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空中云卷云舒,细嗅着空气里的淡淡紫藤花香,耳听鸟啼啾啾。
柳依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眉梢眼角布满盈盈笑意。她不由感慨不已,难怪有钱人都爱往穷乡僻壤里跑,这环境真心不错啊!
青阶坐在一张小凳子上,低着头,很专心地将药材一一碾碎,然后挨个收进瓶子里。
“青阶,你都碾了一天了,歇一会吧。”柳依挨到他旁边蹲下,掏出手绢,讨好的帮他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渍。
青阶眼皮都没抬一下,“快点把药喝了。”
柳依眼明手快的拿起瓶子,按顺序放到篮子里,随后冲他甜甜一笑,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啊眨的。
青阶收回手,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碾药。
柳依嘴角刚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一个淡淡地声音飘来,“再过半个时辰,小草要来送第五碗药了。”
唇边的微笑瞬间僵凝,柳依微蹙了蹙眉,心里的不安更甚。小手覆上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青阶配合地抬头看向她,一字一顿道:“你体内的毒,师父暂时也没有办法,可是药一定得喝!”
柳依轻咬了咬唇角,微拧起眉,眉宇间透出一股子忧伤,“如果一直找不到解药,我会怎么样?”
青阶翕动着嘴角,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要如何开口,因为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出现什么症状。犹豫了半响,终是放弃了,他不习惯说谎……
“我会死吗?”柳依淡淡垂眸,嘴角微微翘起。
倏忽,他握紧了手中的铁棒子,深凝着她的小脸,胸口不禁翻腾了下,这个答案是他最不愿意去想的!
柳依却是明白他未出口的话,心里却也没有泛起过多的涟漪,毕竟死过一次的人了,且这身体多灾多难的,她都要麻木了。
她壮似无奈地耸耸肩,唇边的笑痕清浅如幻,“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古人诚不欺我。”
青阶突然觉得不对,一个五岁的女娃娃,怎么对生死看得如此透彻,“依儿……”
他话才刚出口,柳依突然一古脑儿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将泪湿的小脸理进了他的袍服,哭声哀恸……
柳依想想还是很郁闷,心里的悲伤铺天盖地的袭来,深重的不甘压都压不住,既然给了她生的希望,为什么又要让她绝望呢?
青阶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禁不住鼻子犯酸,虽然她平时老欺负他,可是他其实蛮喜欢她的。不过,青阶眼神一凌,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肯定能帮她解了蛊毒的!
掀开汤药的碗盖,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铺天盖地而来,柳依不由退后一步,委屈地皱起小脸,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事机报复我啊?那有隔两个时辰就吃一碗的道理,现在我一肚子全是药,我快成药人了!”柳依小鼻子凑过去细细嗅了嗅,随后哭丧着脸挨近青阶,“你闻闻,我全身都是药味。还有,这药怎么那么苦啊,你到底放了多少黄莲啊?”
青阶端着温热的汤碗,正轻慢地吹着气,闻言噗嗤一笑,好笑道:“良药苦口,你懂不懂啊?还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小心眼啊?”
“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十倍还尔!”柳依倒是不气恼,反而很大方的点头,话语落地有声,不容置疑!
“知道了你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了,快喝药,如果再温一遍,药更苦一分了。”青阶一手微拧了拧她的小鼻子,另一手端了汤碗递到她嘴边。
柳依的心瞬间狠狠的被揪住了,中邪似的盯着他看,熟悉地动作,触动了她深埋在心底的那根玄,她突然有点想江皓了,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和新老婆相亲相爱,去了她一直想去的拉斯维加斯……
本就红红的眼眶又开始泪意盎然,从来只见新人笑,何曾听闻旧人哭,江皓怕是已经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害臊不害臊啊,喝点药就哭鼻子。”青阶只道是药太苦了,似无奈又似宠溺地叹了一口气,小心帮她擦去眼泪,轻声道:“我回头想想办法,你莫要哭了。”
柳依也不辩解,微微点了点头,狠狠吸了吸鼻子,对于没可能的事,不再乱想。
“这里为什么种这么多湘妃竹啊?”柳依挑挑眉,抬眼看到面前一大片的湘妃竹还是有些诧异,“那老男人喜欢这个不成?”
青阶闻言眼神微闪,微点了点头,想想不对,又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是怪异。
柳依见状微转了一下漆黑的眼珠子,脑中回想起了湘妃竹的来历的,不由试探道:“是不是我娘喜欢?”传说,娥皇、女英是帝舜的二位妃子,帝舜在南巡途中不幸病逝于苍梧,二妃闻迅追至湘江边上,恸哭不止。滴滴清泪洒到竹上留下了斑斑痕迹;最后二女投水殉情。
青阶怔了一下,随后无力地点了点头,“这十年来,师父对师叔念念不忘!所以,依儿,看在师父日日受情思所苦的份上,你就原谅他吧。”
柳依不由蹙眉,幽幽叹息,惆怅地想自古情思最断人肠,不知这份情他要如何终结,希望是完美的结局。不想这事很快便有了结果,只是每每想起,还是让她唏嘘不已,太过决裂的方式,只会让所有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