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崖自清微山门留下誓杀帖,已过去一月有余。云归崖伤势减缓,每日成绮引来鬼神之力助其疗伤,云归崖气池中有如活水注入,气池中真气逐渐恢复,鬼神之力化作股股真气与云归崖真气相互纠缠,黄黑两道真气竟谁也奈何不得谁。云归崖每日皆要承受两股真气相争相斗带来的恶果,但不消半刻便平静下来,直到次日再疗伤时又是如此。
成绮每日除了为云归引真气疗伤,便是静坐。那时引来鬼神之力后,成绮的身体上尽是如同鬼画符一般的黑气纵横。经脉处更是如此。成绮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天真烂漫的女孩子,自然是极在意自己容貌的,脸上那几道纵横交错的黑气在连番静坐调息之下,慢慢的淡化。仿佛又恢复成昔日模样。云归崖伤势尚未大好便开始练剑。山河剑被夺是云归崖一大恨事。没有剑便随手折了枝树枝。
清微山门众一路随云归崖西行,一路上成绮与云归崖屡次出手让清微山众弟子头疼不已,到最后只得慢慢的跟着,丝毫不像是追杀的样子。云归崖重伤垂死的那几日,成绮累坏了。
现今云归崖伤势恢复四五成,逃亡之路更像是游山玩水。
这日云归崖依旧溪边练剑。溪中映得云归崖面容,依旧是昔日模样,只是头顶方寸间笼罩着一层黑气。数日下来气池内两气相争逐渐黄气占了上风,压制着气池内这一缕黑气。成绮默默的双手托着腮看云归崖练剑,百无聊赖之下成绮脱了鞋袜,雪白如缎的小脚丫踩在溪水里,小脚丫在水里踢腾着,水花打在成绮的衣裙上,云归崖见成绮玩的开心,便不再练剑。捧起一抔溪水,打在脸上,冰凉清爽。
半晌,云归崖扭头看向成绮。“我要专心修剑。需找一个落脚之处。”成绮叹了口气。“那便随我回西野城。”云归崖将手中树枝抛向溪水中。“好。”
成绮忍不住追问,赤着脚踩上了岸。“要练多久?”
“少则三五年,多则便吃不准了。该讨回的总是要讨回来。”云归崖抬头望天,天际一抹云霞遮住日头。
此时远处一个孩童,黄发垂髫,骑在青牛背上。翘着腿,路过时深深的瞧了云归崖一眼。云归崖顿感神念一震,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那黄发垂髫的孩童怎会生出这般能看穿人心思的眸子,那孩童眼眸幽深似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玄妙,只瞥了云归崖一眼,便使云归崖心神不宁。那童子只瞥了一眼,遂即扭过头去,吹着笛子渐行渐远。
云归崖拍去成绮鞋袜上的泥土,正要给成绮穿上,成绮慌忙躲避。脸颊更是红透了。云归崖将成绮鞋袜穿好,伸出手来拉成绮起身。成绮不敢望他。慌忙夺路而逃。
直到逃出云归崖视线,成绮手捂着胸口,慌忙喘了口气。适才真是羞煞了成绮。
云归崖愣在溪边。苦笑一声。
直至傍晚时分成绮才偷偷摸摸的进了云归崖临时搭建的草庐中。云归崖抓了几条鱼,用溪水洗了,放在火上烧烤。见成绮偷偷摸摸的绕过他身后。云归崖按住了想起身暴走的念头。“回来了就来吃鱼吧。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美味的鱼,你来尝尝看。”
成绮身子一僵。还是被发现了么。成绮蹑着步子,离云归崖远处坐下。仿佛挣扎了好久,摊开双手要鱼吃。
云归崖噗哧一乐。递给成绮一条刚烤好的鱼。成绮接过,小口抿着鱼肉,口中喷着热气。云归崖看她的吃相与自己是一丘之貉,如此的不雅观。鱼屑都吃到了脸颊上。云归崖不禁笑出声来。
成绮停下动作,口中鱼肉囫囵咽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你笑什么?”
“在笑你。你吃相和我一样,都是风卷残云,丝毫没有文雅可言。”
成绮的脸唰的一下又红了。好似熟透了的瓜果。云归崖望着篝火,思绪越飘越远。”我有一个师妹,也与你一般大。还有一个师傅。“
成绮瞬间被勾起了八卦的欲望。“你师妹,她漂亮吗?”
“嗯,不错。只是有些地方比较平。”说着云归崖比划了一下。成绮一下子懵住了。云归崖比划时才明白,又是羞红了脸。
“我师傅在我九岁那一年就不知所踪找不到了。只记得那日他还教我练剑,我偷跑了出来,和师妹去捕鱼捉虾。傍晚回来时师傅还打了我手板子。后来,他就不见了。”
“你师傅去了哪里?”成绮傻傻的问。
“不知道,也许他老人家有急事才出了山门。只是这些许年过去,却没有一点音讯。”云归崖眼眸黯淡。
“或许我们师徒缘分已尽了,这些年也未曾找到他,若是再相见,一定要跟他说这些年我们师兄妹等他等的很苦啊。”
“一定会的!一定可以再见到他的!”成绮目光炯炯。
“希望是这样,师傅是将我带上修道一途之人。我等命数悠久绵长,自会有再相见的一日。”云归崖拍了拍身上尘土,起身说道:“吃完了便去歇息,我还要练剑。”
云归崖起身前往屋后,那是一片开阔地。登上高处,云归崖手中赫然多了一截枯木枝。这些时日云归崖识海中日夜有一白衣少年练剑。将那云归崖惯用招数尽数舞了一遍,但凡剑招纰漏之处尽数补充完整,云归崖此门剑法曰天门剑法。乃是师尊般若上人草创。奈何剑法尚未完整,般若上人便不知所踪,这些年云归崖凭着昔日记忆和自己参悟。
自从那日开天印一击之下,经脉大损,经过这些许时日,经脉已无碍,反倒时常经脉胀痛,这是体内真气逐渐恢复之象。气池中真气有如一湾深潭。浑厚无比,虽恢复了四五成,但其精纯程度却是与往日不同。往日云归崖气机充沛时,天门剑中许多招数不得其精妙,数年间仅悟得四式剑招,且真气耗损颇大。此时再练天门剑时,许多平常剑招上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云归崖屏气凝神,单手握那枯木枝,将天门剑法二十四式逐一演练。气机所致之处并无昔日练剑时的阻碍。练了数遍,云归崖闭目冥思。又见白衣少年手中剑演练到天门剑第十式扶风式时,本应刺出的那一剑,刺至一半便收招虚晃,剑与念分离开来,念凝成剑气与剑成圆弧状。
那一招剑与念分离开来的招式更像是御剑术中的飞剑。但飞剑以念控剑。此招式则是剑一剑,念一剑。
云归崖凝神苦思良久。稳住身形凝气,神念一动,便觉识海巨痛。那一刹那的痛楚有如身遭雷亟。神念在识海中乱窜,许久才平息下来。云归崖到此时才意识到身体恢复之后,强横的程度与往日比较强上了不少。但识海却并不宽阔。此番身体还尚未完全恢复,只等那痊愈后便可拓宽识海,解除桎梏。云归崖想到此处,不禁失落。那识海中少年所悟剑招虽最普通但无一不精妙至极。痊愈尚需时日,不知此时能的剑招几分精髓。
云归崖又捡起枯木枝将那二十四式剑招分解开来,逐一演练,环环相扣,生生不息。直至二十四式演练已毕。
又是拂晓。云归崖练剑一夜。他嘴里嚼了根草,心中顿感开阔,殊不知此时云归崖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识海中白衣少年虚影变成实体,相貌风仪皆与云归崖一般无二。气池中热气腾腾,池中仿佛有花枝探出,结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云归崖只感浑身燥热难道,自是又回到溪水边,跳入溪水洗去身上细腻腻的汗,顿时清爽。复而继续打坐调息。
成绮一夜都没有睡安稳。整晚都在想着云归崖溪边为她穿靴之事。每想到此处,成绮的皮肤便颤栗起来,身体中涌出一股热流。本想早些起来沐浴一番,可是当她出了草庐,却看见云归崖从山上练剑归来,二话不说便跳进了溪水里。成绮又羞又恼。哼了一声又进了草庐,再也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