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人松开她,拿过她手里的珠花,看了一眼,随手不知扔去了何处,青瑶再看自己刺的方向,身高差害死人诚然不是胡说,她平着肩刺去的位置,却只在他的腰下,腰往下那可当真是用来传宗接代的地方。
她原本怜惜自己好几两银子的珠花扔了可惜,这么一想自己方才差点要了人家的第二性命,瞬间觉得,他没把她从树上扔下去,已经是很疼爱她了。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竟从冯贵人的宫殿飞到了树上,当真是出神入化了。
青瑶稳住了重心扭头去探身后人的表情,既然他能忽然将她从里面带出来,必定是看见了冯贵人给他扣绿帽子的一幕,他伤心不伤心青瑶倒不想了解,只是惹怒了他,她没法子从离地数丈的树上下去。
她酝酿了小会儿情绪,悲悯地瞧着拓跋宏,“你不要太难过,冯贵人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若是知道你躲在后面,是不会这么做的。”
没有回应,她再使劲看他,那平静的侧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只是那变化却不是表情,而是脸色,确切来说是唇色,哪个男人被这样对待心里都会难受,这些她是非常理解的,可是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能太感情用事了,斟酌之下她预备把这番话逐字逐句讲解给拓跋宏听,却是他偏过身子单手将她的头压到怀里,人一矮,蹲在了粗树干上,另一只手拨了几枝叶桠子挡了前方视线。
他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青瑶立即严肃起来,眼睛透过几根树桠子的空隙看了不远处聚了几个人,都是宫里侍卫的装扮,见了这,青瑶颤了一颤,侍卫来捉当今皇帝,皇帝还得躲起来,这世道,她真是无法理解了,其实难以理解的还不止这一桩,慕太师不也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在密室里悬挂了李夫人的画像,李夫人是先帝的宠妃,且无论是君臣礼仪还是纲常伦理,他也不该觊觎他人的妻小,更不该在得不到人妻后死性不改竟转而觊觎小皇帝。
蹲了大约半柱香时间,拓跋宏把她放稳了自己一人跳下了树,临近地面时呈缓冲趋势,落地无声,只见那个一袭黑色锦袍的人单腿在险些跪了地之际又忽然站直了身子,青瑶连看清他是如何站起来的机会也没有,他人已经走远。
他就这样走了?
把她一个人丢在那么高的树上?
青瑶望天,心太黑了。
这个地方也不知是哪里,亦不见人路过,即便是有人,她也不敢呼救,她在树上居高临下,还能见着冯贵人宫殿的屋顶,脑子一想也知道这里离冯贵人住处不远,若是被冯贵人知晓了,那么这回她能不动声色放过她,下回也肯定要借刀杀人永绝后患。
青瑶一个人趴在树上,带了几分凄楚地抱着树干,心里默默地想念小梨的手艺。小梨能做各式点心,其中桂花糕做得最合她的口味,这会儿青瑶是饿了,大清早爬起来想见上史官老头一面,却把自己撂到岔道上,如今还困在树上,真是虐得她心肝疼。
再过了不久,她待不住,目测了树的高度,掂量着身体构造的坚硬程度,摔下去会落个几级伤残,再扯着藤子拧,一只手扯着树枝上绕的细藤条,拉到了眼前用牙咬住固定,另一只手不敢松开树干,抱紧了生怕趴不稳。
那笨猴子姿势终于惹笑了下面的人,那人腰间别了一把折扇,双手交叉抱胸而立,戏谑地看着头顶上方的勤恳编制藤条的青瑶,“你不跟我下棋就是赶来救她?。”
青瑶咬着藤条,愣愣地循声望去,只见底下不知何时站了一名青衫年轻公子,看样子是哪位王府公子哥,小青衫满面春风地对着青瑶笑,青瑶正琢磨该说点怎样的话才好让不相识的人帮一帮把她从树上弄下来。
只是目及之处,她还看见了一人,正是离去许久的拓跋宏,看他二人一黑一青站着,摆足了来看笑话的架子,青瑶憋了一包气,卷了那藤条往下丢,“你这个负心人,一点都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小青扑哧一声笑岔了,打开扇子故作风度地摇了摇,“重烨,这是你和哪位皇弟媳生出的女儿,长得这么大了。”
“捡来的,看着模样颇具我的神韵,兴许是我的血脉也不一定”拓跋宏淡淡说着,人已经跃上了树干,踩了枝干抱住青瑶跳了下去,整个过程轻飘飘地,待落了地青瑶才反应过来,乍然又听头顶慵懒的声音,“方才,你说的是谁负心?我救了你两次,你却对我恩将仇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