风微笑着站在门口。
他什么时候到的,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拉起被子。
“还不起床,皇上宣你进宫见驾,公公已在门外候着了,别让他等久了。”将我的动作收入眼底,欧阳听风淡淡地笑道。
皇帝,进宫,我怔怔地由着心仪替我梳洗打扮,虽然不喜欢华丽繁杂的服饰,不过要进宫,自然由不得我再嫌,木头人一般呆站着任由心仪一层一层地缠上华丽的装饰,沉重的发饰再加上身上携带的佩饰,少说也有两斤重,压得我浑身难受。
我皱了皱眉,心仪察觉我的不悦,惊恐地望着我,连连比划。我不看也知道她想些什么,摆了摆手,道,“不关你的事。”然后,伸手取下头上多余的发饰,只留下一只精致的白玉蝴蝶簪,一只镶金花蕊步摇,再取下身上过多的佩饰,浑身一轻,心情也好了许多。
对这镜子撩起刘海看了看,拿起药箱一反常态地将红红绿绿的药膏摸上去,再包扎好,心仪睁大了眼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我没有解释什么,她也识趣的没问,搞定好伤口,转过身走到欧阳听风身旁,淡然道,“走吧。”
黑眸闪动着雀跃的光,他笑望着我,没有说话。
“宫里御医的医术怎么样?”我淡淡地问。
“妙手回春。”欧阳听风低声道。
“也就是说医术很高明,对吧。那肯定不会输给欧阳山庄的大夫吧。”
“这当然。”欧阳听风眼中充斥着满满的笑意。
“宫里的御医若是连病因也找不到,只怕下场会很惨,所以,为了活命,他们会顺着杆子往下爬,对么。”嘴角勾起一抹笑,信心满满的直视前方,我已经暗示的够清楚了吧。
欧阳听风没再说话,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惊讶又似乎是戒备。
延绵的石板路,是悠长的寂静的,油绿的湖畔,爬满青翠的嫩芽,在雨露的滋养下,抽根发芽茁壮成长,几只通体雪白叫不出名字的鸟,时而单脚独立,时而相互嬉戏,却又在眨眼睛伸展羽翼翱翔天空。
淡淡的羡慕的笑不自觉的流露在嘴边,还未发觉已随着白鸟飞离嚣吵的凡世。欧阳听风对着一个阴柔男子亲和地笑道,“刘公公,让您久等了。”
“欧阳庄主真是客气了,能等侯林姑娘,那是奴才的荣幸。”阴柔男子轻笑着说道,米白色长衫迎着风飘荡,嘴角挂着谄媚的笑,“林姑娘可真是越来越美了。”
“刘公公过奖了。”我淡淡地笑道。
“怎会呢,姑娘这一笑简直娇艳如花,堪比天上明月啊。”
“刘公公,我看时辰不早了,耽误了时辰皇上得怪罪了。”欧阳听风轻声笑道,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耐烦。
刘希一听,连忙笑道,“看奴才这是,好久不见林姑娘一时都忘了时辰了,真是劳烦欧阳庄主提醒了。那咱们这就走吧。”
通体雪白的四匹马,拉着宽两米高两米的华丽马车,尖顶盖子上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四条金龙从四个角蜿蜒向上,形成一幅四龙吐珠的模样,龙尾处是一缕缕参差不齐金色流苏,在阳光照映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这趟进宫的只有我,我正襟危坐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手心已沁出了汗,马车越往前走我的心提的越高。
下了马车,我总算是见识到皇宫大院的守卫森严了,每走几步的路程便又是一队巡逻队,坚守着半只苍蝇也不放行的戒备。刘希一路上时不时地问我一些琐事,刚开始我还能耐着性子回两句,到后面我不耐烦了就懒得理会他,他噤了声配上一副笑脸。
因为我的分身特殊,所以见面的地点不是一贯的书房而是后宫妃子最喜欢游玩的御花园,进了御花园终始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再次被皇宫的奢华震慑到,明明不是春季却能看到属于春的百花争艳,冷傲的梅花,热情的玫瑰,高贵的牡丹,清新的芙蓉,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花,美不胜收。
刘希在前头带路,终始感到震撼,我的面上仍旧是一派平静,远远的便看到无数侍卫守着一座亭子,亭中有一男三女,不用多想便知道那男人的身份,只是,他的龙袍我见所未见,不禁多看了几眼,不同于我知道的黄袍,玥国的龙袍就像它的国号洁白无暇的月,一片洁白中又倒映着一道金色的月牙,一圈是神态高傲的神龙盘旋着占有欲十足的圈住月牙,明明是羁傲不逊的眸却奇异地对月牙透出一丝温柔,那目光仿佛拥抱着心爱之人。
这便是玥国的龙袍,我仰起头望着穿龙袍之人,恭谨地福了个身,“皇上万福,各位娘娘万福。”
两鬓花白却拥有鹰一般锐利眸子的男子扬着慈和的笑,上前扶起我,“夕儿不必多礼。”年迈的身体因为这简单的弯身,显得疲惫。
“谢皇上。”我仍旧恭谨地行礼,微微轻笑着,君王的话永远是最不可信的,这一秒也许他对你宠爱有加,下一秒却可能笑着要了你的脑袋,所以我不想以身试法。
皇上真的老了,多一些的举动都让他吃不消,两名雍容华贵的妃子连忙扶着他坐下,稚嫩的模样分明不过十七八岁,我看在眼底面上仍是不动声色。虽然年事已高,但那双锐利的眸,那张苍老的脸却依稀可以看的出年轻时的英俊。
“夕儿,朕听说你这趟来的路上受了伤是怎么回事?伤着哪了,上前给朕瞧瞧。”皇上招手示意我过去。
“臣不小心丢下马车摔着了脑袋,已经不碍事了,谢皇上关心。”话虽然这么说,我还是依言前去。撩起刘海将伤口呈现出,两个稚嫩的妃子顿时抽了口气,皇上的脸色也阴了下来,口气染上些担扰,“这还不严重,快宣御医。”
“不用了皇上。”我连忙道,“欧阳山庄的神医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不过……”
一直伫立在一旁无声无息的美妇人,突然开口,“不过什么?”她皱着眉上前看我的额头,面色有些心疼。
“不过,大夫说伤到脑袋,许多事情暂时性记不得了。”说话间迷惘地看着她,不经意地透出一些无助,以混淆视听。
“记不得事情?伤的这么重吗?”美妇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着,缓缓地转过身,对皇上道,“皇上,我看还是让御医来瞧瞧吧,这欧阳山庄的神医再厉害也不能跟宫里的御医比,再瞧瞧吧,兴许还能治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