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那几天,对于聂凌希,就是一场豪赌。她赌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必须考好。
每一个经历过那场末日之战的人,都明白那中压抑。面对爸妈热切盼望的眼神,面以往的种种苦闷,面对丰富的营养大餐、各式各样的补品,面对着考场窗户外那些翘首期待的人群,所有的人都承受了庞大的痛苦。有的考生甚至会怯场。聂凌希的班上就落榜后插班的女孩,当时神经异常紧张,在考试开始时,就一片茫然,怎么也不能进入做题状态,最后习作没写完。出场的那一瞬间,就差点崩溃。
聂凌希却发挥良好,心态也很不错。每考过一科,她就果断抛在了脑后,不再去想,也没有对答案,只是潜心准备后面的考试。反正已然考完,大局已定,无论心情如何,结果都是一样的。
高考的最后一天,聂凌希从里面走出来,望了望自己就要离开的母校。心里既有高考结束瞬间的放松,又有异常的失落。从一年级到高三,就此算是圆满的结束。她把一切的考试用具,统统丢进了绿色的垃圾箱。回了家,她将着三年用过的书本全都翻出来,堆在一起,塞到了麻袋里,对妈妈说:“妈,这些都卖掉,卖不掉的就扔掉!”
爸爸看着那个小山一样的麻袋,再瞧瞧眼前消瘦且白的可怕的女儿,有感而发:“看看着三年,把凌希折腾得都不成样子了!”
她暗暗的决定,无论结果怎样,她都绝不会去复读!”那样的生活,她连想都不敢再想。
次日,聂凌希回到了学校,领取考试答案,估计分数并且填志愿。聂凌希估的分,比平日里高很多,几乎是前五名。她自信满满,就填了南京。可是到了班主任手里时,却受到了批评。老师拿着她刚填写的志愿,说:“聂凌希,你要从实际出发,别空想。”
这么一句话,让聂凌希觉得自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班主任,即使是你都不信我会考这样的分?她并没有拿表,而是坚持地说:“我已经仔细对照了每一题的分数,绝对没错!”
班主任有些意外,却仍是怀疑:“我知道你语文很好,可是数学不行,怎么会是这么高的分数?为了保险,还是填上C大吧。”
就连班主任也是这样,只凭着以往的印象去判断学生的未来,却看不到他们的努力。成绩单下来时,班主任就傻眼了。聂凌希超水平发挥,语文是全市的第一名,全科是班里第三,远远超了重点线。可是他中意的苏秦却失利了,没有拿到文科的状元,只是比聂凌希多了7分而已。
此时此刻,聂凌希已然和爸妈去三亚、海南一带游山玩水。聂凌希,是初次到海边,所以表现的非常兴奋,穿着新买的泳衣,摆着姿势让爸爸给他拍照片。看着自己的女儿,重新成了活泼机灵的小精灵,爸爸非常的高兴。
等聂凌希回到H市,C大邮寄了通知书,并且已然到了家。看着那张纸,她懂的,结局早已注定,她和齐煦最终还是要分开!
晚上,有人给聂凌希打了个电话。听到是齐煦的声音,温和地问:“请问,是聂凌希吗?”
她的心有些刺痛。这样的声音既耳熟又很陌生。耳熟是因为他还是以前的语气,而陌生的则是他的话是那么生疏。
“齐煦?”聂凌希握着听筒,简直难以置信。
“是我。”
聂凌希呼吸一紧,良久没有说话。
“凌希,你出来好吗?我现在在楼下!”对方依旧礼貌而陌生。
聂凌希撇下电话,就急忙跑下去,看到一别两年后的齐煦。暗黄路灯下,一切都是模糊难辨的背景,只有两人的重逢。
街角的路灯下,齐煦淡淡地看着聂凌希。还是穿着白衬衫,或许是因为没有眼镜,并且发型也不一样了,所以看起来很帅气,没有以前那种书呆的感觉。
“又见到你了。”他露出依旧温和的笑,语调平缓,就好像两个人昨日才刚刚分手。
“又见到你了。”她讪讪地跟着说,再次重逢并不怎么激动,也没有什么再见的欣喜若狂,心情异常的平静。
齐煦凝望着凌希,眼神里满满是关切:“你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为什么回了H市?”她突然才想起来要问他。
“我奶奶前两天住院了,我特地看看她。”齐煦淡然地说。
“这样啊,严重不严重?”
“都是些老人的病,心脏有点毛病,还有些喘不过气。我爸爸想接她去南京,那儿医院比这边好,可是她不愿意。”
“岁数大了的人,都很安土重迁,我的奶奶也是。”聂凌希顿了一下,望着齐煦,长长地叹口气,说:“我要去C大。齐煦,抱歉。”
“说什么抱歉?我来这儿,就是来跟你说声再见。”他扯开嘴角笑笑,笑容里都是满满苦涩,一抹忧伤在模糊的夜色中弥漫着。
聂凌希的眼里瞬间满是泪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面前这样一个男孩,他给了她最初的温暖。虽然没有一生一世,却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刻。
原本,两人想着就这么在一起,永不分开。可是却突发情况,让两人分开。当年的分离,就注定了今生今世只是过客。
“凌希,我走了,你保重。”
听他这么说着,聂凌希的眼泪断了线一般划落。她多么想,就像当初的自己,扑上去,紧搂着他的腰,说:“齐煦,我会等着你,永远。”
可是,现在的她只能抿着嘴唇,看着齐煦离去的背影,形单影只。待到他彻底消失在黑暗里时,她才痛苦地转身,含泪跑回家。
冲进自己房里,她扑倒在枕头上,小声地抽泣。
齐煦,对不起!
她进门的时候,齐煦转过脑袋来,远远看着聂凌希的窗户,轻声自言自语说:“凌希,我是不可能忘记你的。”
他没有说,自己曾经收到H市的一封信,信没有留名字,但里面说,方艺追求聂凌希。聂凌希已然动了心,两人曾经在篮球场上约会。
他也没有说,他其实没参加考试。高三的时候,家里发生突变,爸妈离婚。人到中年的妈妈,就随便嫁了个同样单身美藉的华人。她移民到美国,也把齐煦带走了。
只是临走前,齐煦想着要见聂凌希一面,现在已然满足。
聂凌希,我还是要谢谢你在那段最纯真的日子,给了我最纯真的爱情。
数月之后,已是秋日的光景,C市却依旧烈日当空,酷热难当。
聂凌希在爸妈的陪伴下,坐了几个小时长途汽车才到C市,再坐计程车到了C大。爸爸将她的皮箱从计程车上拎下来,又从聂凌希妈妈手中拿过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
见聂凌希摇摇晃晃走下来,妈妈关切地询问:“凌希,热吗?”
聂凌希摇头,她额角冒出了一点汗珠,小脸惨白惨白。妈妈忽然之间想起来,女儿有晕车的毛病。急忙递过去一瓶水,说:“喝点水吧,就不那么难过了。”
聂凌希喝了口水,又深呼吸。
“你看,这就是你平时不进行锻炼的后果。”爸爸既心疼又责怪地道,“你的体质真的是太差了。”
“幸亏留在这儿了吧,离家近,随时能够回家。不然啊,这孱弱的身子,我哪能放心得下!”
“女儿现在就让你给惯坏了,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活像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趁爸妈斗嘴的时候,聂凌希打量着充满了新鲜感的学校。这里比聂凌希想象中大很多,林荫道上,两边依旧种满很多高大的法桐。处处可见的花坛,娇艳的花大刺刺的绽放着,极致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