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一,聂凌希果真必须要休假了,她真的生了严重的病。
聂凌希现在是个单身女人,爸妈又不在C市,生病的时候,那样的孤单悲苦,可怜至极。
聂凌希告假之后,钻进被子里躺着,病恹恹的样子很没有精神。她不吃饭,也不看病、不吃药。总觉得没力气,动不了。
上周六的时候,古月打来电话,说是去了南京,并且跟方艺在一起。两个人玩得很开心,还去参观了方艺的曾经就读的南大。她兴奋地说:“姐,你还没来过这里呢?好大气好漂亮的城市啊,听说还是前年古都,你一定有时间来一趟,不然绝对后悔!”
南京,曾经是她过去一直向往着的城市,可是她竟然从未去过南京。那年的五一长假,方艺邀自己去,她却回绝了。只是转身的功夫,她弄丢了他……只是可惜,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后悔。
结果当天夜里,聂凌希就忽然之间发了高烧,痛苦的要死。不知因为气温变动引发了感冒,或者又是几天以来忧思难眠的结果。
周末的时候,她虚弱的躺了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身上滚烫滚烫,昏沉沉的,还以为她真的要病死。可是次日依旧睁开了眼,居然看见了晴天的灿烂光线。努力坐住,给公司通电请了假,接着就蒙被,接着睡了。
就在这样的纠结郁闷里,春节悄然来临了。
古月回来之后,聂凌希找过她,也没说自己的事。
三小时漫漫的车程之后,聂凌希终于回到家,爸妈看见她就关切的问:“凌希,瘦了好多啊?脸色也不好看,是病了吗?”
“没什么大碍,我晕车的毛病你们都知道啊。”聂凌希随手放下行李,抱住妈妈的脖子,腻着妈妈说,“我想喝你煲的排骨汤啦。要是过年这几天你天天给我做,我肯定很快就长肉了!”
“唉!”妈妈不由得叹息,着说“明明都是大人了,还老是让爸妈操心啊。当初就说让你回来H市的吧,我跟你爸都在身边到时候也方便照应你一下,可你非要留在C市,现在又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住,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看看自己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在爸妈的面前,聂凌希还是说着自己现在很好:“省会机遇多些,发展也更好。领导们对我非常满意,最近我又涨了不少的工资啊!”
聂凌希爸爸一直关心聂凌希的婚事:“公司里面有没有你中意的男人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设想一下未来了!”
“对呀。”聂妈妈说,“你姑姑跟我们讲,小月都已经有了男友,是个海归,而且条件还特别好。”
聂凌希的心忽然之间又沉了下去,她找个借口,把自己关在了卧房里。
在床边呆呆的坐了很长时间,然后又拉出抽屉,拿出那个带锁的铁盒,拿手里的钥匙把锁打开后,看见里面安然的躺着那个很是厚重的信封。
那是方艺高二给自己写的那封信,她不忍心扔掉,就把它珍藏在家里。其实,方艺一共给聂凌希写了两封信,另一封却是冒充齐煦,还换了笔迹给聂凌希写的。
齐煦、方艺,这两个男孩主导了她所有的青春回忆,让她明白了真正的爱,最后却都抽身而退,选择永远淡出聂凌希的人生。
再读一遍那封信,让她骤然回想起当年的往事,那纯真无瑕的爱情,那青春年少的温暖,如同和煦的春风。
方艺,你果真就能忘了我吗?过去我们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那么激情洋溢的字句,现在都已经是历史,不值得回忆了吗。
一场大病后,聂凌希依旧虚弱,再加上刚才下火车的不适,聂凌希静静躺着,睡着了。
她在悦耳的铃声里醒转,是徐江的电话:“聂凌希,接到我的请柬没?”
“已经接到了。准新郎,真是恭喜了!”聂凌希强打着精神。
“你会来吗?”
她难以决断,参加徐江的结婚典礼,肯定会碰上方艺,这样的情况,她要何以自处呢?
“聂凌希,你可必须来啊!”徐江着急了,“咱们高一是同学,而且大学还是一起上的,这样的缘份,要是你没来,我真的会生气啊。”
聂凌希用力抿了抿唇,无奈地说:“我去。”
“那说定啦,初六的中午,景元大酒店。”
徐江暗恋着许小晴,好不容易大学里喜欢上一个女生,可是和孙菁的爱情也戛然而止。她本来觉得,徐江会为情所伤,谁能想到,他竟然成了他们这些人当中第一个结婚的人呢。
撇开内心的苦苦挣扎,聂凌希倒真心想看看徐江的妻子,究竟是多么漂亮,居然让这个无根浪子,这么快就收了心安定下来。
当天,聂凌希抵达景元大酒店的时候,基本上快到开始的时间了。
大老远,就发现了那对新婚夫妻。徐江着了西装,正式的打了领结,还是记忆里魁梧的徐江。
聂凌希难以忘记高中时代那么一个总是牛仔加T恤而且脑袋还乱乱的他,现在的打扮显然有些不适合徐江。
新娘看上去很小,二十来岁的样子,据说是和徐江一起的老师,学的美术。她很娇小,而且非常的白皙,眉清目秀,站在非常高大的徐江身边,更显娇弱。
说实话,新娘的样貌,着实出乎了聂凌希预料。她本以为徐江还是会找许小晴和孙菁那种高挑美艳的,结果是个瘦小的美娇娘。
她款款迎上去,含笑着为他们贺喜。
“天哪。”徐江突然很夸张地说着,“聂凌希,老天太不公平了,才几年,你就比以前漂亮很多倍啊!”
“行啦,这油嘴滑舌的话,说给老同学听合适嘛!”她温和的看着新娘,对徐江轻声细语的说,“没想到你能娶得到这样漂亮的媳妇儿啊,真是走运啊。”
“哪里啊!”徐江真心地笑着,“你聂大美人光临我的婚宴,才真是给我徐江面子。本来我还怕你今天又不肯来呢……”
“我既然答应你,就不会爽约。”聂凌希淡淡回了一句。
徐江也敛了笑,表情莫名,望着聂凌希,声音低了下来:“方艺已经到了,大厅里呢。今天当我的伴郎……”
“我知道的。”聂凌希说着,“放心吧,我不可能吓跑。”
“那就好。”徐江提高了声音,“你就坐在三楼第一个房间,先上去。甭客气啊!”
聂凌希一推开指定房间的门,就发现满屋子全是人,一眼望过,发现全是高一的同学。见聂凌希进来,马上就有人跟她打招呼说:“凌希,怎么才来?”
出声的人竟是林淼儿!两人原来的关系并不好,可是,时光的流逝能够改变了一切,现在再见面反而亲热了起来。林淼儿拉聂凌希坐到旁边,含笑问着:“听人说你去了C大,毕业之后就留了C市,过的好吗?”
“还行,勉强过日子。你呢?”
高考那一年,林淼儿并未考上,索性直接南下加入了打工潮,后来嫁了广州做生意的男孩子,两人在一起攒了些钱,如今跟丈夫一道回了H市,在中心区开了家大型服装店,生意非常的红火。
“那多好啊,干脆自己做了老板,不比我这样给别人打工的强得多?”聂凌希笑着打趣说。
“我之年到高中,文化程度低,怎么比得了你们啊?”林淼儿的眼中还是充满了艳羡,“不过,聂凌希,你现在可比那时侯活跃多了,还变漂亮不少呢,我刚才差点没认出你。”
聂凌希过耳即忘,权当她是在说些嘴边上的好听话,并未在意许多。林淼儿又问他:“你怎么现在和徐江这么好啦?记得原来,你们俩都不怎么说话的。”
聂凌希仍然避而不谈。看来,林淼儿并不没有听说她跟方艺的事。当年,林淼儿对方艺一见钟情,一点都不比现在的古月差。还有许小晴、苏秦、陆瑶……方艺这一辈子注定了,是个妖孽的男人,要伤遍天下所有女人的心!
本来关上了的包厢门,霍的一下子被打开。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大家簇拥徐江和新娘,进来敬酒。
聂凌希一眼就捕捉到了方艺的身影。他身着银灰色的西装,同以前一样的俊逸,可是眼神却变得一场冷峻,让人感觉恐惧,她看着,觉得他离自己很遥远。
不能否认的是,方艺现在确实比从前更有诱惑力,他现在这种沉稳的感觉,衣服成功人士的样子,很是吸引那些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比如古月。
可是,聂凌希还是更想念过去那个方艺,那么一个有些倔强又臭脾气的他。那么一个年少多情轻狂、热情赤诚,那么一个愿意为她写洋洋洒洒下笔千言的信,那么一个总是偷偷在她家周围徘徊着的大男孩……他已然消失了,只剩下,眼前的他。行为举止间没有悲喜的情绪,成熟而令人无法捉摸的他。
方艺走过聂凌希的旁边,却没有表情。他们之间男女情爱不复存在,已然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甚至比一对陌生人还要尴尬。
一对新人举着酒杯,首先敬了一杯酒,满桌子的人都开始起哄,对着徐江敬酒,可是被方艺拦下了。伴郎其实就是来给新郎替酒。方艺现在几乎有酒就喝,连眉也不皱,一下子连喝很多酒。
“方艺,你的酒量怎么突然变大了,我怎么不知道!”林淼儿依旧喜欢大惊小怪。
方艺眸子几乎眯成了线,可眼神直直射在聂凌希身上。林淼儿顿时领悟了他的意思,撞撞聂凌希的肩,对她说:“现在该你敬酒啦!”
“我就算了。”聂凌希垂下眼睑,避开方艺的眼睛。
“怎么可以算了,这可是喜酒?”方艺冷冷地盯着聂凌希说,直接拿了聂凌希的杯子。
方艺哗啦倒了聂凌希本来杯里的果汁,重新满上白酒,重新递给她:“聂凌希,我借徐江的喜酒,好好敬你一回。”
聂凌希,四年过去了他还是这么叫她,显得非常的冷淡。她勇敢起来瞪着方艺,说:“方艺,你不是不认识我吗!”
“怎么可能?”方艺鄙夷般笑着,眼神透着一种锐利,出口伤人“我怎么能忘记你呢。而且,你可是古月的姐姐。”
提到古月,聂凌希难以抑制的说:“你别把古月扯进我们的恩怨,古月她真的很无辜。”
方艺盯着聂凌希的眼睛,状似平静,眼神却深邃,干净利落的说:“干!”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手中的酒杯被震了一下,然后,就看着方艺潇洒地把酒饮尽。
聂凌希在大家面前之下,只能端起喝了那杯酒。
徐江急忙过来圆场:“行了,方艺,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一行人走了之后,林淼儿还凑近聂凌希,好奇地询问着:“方艺看起来很奇怪啊,怎么觉得他像是和你生着气呐。”
聂凌希笑得不由得有些勉强。方艺那么明显的挑衅,甚至毫不知内情的林淼儿都能看得出。问题是,真的太奇怪了,他因为什么要这么恨她呢?
接着,人们就开始相互推杯换盏了,有的回忆着当年的往事,有的一起吃喝,气氛还算融洽,所以聂凌希稍微感到了放松。
宴席结束,大家陆陆续续都走了。聂凌希也准备往外走,不料却在门口上遇到徐江,徐江直接就拦住了她:“你可不能这就走啊,一会儿咱们还要K歌呢,狂欢一晚上,玩个痛快!”
“我想先回去。”聂凌希还没说完,徐江已然一把拉住聂凌希纤细的胳膊就嚷着:“这可就算是闹洞房了啊,你要是不去,我马上跟你翻脸啦!”
徐江身材高大,他是体院出身,平时就非常粗鲁,现在更是,聂凌希被他拉着,动不了,涨红着一张脸,说:“徐江,你先放开,我答应你,放开我?”
“这不就得了。”徐江马上松开了手,笑着说,“我马上去找我媳妇儿和方艺,你去下面等着我们啊!”
方艺也会去?聂凌希努力压制着自己逃跑的本能才没有直接的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