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宴过后,云归崖醉意朦胧,白天一战,云归崖意犹未尽。趁着酒兴,云归崖一路走一路舞剑。剑招眼花缭乱,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如脱兔,时而蓄而不发,时而翩若惊鸿。
自下得踏刃山来,便没有再如此快活过。
想到成绮,想到澹台昭若。守一门中事情一了,云归崖便打算回踏刃山中。
第二日,云归崖刚起身,便有小童匆匆跑来。原来昨日大战,贺胜龙败北而走的消息在半日之内便传遍了占据在守一门诸峰之上的众门派。众门派无不战战兢兢,惊惧不已。一众门派竟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钟离十七带着几名弟子将那些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尽皆抓住就是一顿暴打。胸中压抑了许久的仇恨,终于得到释放。那几个倒霉的他门弟子,被打得半死踹下了山崖。
云归崖自然不会说他们做的过火。这本是守一门中事。他一介外人不便搀和进来。钟离十七笑盈盈的回到守一门。身后弟子也俱是雄赳赳气昂昂,仿佛打了胜仗的大公鸡。
钟离十七一见到云归崖便是跪了下去。“云仙友助我守一门夺回山门。钟离十七感激不尽。钟离十七无以为报,愿为云仙友奴仆,偿还此恩!”
云归崖自是不允。钟离十七面露难色。“云仙友此番助我守一门夺回十二峰,此大恩难报,然而此番云仙友夺回十二峰,我等却无力守护偌大家业,如此这十二峰早晚是别人的囊中物啊。“
钟离十七跪着望着云归崖:“云仙友本事当世一流,人品贵重。钟离十七斗胆请云仙友领守一门掌教大位,我等必然誓死追随。”说完钟离十七身后弟子一同拜倒,高呼:“请云仙友登掌教大位!”
“不可。”云归崖坚决说道。
“却是为何?守一门虽不复往日荣光,昔日弟子逃散各处,然而守一门山门仍在,云仙友的本事我等心服,却不知云仙友是信不过我等吗?”
云归崖将钟离十七搀起来。“云某山野之人,平时散漫惯了,而且云某身负大仇,此仇早晚必报。不敢牵累各位。云某此来相助乃是魔云宗宗主大魔伽罗相托,这掌教之位却是万万受不得。”
钟离十七面容苦涩。“云仙友,老朽问道多年,奈何一直不曾触及一品境界门扉。但老朽对这江湖中事却是最通透不过,云仙友夺剑之恨老朽是知道的,老朽不敢擅留云仙友,只盼云仙友可驻足守一门,暂领掌教之位,我等以掌教名义召回流落各方弟子。还盼云仙友能赐下几样保门本领,让我守一门能立足。”
钟离十七说的凄惨,云归崖见状不忍。“既如此,云某暂代掌门之位,但一旦有守一门中高手归派,云某便要请辞。”
钟离十七又惊又喜,慌忙应承:“守一门二代弟子钟离十七拜见掌教仙尊!”
一众弟子自是拜倒,口中亦是如此说道。
这日守一门中大宴。一是守一门有了新任掌教,而是守一门中十二峰尽数复归。众人欢喜。钟离十七命人重修守一门正殿以及周边六殿,织衣司已将掌教服饰冠带早就遣人送了来,守一门虽家业不存,然而守一门乃是天地灵气极充裕之地,山谷中灵草仙根数不胜数,守一门这些年来均靠向各大派供应灵草仙根才能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被其他门派盯上也正是因为如此。
云归崖沐浴完,早有侍女过来给云归崖梳头挽发,云归崖并不是头遭如此,在踏刃山中时,澹台昭若也如这般侍候。梳发已毕,侍女捧来织衣司制成的衣袍。依旧是月白色。乃是一件冰绡金丝袍,上有绣有山河日月,苍柏奇峰,惟妙惟肖。云归崖在侍女服侍下穿好衣袍,取来朝云冠,无忧履,穿戴完毕后,钟离十七早在门外等候,云归崖接过守一门掌教印绶。
“鸣钟集众,广法殿听候。”云归崖淡淡吩咐。钟离十七口中应诺。
广法殿人声鼎沸,众弟子皆在议论纷纷。云归崖来时,人群中早有人一眼看出云归崖。高声喊道:“掌教仙尊来了!”
众弟子行礼。钟离十七手捧守一门中账册,典籍名目,库中典藏名册,弟子名册等物,云归崖一一看过。
守一门中有长老三人,弟子一百二十余人,杂役侍从数百人,洞府三十七处,灵草仙根百箱。府库兵藏三处。
云归崖理清头绪。“守一门从今日起,云某暂代掌教之位,定下规矩,若有一条不遵,云某即刻挂冠而去。”
众弟子道:“掌教之言,无不遵从!”
“好!其一,守一门弟子需每日刻苦修习功法,其二,门中诸人莫要外出滋事,违者逐出山门,其三,三月后考校门中弟子功法,编入剑藏、丹鼎、藏经、神机、掌刑、天演六院。其四,守一门百废待兴,门中诸人应当节俭,无一例外。”
众弟子皆齐声应和。“钟离十七,”云归崖唤道。
“弟子在!”钟离十七应声而出。
“任你天演院掌院。速发诏令,令流落他处的守一弟子重归山门。”
“谨遵掌教师尊法旨。”钟离十七领命而去。
云归崖将历年修道之心得,尽数写下。定名守一法。云归崖此法是以昔年所观典籍之中精髓之处加以改进而成,既有心问天道,便要一心向道,莫要有他念。
云归崖自暂代守一门掌教后,兢兢业业。守一门中流落他处的弟子归了大半,仍有许多弟子不愿再回来,一是许多弟子入了他门,二则是对守一门仍持有观望态度。
云归崖也不强求,每日仍是鸣钟早课,教习弟子。不知不觉三月过去。考校之期已到。
这日守一门钟鸣十八响,云归崖一早便来到广法殿,一众弟子早已在此等候。归来弟子中境界如二品无忧境巅峰者四人。二品通幽境七人。云归崖早已考校了功夫。选出五人领其他五院掌院。五人分别为剑藏院萧鸣凤、丹鼎院石子明、藏经院南宫辅机、掌刑院仇鸾、神机院任不归。
五人中萧鸣凤资质最高,其人如苍松劲柏,宁折不弯。剑道成就虽是二品无忧巅峰,但迟早必登天机。石子明为人拖沓,不喜剑术杀伐,只喜炼丹。云归崖让他掌管丹鼎院也是最合适不过。南宫辅机擅阵法,对经史典籍均有涉猎,遂任他为藏经院掌院。仇鸾为人中正,且是无忧境巅峰,做那门中执杀器者,倒是恰如其分。神机院任不归,为人圆滑老成,正适合用来对外结交门派,打探消息。
这一场场考校下来,云归崖有些撑不住。三月之间,云归崖每日为众弟子讲解心法,按众人擅长安排功法修习,然而效果并不理想。许多弟子都是二品养气,炼神境。只有寥寥数人得到云归崖青眼相加。只有那一人,乃是归门弟子带来的小童。生而通幽境,乃是一块难得的璞玉。只需细细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云归崖将那童子唤过来。见那童子如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便忍不住打趣道:“你是哪家的孩儿,你如此可爱,令尊知道吗?”
不远处一名炼神境弟子不禁老脸一红。这孩儿乃是他下山流浪之际,遇一心仪女子,遂生下此子。后来动乱时与那女子失散,如今已七年矣。
只见那孩童丝毫不惧。“我叫徐金子!”云归崖与众人听后哄堂大笑。
“这名字是谁给你起的?”云归崖瞪了一眼远处那名弟子。那弟子扭捏的走到云归崖身旁,拜了一拜。
那孩童却说:“家父并未给我取名,只是平日里家父称我为小元宝,元宝自然是金的最好了!”
云归崖听后更是笑出了眼泪。“既如此,我与你取个名可好?”
那孩童倒也乖巧。“谢掌教仙尊厚德赐名。”那孩童说的一板一眼,学着大人的腔调。
云归崖思虑半晌。“为你取那‘守道’二字,盼你能恪守天道,你生而通幽境,惟盼你明心守道,日后必成门中栋梁。”
那孩童跪地大拜。“弟子徐守道谨记教诲。”
云归崖见状心中更是欢喜。“小元宝,你可做我的亲传弟子,愿意吗?”
那孩童重重的点了点头。“元宝愿意!”
云归崖将小元宝抱起。侍女取来金银锁,云归崖给小元宝戴上,金银锁上刻着“福禄随身”,云归崖又将手镯脚圈套在小元宝手脚上。这才放下他。只见小元宝作了一揖,蹦蹦跳跳的去找他父亲了。
云归崖起身,走出广法殿外,望着山河日月,生出一股冲天豪情。
“诸君!可随愿我剑斩荆棘否?”
“愿!”
“诸君!可愿随我重振守一声威否!”
“愿!”
“诸君!可愿随我纵横天下否!”
“固所愿尔!”
守一门中得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