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发火,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带着人去了西湖另一处景点——曲院风荷——围堵乾隆!
曲院风荷位于西湖西侧,岳飞庙前面。南宋时,因为这里有一座官家酿酒的作坊,取金沙涧的溪水造曲酒,闻名国内。附近的池塘种有菱荷,每当夏日风起,酒香荷香沁人心脾,因名之为“曲院风荷”。
这个“曲”原本应该是“麦麯”的麯字,指的是酿酒的意思,只是后来康熙帝在南巡时御笔题字一时手快,将麦麯的麯写漏了半边,直接成了个曲字,说起来也是一段故事。
乾隆此时就在被他爷爷康熙帝写错了字的地方,惬意地听着新认识的白莲姑娘弹琵琶,偶尔还跟白莲来个脉脉含情的对视。
皇后气冲冲地闯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乾隆跟白莲深情款款的模样,顿时气炸了肺。
“你怎么来了?”
看见皇后进来,乾隆怒火上涌,一边问一边拿眼睛瞪着四周围的人,暗恼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敢放皇后进来。由此又联想到一个问题——自己的身边莫不是有皇后的人潜伏?这样一想,乾隆就更加愤怒了,脸色阴沉起来。
带着一肚子火气的皇后却没想到这个,她一进来一双冷厉的眼睛就盯在了白衣楚楚,形容娇弱的白莲身上,恨不得生吞了对方。
“白衣胜雪意高洁,你一介娼门也敢穿这白衣,当真是玷辱了!来人,给本宫扒了她的衣服,另外换过一件适合她身份的!”
皇后气急了,竟然忘了乾隆还在这里,擅自下起了命令。
面对皇后的发话,白莲立刻双手护住自己胸前,楚楚可怜地哀求起来,见皇后不为所动,坚持要扒了她的衣服,一抬手拔下发髻上的金簪,直指着自己的胸口。
“别过来!”
白莲泪眼婆娑地:“皇后娘娘,民女虽然出身下贱,可也懂得士可杀不可辱!民女知道娘娘不喜欢我,甚至是恨我,可是民女虽流落肮脏之地却从未有过肮脏之行。娘娘如此侮辱民女,不如一死罢了!”
“恨你?你也配?本宫是厌恶你!不过是一个倚门卖笑的下贱蹄子娼门之流,竟然敢狐媚惑主,你该当何罪!”皇后指着白莲怒斥。
“民女不是下贱蹄子!皇后娘娘请自重!”白莲争辩。
“你还敢犟嘴!来人,先给本宫掌嘴,让她长长记性懂懂规矩!”
皇后上前一步抬脚就踢,一面还骂道:“你以为自己穿件白衣真的就是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吗?”
眼看着那一脚就要踢到白莲身上,乾隆终于怒了!
“住手,都给朕住手!”乾隆抬手将茶碗照着皇后扔了过去!
“皇后真是好大胆子好大的气势!你……你眼睛里还有朕吗?”指着皇后,乾隆的手指有些哆嗦。
“皇上,臣妾是为了皇上好,是为了大清祖宗基业着想,纵然皇上不满臣妾所为,臣妾也不能不请求皇上,将这个狐媚惑主的妖精杀了以绝后患!”
面对乾隆的指责,皇后身板挺的笔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说到后来,又搬出了祖宗家法和乾隆历来的过错。
乾隆是真怒了!于是他说了一句对皇后打击深重的话:“朕看这个皇后位置你是不能胜任了,不如退位让贤算了!”
皇后顿时懵了,接着就勾起了陈年旧事,怒火攻心下,已经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臣妾只是一心为皇上着想,皇上却待臣妾何等苛刻至此?想臣妾自主持中宫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说与前朝贤后长孙氏相比,可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如今只为了一个下贱的娼门女,皇上竟然就对臣妾如此,真叫人好不寒心啊!
皇上您还记得孝贤纯皇后吗?济南四度不入城,恐防一入百悲生。春三月昔分偏剧,十七年过恨未平!皇上您贵为天子,可以对孝贤纯皇后念念不忘,为她四度不入济南城,情何至深?可是您对臣妾呢?
您可以偏宠令妃魏佳小玉,宠爱容嫔,可以看重五阿哥永琪,为何就不能分些予臣妾?不能给十二阿哥些?臣妾也是您的妻,十二阿哥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却不肯踏进臣妾的翊坤宫半步!
您可知臣妾在翊坤宫里如何度过长夜?如何孤独寂寥闲数庭花度光阴?都是您的妻妾您为何却偏心至此?为何?这倒底是为何啊!”
皇后声嘶力竭地嘶吼着,泪眼滂沱地控诉着这些年的不公平,和自己的孤寂寥落。
还是当着他人的面前,乾隆只觉被重重地打了脸!
“皇后,如此口不择言,莫非你疯了吗?”乾隆厉声叱喝道。
可是他的叱喝并没阻住已经被哀伤漫上心头,整个人陷入绝望境地的皇后。
“孝贤,富察英琦,她真就那么好吗?真就那么贤良惠德吗?哈哈……”皇后仰天大笑。
乾隆怒目:“孝贤自然是好,比你好一千一万倍!朕原本还以为你能多少学着她点,谁知道这么多年你连她的脚后跟都没跟上半点!早知如此,当初朕就不该听太后的话,把你扶上皇后的位置!
你心地阴险气量偏狭,每每打压后宫诸人教唆身边人欺负他人,当朕不知道吗?自己蠢笨不堪教化,还教唆的永璂也变得愚钝起来,好好的一个孩子,生生被你带累坏了。你该当何罪?”
乾隆列举着皇后的种种不堪,又叹息孝贤死的早,导致后宫所托非人不得安宁。
他的言行刺激了皇后,更把皇后忍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怒全面引爆了!
“孝贤纯皇后当真孝贤吗?哈哈……”皇后仰头大笑起来。
“皇上您莫非真的不知道皇贵妃高佳氏因何终身未育?还有那个独居延禧宫的愉妃,那不都是您的好元后富察英琦,咱们最尊贵最伟大圣洁的孝贤纯皇后干的好事吗?
皇上不要告诉臣妾说您不知道啊!孝贤,呵呵,她可真是孝贤的很呢!贤良淑德吗?真是天大的笑话,哄外面不知情的人罢了!”
“住口!你给朕住口!”
乾隆拍了两下桌子,见没阻止住皇后,一抬脚将椅子踢飞了,撞上皇后娘娘,把她撞到跌倒地上。
“朕不许你非议孝贤!”
“怎么?皇上您怕了?怕您心目中的那个人被人知道她的真面目,知道她当年都干了些什么?怕您给她塑造的光辉形象被人知道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怕您对她的深情和念念不忘其实只是掩耳盗铃……”
皇后阴恻恻地说着,还没等她说完,就被疯狂了一般的乾隆打断了!
“你闭嘴!”乾隆怒吼。
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梅落等人的耳中。
豫妃颇为疑惑:“按理说皇后这样子对皇上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皇上都忍了,怎么这次发这么大的火?”
令贵妃听了只是笑笑,并没有接话。容嫔正和梅落在下围棋,闻言抬眼扫视了一遍四周,脚尖轻轻碰了下梅落的脚,丢了个眼色过去。
梅落眨眨眼丢出一句话:“闹多了头疼吧?”
刚说到这里,派出去打听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各位主子们,皇后娘娘闹着要出家为尼呢!”
“什么?”众人都惊呆了!
令贵妃忽地站起来往外走:“不行!本宫得去瞧瞧。再怎么闹,也断不能闹到出家的地步!那是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这传出去皇上脸上不好看,整个皇家脸上都不好看。”
愉妃急忙站起来跟上:“臣妾也去瞧瞧,顺便帮着劝劝。”
容嫔却纹丝不动,就像没听到一样,只管低着头看棋局。
梅落站起来赶上两步将令贵妃拉到一旁:“娘娘此去要多劝皇上息怒,多说皇后好话。”
令贵妃奇怪道:“这个自然。本宫虽然与皇后不大对付,可也还不屑这个时候落井下石趁人之危。”
梅落捏了捏令贵妃的手,笑道:“娘娘品性自然是光风霁月,清浅不过是白说一句罢了。娘娘可还记得当初在迴风轩院子里我说过的那句话?”
令贵妃眼睛一眯:“你是指……喔,本宫记得了。”随后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梅落见她已经明白便放了手,仍旧回去跟容嫔下棋。
“你不好奇吗?”
见梅落回来,容嫔笑着问她。
对于皇帝和皇后吵架,而且还闹的比以前还凶的事,可以说没人不好奇的,没看这里一眨眼的功夫人都跑光了吗?
“那你呢?也不好奇吗?”梅落反问。
容嫔淡淡地摇头:“他们的任何事情我都懒得理,反正与我无关。再说了,只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行了,管那么多还不如睡一觉呢!我是这样你懂得,可是你又是为什么呢?我却不懂了。”
梅落想了想对容嫔说:“也许我胆小,害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吧?尤其我还是条小池鱼。”
“你胆小?鬼才信呢!罢了,你不说就不说,咱们还是下棋吧!”
梅落笑笑。她当然不好奇,因为结局她已经知道还好奇个什么?而且她也怀疑那些去看的人只怕大多数是抱着看热闹心情去的。
乾隆怒气头上,谁又敢真的下死劲去劝?别到时候引火烧身才好玩呢!
这场帝后之争最终尘埃落定,当天晚上宴席上再也不见了皇后娘娘。乾隆阴着脸,老佛爷也阴着脸,其他人都不敢多说半句话。整个气氛沉闷之极,最后一顿丰盛的晚宴草草了事。
只是梅落奇怪的是,她竟然也没看见永琪!
这可奇怪了,永琪去哪里了?没听说乾隆派他去做事啊?
饭后一打听,说是五阿哥病了。梅落心头蓦地就是一跳!
她一直就防备着那个置永琪于死地的病因,这次之所以跟出来也是因为不放心。于是她立刻去找永琪。
可是到了永琪的住处,却又被告知出去散步了,具体地点不清楚!
梅落那个郁闷啊,心想你既然能出去散步,那为什么不去参加晚宴呢?还叫人担心了一场。
一晚上,梅落都在想这个事情。隐隐的,她觉得永琪有什么事发生,而且还是不太好的事。
“这个死人,你就不能跟我说说吗?自个憋在肚子能憋出花来不成?”
捶了下枕头,梅落忿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