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无语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她都已经堕落到钻狗洞了,怎么还是被她们抓到了,这不科学!
一个青装婢黑着脸瞪着柳依,恨恨地道:“柳小姐,请您不要再回来奴婢们了!”
柳依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讽刺道,“那我能不能也请你们不要为难我了呢?”
“奴婢们只是奉命办事,请柳小姐体谅!”说罢把门一甩,便出去了。
柳依无力的瘫倒在床上,这么多天了,她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没能成功逃出去,看守的人倒是越来越严,武功越来越高,她没辙了!
房里凭空出现一抹女子的身影,柳依眼眸微斜,淡淡道,“很不好意思,又让你看到我。”
沐轻痕微微眯起眼睛,双唇似笑非笑,“没关系,其实我现在看到你很高兴。”人人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柳依失踪的事上,士兵昼伏夜出的,以至于于他们的事突奇的顺利。
柳依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下,复又微笑出声,“看来,我还有那么一点重要性。”她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可是现今形势比人强,她暂时也只能佯装镇定,伺机而动。
沐轻痕很有兴致的挑了张椅子,坐在柳依对面,挑眉看她,“其实我也觉得很意外,毕竟你说的也在理,可如今一看,倒全是痴情种,你说你多幸运?”
柳依嗤了声,嘟囔道:“面子功夫谁不会!不就一副皮囊,若没了,便通通都没了吧!”
沐轻痕不置可否地笑笑,并未作答。倒是柳依脸色突然沉了下去,盯着她道:“你不会是想自立为皇吧?”
沐轻痕睨了她一眼,撇撇嘴,颇不赞同的模样,“我还真没这个闲功夫,这个皇位谁爱坐谁坐去!”
柳依心中一动,“你是要对付柳家!”
沐轻痕毫不掩饰地点点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大声道:“没错,我要让你们柳家家破人亡!”
柳依闻言怔了一怔,随后叹了一声道:“因为沐离尘吗?情之事,勉强不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只觉得他日日苦楚,又那知他的所作所为,凡事有因必有果,人人都得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付出代价,既然他当初能为了一本药谱,就舍弃我娘,后来又何来面目装情痴?当时我娘心里眼里只有他一人时,他便肆意而为,凡事不顾忌,等我娘对他死心后,才知后悔,何必,只是徒增烦恼而已!你以为他为什么死,是因为终于了悟了。你又何苦还念念不休,最终苦的是你自己,大家都是女人,为何不对自己好一点,你正双十年华,还有漫长一生,沿途花团锦簇,总有一朵令你驻足不前。”
沐轻痕冷睇柳依一眼,讥讽一笑,冷冷道:“说完了?本来我还想当着林婉的面送你归西,可谁让你那么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不投机时,总是半句都嫌多!
柳依挑挑眉,存心挑战她的底限,站起身,直直走到她面前,伸长脖颈,道:“反正我活着也连累大家,倒不如死了来得干净,你动手吧!”
沐轻痕眼神一凝,瞬间迸射出慑人的煞气,寒风凛冽拂过,却又瞬间寂静。她本想抬手一掌击毙了柳,末了又突然恢复了理智,堪堪停在她鼻间,如此运气,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怒极反笑,冷哼道:“怎么,用激将法?!想自我牺牲拯救大家?!你想得倒是美!这几天你还是给我安安份份的待着吧!”
柳依斜斜望了她一眼,勾了勾嘴角,无奈地笑,“其实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一心求死,你何不成全。”
“想死还不容易,到时只怕你要舍不得。”沐轻痕显然无初时的心情,话语森冷。
柳依摇头似苦笑,她的生于死,早已命定,任谁也无力回天,就像刚才,峰回路转,一念间,生死两重天!
沐轻痕再一次愤然离去,走了几步却突然回过头来,嘴角边的那一丝笑容慢慢扩散,她在笑,柳依却却觉得发冷,“师弟对你可真上心,竟然什么都告诉你,不过,正因为如此,你才更应该死!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他自以为胜卷在握,却不料王牌在我手中!”
柳依瞬间愣住,“你什么意思?青阶做了什么?!”
“你不是很聪明吗?”沐轻痕浅浅一笑,小胜一筹。
“你!”柳依愤然,一口气憋在心里,闷闷然。
铺血为路,只因执念,天下苍生,饮泣重生!
突然一日,皇宫内宛火光冲天,哀嚎声不绝于耳,扯人心弦。
宏伟辉煌的宫廷内,众人早已乱作一团,到处是奔跑着的人,太监,宫女们抱着包袱惊慌地四处逃窜,人人都惊恐,仿佛处处是猛兽,一心只想逃走,却被守在门口的侍卫等个正着,全成了刀下亡魂,尸首一层层地叠起,血似喷涌而出的泉水,永不停歇,潺潺流了一地,汇聚成河。城墙外传来阵阵嘶喊声,金戈声,哀嚎声;城墙内哭声,哀鸣声,不绝于耳。
柳依裹着被子坐到椅子上,姿态慵懒的抚了抚散乱的鬓发,完全不理会他眼神中的审视,“宫墨轩,别说你有多爱我,我听着都觉得反胃,还记得我,宫里的女人一批批的抬,却要高调颂扬你的专情,让世人都道你一声情痴,感慨一句,我真福厚,得堂堂太子如此对待!呸,恶心不恶心!像现如今,你气炸了吧?苦心经营了多年的事情,在快要成功时,突然逆转,所以你呕死了!你想反抗,可是皇帝对你日近冷淡,转而宠幸宫夜染,连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想造反,不仅没有支持还没有说得过去的借口,毕竟宫夜染是原皇后的嫡子,说来还是你抢了他的东西,还他都应当,所以你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可发,最后便想到了我。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宫墨轩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两只眼睛只是直直看着她。高大的身躯站在她面前,所有的光亮都挡住,暗沉沉的一片。柳依的面容隐匿在一片晦暗之中,更衬得她笑如鬼魅。他的眼神渐渐冷下来,死死盯着她,语气森寒,咬牙切齿的说:“柳依,别以为我宠你,你就可以放肆!”
柳依根本不怕他的威胁,说破罐子破摔也好,说无事发疯也罢,她此刻已然无所畏惧,恨不得即刻就死去,好下去讨个说法,可她奴颜媚骨了这么些年,早就受够了,她就是有怨恨,她就是要他难过,他非要撕下他的自欺欺人不可,让他知道人生有多残忍,不管你如何拼命的挣扎,所有的所有,都逃不过,扭转不了!
“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还不是窝囊废一个?瞻前顾后比女人都懦弱!要我是你,早就听了太子妃的话,请了援军把他们杀个精光!”
他瞪着她,满眼的都是不敢置信,弑君!通敌卖国!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她却说得一派轻松,他一把扣住她的肩,“柳依,你是不是疯了!”
柳依横他一眼,尽是轻蔑鄙夷,摇着头,看他一副可怜相,“啧啧啧,这就害怕了,那我再多说点,你是不是就要吓死了,你说你多恶心,既不想担恶名又不甘心一败涂地,只会怨天怨地,说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哈哈,最可笑的是,太子妃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才不让她生孩子的,天知道我有多冤枉,不过没关系……”
宫墨轩动了动唇,却是无声,所有的不堪都被她残忍的挖了出来,末了还要狠狠地踩上几脚,世界空旷无垠,他却觉得无一处可安身,到处都有吃人的妖,张着血盆大口,就等着你自投罗网,然后狠狠一口就吞下,连渣都不剩。有人来拉他,他却踟蹰不前,人人都带了一幅面具,根本分不清,最后的最后才会揭开,连皮带肉,狰狞可怖。
柳依伸开双手,紧紧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躯,踮起脚尖,凑在他耳边轻声呢喃,“其实我不是我,只是一缕魂,接近你只为了安身立命,是你太傻,以为我真的爱你。”
宫墨轩求救似的抱着她,以此慰藉自己空虚的心。他将头埋在她的发颈间,近乎祈救,“依儿,你只是在和我闹脾气,所以才口不择言的对不对?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欺辱于你,要打要骂都随便你,只求你不要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