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发牌人重新了洗了牌又要重新发牌时,那个人忽然目光闪动,变得如猎鹰般锐利,伸手一探,就抓住了发牌人发牌的那只手的手腕,所有人不禁大吃一惊。更令他们吃惊的还是发牌人的手腕。
只见那个人手用力一抖,竟在发牌人的手上抖出了一张一张扑克牌,这在能不令在场的人匪夷所思?
怪不得我会输,原来人家做了手脚。
怪不得每个人刚来的时候都是赢,最后都是血本无归。
我就说来一个输一个。
怪不得
这些怪不得的人,在他们心中何尝没有起过怀疑,只是他们在努力的自己的欺骗自己罢了。
那个人缩回了手,发牌人低下了头,目光撇向庄家。
那个人也在盯着庄家,目光却如剑般锐利,他说了一句话:“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只是一句怎么回事?
不是一句你作弊,也不是一句你他妈的敢出老千,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怎么回事?
但越是简单的话,越是蕴含着复杂的哲理,一句怎么回事就道出了你在作弊,也说出了这件事你不给我个交代,我是不会罢休的。
四个字可以代替这么多的话,是不是很高明,很省口水?
庄家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笑道:“这回事自然是要处理的。”话刚说完,就听见了发牌人一声长吟,声音有如杀猪般,不知道赌场里面情况的人,还以为是谁家来了客人,正在宰杀一头老母猪。
那个人盯着庄家手上凝聚着鲜血的匕首,淡淡道:“难道就这样?”
庄家将匕首插进了刀鞘里,然后道:“我剁了他的一只手,难道还不够?”
那个人却冷冷道:“可你的手还在呢!”
庄家面色变了变,道:“你还想怎么样?”这句话放出后,他才发觉这句话问的很多余,因为他本身就是来找茬的,于是道:“这里是我的场子,你若想在这撒尿,我厕所方便得很,若是想来撒野哼哼”
那个人仍然淡淡地道:“怎样?”
庄家没有回答,他不必回答,因为他身后刚来的几十个打手已是最好的回答。
但那个人仍然面不改色,放在桌下的手忽然抬了起来,狠狠的拍在赌桌上,手又缩了回去。而赌桌上赫然多了一把白色的手枪。
这只手枪里里外外,从枪口到枪尾,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若是硬要说它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是枪扣是黑色的。
白色的手枪,枪口却是黑色的?
陈志豪自然不识货。
可是庄家识货,他不但识货,而且还认出了那个人。
“及时雨!”庄家失声道。
及时雨!
及时雨这三个字喊出来时,没有一个人的脸上是不变色的。
兴达的前任扛把子。
无论这名头走在哪儿,都很实用的。
只因及时雨平时最吓人的还不是他的身份,何况他现在已被逐出了兴达。
其实他的枪法远比他的名头还要吓人。
据说他是枪王之王柳乘风的徒弟。
据说他的枪法早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陈志豪也悚然动容,他现在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及时雨全身,从上到下,蓬乱的头发,安葬不堪,发出一阵令人恶心的发臭,还有褶皱的西装,也不知几年没洗了,更可怜的是,他穿着一双鞋底已经磨破的鞋拖,显然,退位之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陈志豪在想,自己是否也会有这么一天?想着想着,忽然肩膀有一只手搭着,陈志豪回头一看,正是那个救自己的人,此时他竟然还戴着头盔。
陈志豪目光闪动,上前一步,叫道:“我不管你是及时雨,还是无用,你来我场子闹事,就是不给我面子。”
及时雨目光爆射在陈志豪身上,一字一字道:“你是谁?”
陈志豪道:“我就是这里的二老板!”装着神气间,陈志豪眼神撇向那个庄家,他没有动,脸上仍然是淡淡,甚至仿佛没有听到陈志豪的话似的。
及时雨冷笑道:“这里有二老板?”
陈志豪道:“不能吗?”
及时雨无语。
因为一个赌场是可以有许多个老板的,如果你喜欢,你就是找一百七十六个老板,也没有抗议的。
及时雨忽然道:“既然你是这里的老板,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我也不是不给你面子,只是你们的人太不给我面子了。”
陈志豪笑道:“面子是互给的嘛!你得先给我个面子,我才能给你个面子嘛!”
及时雨目光闪动,道:“你要我怎么给?”
陈志豪笑道:“久闻先生的枪法出神入化,我要先生帮我毙了一个人!”
及时雨目光无比明亮,立即道:“谁?”
陈志豪身子一转,就转到了及时雨身边来,然后立即指着那个戴头盔的人,道:“就是他!”
“他”字刚出口,那个戴头盔的人已经扑了过来,随即硬梆梆的拳头也朝陈志豪打了过来,他的拳风虎虎,竟有如波涛巨浪般,拳头的力量由此可见。无论谁承受这一拳,都会立即被打穿的。
陈志豪也不例外。
可是他却没有被打穿,他也没有闪躲。那他怎么没事?
因为那个头盔人的拳头到半空时已经放了下来,他不得不放。
一个人的拳头是不可能快不过枪的子弹的,何况持枪的人还是号称枪王之王的徒弟的。
头盔人对着及时雨的枪口,终于开口道:“你要杀我?”极冷的语气,令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及时雨淡淡道:“我只是为了还他一个面子,因为我也想讨回我的面子。”
头盔人道:“他的话你信?”
及时雨道:“的撒撒促销优惠日南京长江路快乐在咱江湖混的,最重要的就是讲道义,如果他敢骗我,他也知道会有什么下场的!”
陈志豪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根本不可能骗你!”
及时雨看着头盔人,道:“嗯?”
头盔人道:“你一定要杀我?”
及时雨道:“为了我的面子。”
头盔人道:“可你不能杀我!”
及时雨冷笑道:“天下没有我不能杀的人。”
头盔人道:“因为你不知道我是谁!”
及时雨脸色变了变,道:“你你是”他一已猜出了此人的来历,所以脸色彻底变了,由得意变成了恐惧,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的枪已放下。
这下子陈志豪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现在谁也就救不了他了,可是他还不想放弃,所以他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兴达前任帮主及时雨,竟也有害怕的人,可怜?可叹?可悲?”
及时雨沉吟着,然后道:“你如果知道他是谁,说不定你连屎尿都吓出来了。”
陈志豪还是强装着冷静,道:“是吗?你倒说出来啊!他是谁?”
及时雨刚张开嘴巴,头盔人就道:“你的话太多了。”
及时雨附和着道:“不错,一个话多的人,是活不长命的。”
陈志豪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道:“他究竟是谁?难道他是大名鼎鼎声名赫赫的霸顶陈志豪?”
他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就是为了要试探及时雨,及时雨听到“霸顶陈志豪”五个字时,脸色更加难看,好像是一个踩着牛屎遭人笑话的中年人,脸红得十分明显。
最近黑道上都传言,及时雨是被霸顶逼得主动退出帮主之位,虽然这是绯闻中的绯闻,可是还是会有人信的,渐渐的,传言听多了,及时雨也几乎受到感染,有时莫名的相信自己是被陈志豪打败的。
所以他的脸红了。他握着枪的手已在发抖,他的目光不再犀利,渐渐的黯淡了下来,就像是一颗陨落的星星失去了光芒。
头盔人冷冷道:“你不必听他乱讲,只因他就是陈志豪。”
这话一出,不禁及时雨的反应剧烈,就连庄家也悚然动容,但他立即又强作镇定。
及时雨又举起了枪,枪口就对着陈志豪的额头,然后厉声道:“你爷爷的,伱害的我好苦!”
陈志豪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疯狂,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
及时雨问道:“你笑什么?难道你疯了?”
陈志豪却道:“我没有疯,疯的是你!”
及时雨喝道:“草”
“你妈”还未出口,陈志豪已经截口道:“草你妈的!”声音更浑,更厚!
及时雨道:“我我我我草”及时雨已经紧张得脸更红,心跳的更厉害。
陈志豪忙道:“你什么你?你难道不是疯了吗?半天竟说不出一句我草你妈的,就只会在那我我我我我我我我草!”
及时雨的脑子已经乱了,道:“我我”
陈志豪接着道:“你看你,成什么样了?头发脏得连猪棚都你香,衣服脏得连乞丐都不想穿,你还说你不是疯了?”
及时雨喃喃道:“我疯了?”
陈志豪不给他思考的机会:“是的,你疯了,你已经疯了,你昔日是枪神,你昔日是帮主,你昔日威风得很,可你现在却什么都不是,你不是帮主,不是枪神,你连拿枪的手都在发抖,你还敢说你不是疯了?”
及时雨脑子已经彻底被打乱了,并不是因为陈志豪的言辞尖锐,只是因为他这阵子受的打击太多了,先是被逐出兴达,然后又是被老胡逼得把所有家产都献出来,后又是遭仇人追杀,导致妻子和两个孩子被活埋种种打击,他还能承受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他的脑子其实已经很乱了,但是他没有去想,不敢去想,他在自己欺骗自己,他还能恢复到往日的神气,而陈志豪的话无疑使他不得不去想,不得不接受事实。
这种打击远比先前的任何打击都要更重。
看着及时雨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陈志豪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背脊已经湿透了。
他在看着及时雨,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及时雨,他们在看着及时雨一点一点的反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