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虚道长已有数百年修为,能到这个境界并不奇怪,而这魔星年纪小小,他的法力竟然也到了这种境界!也难怪静心师太等人会如此吃惊了。
青虚道长面色微微一变,他虽然早就听说了张丹枫的名头,但到底没真正和他交过手,刚才两件法宝一撞之下,他竟然身子一震,手臂微微有些酸麻。他心惊之下,轻敌之心顿去。
张丹枫心中也是暗暗叫苦,刚才那一下撞击,他的胸中便如翻江倒海一般,一股血气直逼咽喉,他强自咽了回去,哈哈笑道:“不愧是蜀山派的掌门,果然有些本事,再来!再来!”
手臂一抬,登时只见光华流转,一波炽白气流自四面八方急涌而来,将方圆数十丈尽数笼罩,|饭饭七七的月手打,张丹枫一声清啸,白云剑吞吐出数丈长的光芒,直奔青虚道长中门而去!
还未到青虚道长跟前,凌厉的风已将青虚道长的道袍吹得鼓荡飞舞,似乎随时会裂体而去。青虚道长稳立不动,右手一抬,修长五指再虚空中急画,随着他手指的划过,一个青冥冥的太极图凭空出现。
这太极图刚一显现,便在空中急转不休,瞬间就转出一个气流漩涡,瞬间就吞没了白云剑的光华……
张丹枫眉峰一挑,一声长啸,飞身而起,手一招,白云剑倒飞而回,青虚道人冷笑一声,剑诀一指,太极图光华大盛,向半空中的张丹枫罩了过去。
张丹枫身形如电,在空中忽隐忽现,那太极图就像附骨之蛆,紧咬在他身后不放。张丹枫身形连变数次都摆脱不开,忽然哈哈一笑,身子如离弦之箭直冲了下来,在青虚道长身前一掠而过!随即回身使了一个吸字诀,那青冥冥的太极圈猛地急冲下来,来到青虚道长跟前竟似收势不住,青光灼灼,几乎要将青虚道长笼罩其中。
青虚道长手腕急挥,瞬息之间已在虚空中写出一个金光闪闪的‘禁’字,大喝一声:“破!”那青冥冥的太极圈顿时化作流星分散。宛如在青虚道长周围放了一个大型的烟花,煞是好看。
只听张丹枫哈哈笑道:“老道士,你这个烟火放的漂亮!晚辈佩服!”
青虚道长面色微微一变,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滑头的很!”手中的辟邪剑迎风一抖,只听一声清啼,一只七彩斑斓的凤凰宛如自烈火中飞出,仰天一声长啼,扇动双翅,就像扇起了九天上的飓风,昂首奋爪,旋风般朝张丹枫抓了过去!未及跟前,便已是狂风大作,直吹得张丹枫周围地上的青玉砖也直飞起来,地下凭空出现了一道深达数尺的巨大裂缝,朝张丹枫脚下直裂开去,气势极为惊人!
静心师太,红壶仙均非常人,又在风力范围之外,也觉这股飓风吹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说不出的疼痛难过。静心师太心中一震:“凤裂殤!掌门师兄竟使用了这招轻易不使用的杀手绝招!想来是动了真怒了……”
半空之中,只听张丹枫哈哈一笑,“老道士,你又放只打攻击出来做什么?”一转眼的功夫,他的身形已连转数转,堪堪避开了那只‘凤凰’的锋锐的煞气。饶是他身法如电,滑溜如鱼,身上的长衫也被那飓风吹得四裂而开,飞了出去!
他嘴里说的轻松,心下却是暗暗叫苦:“这牛鼻子不愧是修仙派的掌门,果然厉害!呀,只怕我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时无计,只好出言相激,只盼他能气得暴跳如雷,自己也好寻些破绽出来。
这必杀一击居然也未能得手!青虚道长心惊之余又有些恼怒!在一干同门及门下面前,他一代掌门数攻一个魔教的小辈不下,必杀之击也没能奈他如何,他心中早已有些窝火,再听张丹枫似赞实讽的话语,绕是他一向心静如水,这时也禁不住气得面色变紫。握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电闪雷鸣中,白光闪烁,金光耀眼,两件法宝时分时合,有时闷响如雷,有时清脆如铃,时不时有一线亮光自两件法宝相撞之处闪出,灼亮如闪电,划过整个天空。诺大一片广场被两件宝物给毁得沟壑纵横,远处的奇花异草全被凌厉的剑气所伤,东倒西歪,更有的连根拔起,飞的不见了踪影。二人眨眼间已交手了不下一百招,激战中,只听嗤地一声,紧接着又‘噗’地一声,只听张丹枫一声大叫:“哇,乖乖不得了!”两条人影倏地分开。
众人定睛一看,但见张丹枫肩头一缕鲜血汩汩流下,而青虚道长头上的道冠却被削去半个顶子。
只听张丹枫大笑道:“空有虚名做掌门,却无本事退魔头,哈哈!”笑声未落,青虚道长须眉皆张,大喝一声:“鼠辈敢尔!”十指曲张,一道透明的光波自他双臂间发出,他仰首向天,低低颂咒,随着嗡嗡的声响,一个个金色的符咒自他急速开阖的嘴里连珠价飞了出来。随着他的颂咒声,他身上的道袍急剧鼓胀起来,像个充满了气的大气球。
静心师太一见,心中扑通一跳,大吃一惊,脱口叫道:“掌门,别用寂神诀……”
话没说完,那些在半天中漂浮的符咒忽然急速转动起来,迅速凝结成一个大大的‘寂’字,青虚道长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落在那个大大的‘寂’字上,但听的轰隆隆声乍起,由远及近,七道彩色光芒自那个大字上暴起,登时漫天彩光闪烁……
张丹枫微眯了眼睛,看到青虚道长施法,目中忽然闪过一丝火热,微舒了一口气:“终于激得他使出这招了!”
张丹枫被射成刺猬的样子。
数十年前仙魔两派的一场血拼中,青虚道长曾经以这招将傲日神教的教主——张傲世打成重伤,傲日神教因此一败涂地,这数十年来,他一直苦苦思索破解这招的法子。一年前终于让他想到了破解之法,后来张丹枫出世,他便又将这个法子教给了这唯一的儿子。张丹枫方才一直用言语激怒他,也正是要他在暴怒之下,使出这一个杀手绝招。
握紧了手中的白云剑,凝神望着那空中的彩光刹那间形成的剑阵,张丹枫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只等着使那必杀一击!
似乎是第六感,又似乎是那奇异的心灵感应,张丹枫在寂神诀发动之前的猎猎罡风之中,忽然听到了一声低低的轻呼,这声音极轻极淡,似乎是刚刚呼出口就咽了回去。然而传到张丹枫的耳中,却不亚于天籁,他心中猛地一震!不顾一切地循声一望,忽然便似被定身法定住,痴痴地望着远处那一袭白色的人影,喃喃地道:“小笨仙!你……你的头发……”他心中一阵大痛,一颗心似被一只无名的手紧紧握住,痛得喘不过气来,一向精明的头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在广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处,云蕾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她呆呆地望着广场上打斗中的双方,望着那一袭白衣,似极熟悉,又似极陌生。一颗心毫无来由地揪痛起来。
她本来已在一个荷花飘香的小院中歇息了,迷迷糊糊中听到外面似有呼喝打斗之声,心中万分纳闷:“谁敢在庄严神秘的蜀山撒野?”她不自觉地走了出来,循声来到这个大广场上,蓦然看到那个被围在正中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跳,不由轻叫了一声,忙掩住了嘴巴。她忽然有了一种冲动,一种冲上去,仔细看清他脸的冲动!
她不自禁地向前走了几步,恰好张丹枫回过头来,她终于看见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几乎可以和天神相媲美的俊颜,由于是背光,她的视线有一刹那的模糊,但丝毫丝毫不掩他那双眼所迸射出的魔魅之光。那双眼睛里有狂喜,有震惊,有怜惜,有激狂,有痛心……
云蕾只觉头脑中轰然一响,有一刹那的恍惚:“他是谁?他是谁?!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我……我认识他吗?”一阵酸酸涩涩的疼痛夹杂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悲愤,蓦然海潮般涌上心头她踉跄了几步,没来由的滴下泪来。
泪眼模糊中,但见漫天的彩光全化成了闪着寒光的长剑,异光闪烁,剑影纵横,剑尖颤动,全部对准了张丹枫,耳闻青虚道长一声长啸,鹰隼般直冲上天,啸声处,金光暴涨,紧接着破空锐啸之声铺天盖地而来,无数闪着寒光的气剑划过天际,带着无比的煞气和杀意扑向张丹枫!
云蕾大惊失色,不由一声尖叫!张丹枫正在失神,被她这一叫,顿时惊醒,身形一动,白云剑倏然横空划出!连人带剑化做一团白光,竟朝那剑光最盛处直冲了过去!
云蕾吓得闭了眼睛,不敢再看,惟恐一睁眼,就看到张丹枫被射成刺猬的样子。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
耳听得半空中一声大响,声如霹雳,震得脚下的大地都颤抖起来。又闻得数声惊呼,有人在高叫:“掌门师尊!”
“掌门师兄!”
呼喊声不绝,竟像是青虚道长受了伤的样子。
云蕾心中一震,忙睁开眼睛,此时天上的那万千气剑早已不见了影子。青虚道长脸色惨白,以长剑拄地,胸口处一道剑伤,鲜血不绝地向外涌出,嘴里也有一道血线喷了出来,显然受伤甚重。
他瞪视着张丹枫,满脸的震惊和不信,呐呐地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张丹枫其实也不比他强多少,他满身的鲜血,身上也不知受了多少处伤,他半依在照夜狮子身上,面色苍白,眼睛却亮如寒星,淡淡地道:“你败了!”他心中却暗道可惜!如不是他刚才乍一见云蕾走了神,出招稍慢,他这一下反击,就不会受这么大的伤。
轰,这一句话像一瓢水倒入一锅沸油之中,蜀山门人顿时炸了锅,纷纷围了上去。云蕾也惊得呆住:“他到底是谁?怎么能击败蜀山掌门?”她正自发愣,忽听耳边有人叫道:“云妹,这人是魔教的魔星,是我们修仙教派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伤了我们师尊,你还不快上?!放走了他我们蜀山派就完了!”这正是关明寒的声音。
云蕾回头瞥了他一眼,见他正站在自己旁边,呐呐地道:“魔星?”只感觉这两个字甚是熟悉,不知在哪里听过。
忽然眼前白影一闪,张丹枫已来到她的跟前。一把抓住云蕾的手,滴泪道:“小笨仙,你受苦了。”
云蕾还未做任何反应,关明寒就跳了起来,寒光一闪,一剑刺了过去,叫道:“滚开!你这个大魔头!不许你靠近我的小师妹!”
张丹枫身子一个盘旋,早避了开去,手指一指,关明寒手腕如被火烫,宝剑险些脱手。他忙咬牙忍住,叫道:“云妹,你也是蜀山弟子,你就眼睁睁看这大魔头在这里撒野吗?”
云蕾如受一棒,一把甩开张丹枫的手,嗖的一声拔出青冥剑,双目圆睁:“你到底是谁?来蜀山究竟想做什么?”
张丹枫一愣,脸色惨变:“小笨仙,你就这般恨我?连认也不认我了?”
云蕾怒道:“什么小笨仙?!我才不笨!”说到这里,心中忽然一动,感觉似乎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张丹枫凝目看着她,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是,是,你不笨,你只是功力尚浅而已……”
这两句对话正是二人初认识时的对话,如今二人都是不假思索说出,云蕾愣了一愣,张丹枫却长叹一声,昨日种种,犹在眼前,而云蕾,却生像是不认识他了!
杀了他!
他伸手抓住云蕾的手,柔声道:“小笨仙,你在抱月山庄看到的都是假的。是碧苑中了妒神的余毒,激发了心魔设的幻境……”
他话没说完,云蕾就再次甩脱了他的手,秀眉一颦,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抱月山庄?什么碧苑?我又不认识你!”
张丹枫如遭雷击,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望着云蕾,见云蕾双眼睁的滴溜晶亮,眼神澄澈,绝不似做伪的样子,心中一沉:“她……难道她当真失忆了?!”
他一颗心几乎要沉到谷底,犹自不死心:“小笨仙,你当真不认识我了?那你总会认识它罢?它可是你亲手收服的呢……”
他冲着青猁招了招手,那青猁早已按捺不住,看到张丹枫的手势,忙飞扑了过来,七彩的尾巴狂摇,一颗大头在云蕾身上蹭来蹭去。
云蕾怔了一怔,不自觉地抱住了青猁,道:“你是……青儿罢?我记得你的……”她恍惚记得青猁是她的宠兽,可怎么收服的,却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她居然记得青猁,却独独忘记了他!’张丹枫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浓浓的失落感排山倒海般压上心头。
关明寒忽然叫道:“和这个魔头有什么好罗嗦的?云妹,你不要受他蛊惑,他是我派的大仇人……”他话没说完,忽听一声冷喝:“闭嘴!”眼前白光一闪,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道刺眼白芒如怒涛排空,转瞬间刺到他的面前!
幸而他说这话的时候,心中早有防备,手腕一翻,一颗紫色珠子颤巍巍升起,刹时间紫光大盛,以这珠子为中心,紫光如水般向四面八方涌去。将他自己整个笼罩在这紫光之下。
只听砰砰数声巨响,那道白光挟着锐啸正刺在这紫光之上,虽然没有立时将那紫光打破,却将那紫光打的水波样颤抖起来,被白芒压的向里紧缩回去。关明寒双目圆睁,拼尽全身力气,勉强维持住那紫光不散,将白芒挡在身前一尺开外。这时他只觉眼前白芒如山,重重地朝他压了下来,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不由噔噔噔连退几步,脸色由红转青,胸中气血翻涌如翻江倒海,他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紫魄珠上的光芒闪了一闪,忽然‘啪’地一声,碎了!
关明寒吓得面无人色,眼见那道白芒气势汹汹眨眼间冲到他的眼前,他再躲避不及,不由把眼一闭,只等那致命一剑将他刺穿。正在生死立判的当儿,那白芒忽然顿住,停在半空。
只听张丹枫冷冷地道:“看在你尚能挡我一招的份上,饶你不死,你可以闭上你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了!”
关明寒没想到张丹枫受了如此重的伤尚能有如此威力,他在一干同门面前败得如此狼狈,顿时又羞又怒,不由得叫道:“你个大魔头,我和你拼了!你杀了我吧!”势同疯虎。
张丹枫眉头一皱,冷冷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那就莫怪我了!”他正要再出手,蜀山派的门人弟子一见不好,呼啦一声全围了上来,将张丹枫围了个水泄不通,张丹枫哈哈一阵狂笑:“堂堂蜀山派竟要以多为胜吗?哈哈,领教了!”
关明寒叫道:“和邪魔歪道讲什么规矩?你以为我们蜀山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吗?”他自己受了重伤,已无法再出手,怒火,妒火窜了个半天高,他看了一眼云蕾,见云蕾依旧愣愣地立在那里,便冲着云蕾叫道:“云妹,你就真的眼看着我们蜀山派平白受这厮的侮辱吗?!”
云蕾呆了一呆,面色一变,看了一眼张丹枫,张丹枫正凝目看着她,脸上一副似哭似笑的神情,令云蕾不敢仰视,她的心猛地一痛:“他是谁?他到底是谁?为什么看他这样,我的心会如此难过?我和他果真是熟识的吗?”她只觉心里痛得几乎要滴下血来,头脑中一片浑然,忽听内心最深处一个童声响起:“啊,啊,就是他!他就是伤你最深的那个人!杀了他,杀了他吧!我替你杀了他!”
云蕾吓了一跳,正想看看是谁在对她说话,忽觉心口处猛地一热,头脑中一阵剧痛,不由闭了眼睛,她摇摇晃晃地定了一下神,再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神渐渐转变,从清澈到迷惘,然后转变成了愤恨和狂怒。青冥剑似是感知了主人的心意,青光暴长,剑锋所指处,正是张丹枫的心口!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不会再伤心了!”她瞪视着张丹枫,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似乎在这霎时间她的心智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极其简单而直接,像被人抢走了心爱的东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火!
青冥剑一闪,暴出丈许长的青光,向着张丹枫猛劈了过去!
张丹枫面色惨变,身形一个盘旋,躲了开去,叫道:“小笨仙,你当真如此恨我吗?那不过是一场误会……”说话的当儿,云蕾已势同疯虎向他攻击了七八招还多。
张丹枫刚刚和青虚道长的一场对决中,已受了极重的伤,只凭一时的血气和对云蕾的牵念方才没有倒下。云蕾如陌生人一样对他,已令他心碎神伤,如今受她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不由心痛如绞。他终是不忍对她反击,只是下意识的拼命躲避。
‘喀’只是稍一迟缓,一道青冥剑的剑气已经洞穿了他的肩头,鲜血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张丹枫一个踉跄,白云剑险些坠地,他死死地看着云蕾,目光惨痛而凄凉,忽然他一咬牙,身子一挺,叫道:“好!小笨仙,你既然如此恨我,那就杀了我吧!”
“哈哈,好!”云蕾忽然一声狂笑,脸上的神情兴奋的就像一个孩子,青冥剑一挥,唰地一声刺向张丹枫的心口!
花兄,能再次看到你,倒真是不错。
这一剑快如雷霆,带着决绝的杀意和凌厉眼看就要洞穿张丹枫的心脏!张丹枫直挺挺地立在那里,把眼一闭,竟真的不再躲避。两行清泪却顺腮而下……
剑尖刺破了他的血肉,眼看就要洞穿他的心房!然而,那快如疾风的一剑却忽然生生停住了,不停地颤抖着。
云蕾原本大笑的表情突然凝住了,面上迅速转过不同的表情,手臂僵直地发着抖,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争夺青冥剑的控制权,清丽的脸几乎有些扭曲,嘴巴几次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云蕾身躯一震,青冥剑猛然回撤,张丹枫一个踉跄,险些倒地。云蕾看着染血的剑尖,身躯忽然颤抖起来,嘶声叫道:“不,不,这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她猛烈地摇着头,身子颤抖的像雨中的花枝。
“当啷”一声,青冥剑被她摔在地上,她猛地侧转身子,飞奔而逃。青冥剑在地上嗡鸣了几声,忽然嗖地一声飞起,追随着云蕾的身影而去。青猁刚才也被云蕾蓦然爆发的杀气吓住,这时见云蕾忽然逃走,它才像突然醒悟过来,一声清啸,七彩的尾巴一摇,闪电般地追去。
张丹枫呆了一呆,不由自主一声大叫:“小笨仙!”就欲去追,忽然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亏照夜狮子大头猛地一抬,才将他扶住。
关明寒见云蕾忽然逃也似的不见了踪影,心里一惊,正要去追,忽见张丹枫站在那里,面色惨白,摇摇欲倒。他心中大喜,知道张丹枫这一次真的到了强弩之末,一咬牙,跳了起来,叫道:“这魔头在我蜀山如此猖狂,不要放他走了!”
蜀山派小一辈的弟子门人大部分听关明寒的号令惯了,闻言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张丹枫一手扶着照夜狮子的大头,一手紧按剑柄,鲜血依旧不停地在他全身各个伤口涌出,他的面色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如纸,但眼睛却亮如寒星,他游目一扫围过来的蜀山门人,被他看到的人但觉他的目光如寒冰利剪,锐利如刀,不由得激灵灵打了冷战。不由自主纷纷后退一步。
忽听背后有人长长叹了口气:“不要拦他了,放他走!”这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广场上的一切噪音,清清楚楚地响在了众人的耳边。这正是青虚道长的声音。众人都是一怔,回头望去。但见青虚道长站在那里,静心师太,红壶仙等人站在他的身后,胸口被张丹枫所刺那一剑已经包扎稳当,一身青色的道袍随风飘动,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却面沉似水,看不出此时的喜怒:“明寒,你们让开道路,让他走。”
关明寒怔了一怔,急叫道:“师父,纵虎容易擒虎难,此时放他走无疑是放虎归山……”
青虚道长看了他一眼,却并没有理他,对张丹枫道:“你可以走了!”张丹枫似乎没想到他会放自己走,斜睨他一眼,哈哈一笑道:“你当真放我走?”
青虚道长冷冷地道:“愿赌服输,我蜀山派乃名门正派,一诺千金,自然不会食言,我既然已败在你的手上,这次便不会再为难你,明寒,你们闪开,放他走!”
门人弟子不敢不听掌门号令,呼啦一声散开,给张丹枫留了一条出去的路。
那照夜狮子早等得不耐烦,用嘴叼了一下张丹枫的衣角。张丹枫一声长叹,知道这次要想再见云蕾那是千难万难。他看了青虚道长一眼,淡淡一笑:“没想到你也是血性汉子,好!后会有期!我还会再来的!”跨上照夜狮子的脊背,一拍它的大头。照夜狮子会意,四蹄生云,腾空而去。
照夜狮子在天上一路狂奔,张丹枫只觉全身撕裂般疼痛,而相较与身体的疼痛,他的心更是痛得彻骨,那种痛是无法言表的,一寸寸似乎要钻入人的骨髓,心口似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烧灼般疼痛,他咬紧牙关,冷汗一滴滴顺着鬓角流下,却又转瞬被天风吹干,他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一片片旋转的白云都仿佛成了活物,在眼前不停地飘舞,一个白色的身影不住地在眼前闪现……他身子摇摇晃晃,几乎坐不稳狮背,只得抱紧照夜狮子的脖子,任由它驮着自己狂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照夜狮子忽然双翅一收,急速向下落去。一眨眼的工夫,它已经‘扑’地一声落在地上。它由于太过焦急,落下时脚步有些不稳,四只蹄子正踩在一片花草之上,直踏的那些花草东倒西歪,零乱了一大片。张丹枫勉力睁开眼睛,却见有数个浅蓝人影奔了出来,他心里一松,扑通一声跌下狮背,晕了过去。
张丹枫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等他醒过来时,外面已经暮色笼罩。
映入眼中的是重重帘幕,帘幕外是一面玲珑剔透的墙,墙上没有惯有的刀剑花瓶,倒是密密麻麻摆满了各色药罐,每个药罐都是用整块琉璃雕成,被里面的药粉一映,红黄橙绿,煞是好看。
他强忍全身的疼痛,慢慢转过头,见房内有一套竹制桌椅,桌上有一个银吊子,正腾腾冒着热气,满室馥郁而浓烈的药香。
这样的布局他无比熟悉,而比这布局更熟悉的一个声音也在他甫一睁开眼睛响起:“毫无意外的,你又活过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自己跑到我这里,我都不得不佩服你蟑螂般的生命力……”
他费力回过头,就看到花抱月臭着一张绝色倾城的俊脸,白玉般修长的手指上捻着一根根针,微眯了眼睛没好气地看着他。
张丹枫一看到他,微出了一口气,毕竟是受了那样重的伤,此刻内心一松懈,便觉得再也支持不住。他躺在病榻上,感觉四肢百骸都痛得发抖,却撑着做出一个懒懒的笑:“花兄,能再次看到你,倒真是不错。”
真的很想多更一些,但我时间真的很有限,一天最多有两个小时的写文时间,所以害亲们久等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