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也不居功,淡然道:“自古众口铄金,人心向背也不过在悠悠众口之间。”
“娘娘说得对。”武赞同地点点头,继续为珠玉驾着马车,爽朗大笑着,“王想必很快就能知道这边的情形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珠玉放下了帘子,重新坐回车厢里,遥想着白逸轩若是知道了,会是怎样的表情,怎样的心思呢?一别将近两月,他有没有夜深人静、无人之时思念起她呢?
就这么怀揣着忐忑与欣喜,珠玉一行终于和去时一样,不知不觉到了中燕王宫。
“王,臣妾幸不辱命。”入夜时分,当珠玉重新站在白逸轩面前时,却因着还有旁人在场,不得不以君臣之礼相对。
“好!好!好!”白逸轩心情显然极好,拍掌三声,对着程阚等立于一边的谋臣说道,“孤的王后,从不让孤王失望!”那语气中带着自豪与娇宠。
只是这话,难免让他们难堪。
“王言重了。”珠玉先是对着白逸轩一拜,又对着众臣一拜,“妾只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哪里比得过诸位?王这话不过是哄妇人的罢了,还请莫要放在心上。”
“然,王后提醒得是,是孤王失言。”白逸轩认真地向众臣道歉。
他们这两人一唱一和,几人也不是看不出来,赶紧便找了个台阶下了:“王言重了,娘娘也言重了,臣等汗颜。”
君臣之间的嫌隙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武在一旁看着,不得不佩服起珠玉来。立了如此大功还能保持这样清醒的头脑,莫说是女子,对男子来说都是不易的。他这才将那日白逸轩从梦中惊醒时,口中说的女子和珠玉联系上。珠玉完全可以算是个奇女子了啊!
众臣也是有眼力的,君后一别两月,如今相聚,他们自然不好一直待着不走,便相继告退了。书房中只剩下珠玉和白逸轩二人了。
“逸轩,我平安回来了。”此刻的珠玉一袭白色纱裙,发髻懒懒地垂于脑后,浅笑嫣然,“我不曾食言。我做到了。”
白逸轩却再也笑不出来,抢上前一大步,来到她的面前,恶狠狠地咬牙道:“你倒是大胆啊!竟然亲自下水!你就不怕”当他听闻珠玉潜下水后三个时辰都没有上来时,他当真手脚冰凉,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法思考。他无法想象如果她再也不会浮出水面。
然而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他万万没想到,珠玉竟然会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白逸轩的反应极快,没有让珠玉有逃脱的机会,一把捞过她的细腰,托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得更近了些,然后深深地吻了下来。
这一吻有着太多的想法,担忧、思念、愤怒、不舍和怜惜。他的种种感情如游丝一般划过,无法捕捉,但珠玉却一一在这吻中品尝到了。
“小玉,我思你如狂。”白逸轩感觉到珠玉窒息的不适,适时地放开了她,在她的耳边沙哑着嗓音,低声说道。
珠玉明白了他的意思,脸顿时红得滴血起来,正待开口,却听得外面有敲门声。
“何事?”白逸轩对这打断他好兴致的敲门人很是不满,语气不佳地问道。
“回王的话,是前几日。大臣们要进献给您的处子,已经入宫了。此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是武的声音。听他的语气,也颇感为难,一句话停停顿顿了几次。
白逸轩皱眉,粗鲁地回答了句:“那就让她们在外面候着吧!”
“这”武发出一个惊讶的单音,为难道,“王,这里面还有程公送来的人呢,好歹见一见,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
白逸轩闻言,转而看向珠玉,喘着粗气,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又仿佛是有些不甘地在赌气,不想理睬武。
“王还是见见吧。”珠玉有些苦涩地开口。她才离开不过两月,这些人就已经打好了主意,想要补她这个缺了。只可惜,她比他们所想的,手脚利落了些,早了几日返回,正好撞了个正着。
白逸轩观察她的神情,于是颔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让她们进来吧。”说着,他放开了珠玉,重新坐回书案前,眼中已是一片清明。珠玉也无声陪随着他,站在他的身侧。
“诺。”武应声推开了门,似乎是对身边的人小声提醒道,“你们进去吧。记着规矩。”
接着便是五名衣着鲜艳的女子鱼贯而入,然后一一在白逸轩的对面站定,接着齐齐行礼问安:“妾等见过王,见过王后!”
“起身吧。”白逸轩淡淡地说了句,目光快速地扫过众女,没有一丝停留,便低下了头,提笔看起奏折来。这样子,仿佛是全然把她们给忘了一般。
几名女子面面相觑,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肯贸然出头。
珠玉也同样不语,见砚台中的墨所剩无几,便一手轻抬,另一手将衣袖微微牵起,准备替白逸轩研磨。
“手上还有伤,这等事暂时先不要做了,孤王自己来便是。”白逸轩却在这时突然用另一只没有握笔的手,握住了珠玉的手,不曾抬头地柔声说道。
莫名的,珠玉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到他的表情,一定带着温柔又宠溺的笑意。
“诺。”从善如流地应下,珠玉的手依旧被他包在掌心中,眉目温顺。
这一幕,仿佛定格成了一幅唯美的画,画着一对寻常夫妻的举案齐眉,恩爱缠绵。
其实按照白逸轩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刻意在几个女人面前展示自己对珠玉的疼爱,便能让她们知难而退。但他却不知,他这一举动,反而让几名女子更加倾心年轻英俊的王,人品几乎毫无瑕疵,还如此温柔多情,怎能不让她们如痴如醉,非君不嫁?
珠玉却渐渐从他的掌心获得了力量,心也平静了下来,原本的愁色完全不见了踪影。是了,她在怕什么呢?她与白逸轩的感情,不应该如此不堪一击!这是他在暗示她啊!
抬眸缓缓打量众女,有的眉目清秀,有的娇艳动人,各色罗裙。各类发髻,各个年轻貌美,尽态极妍,亭亭玉立。若单论相貌,珠玉恐怕不及,但若论气质,论神韵,论与白逸轩心意相通的程度,这些女子却是鞭长莫及的。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