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白逸轩秘密命令的武暂时离开了朝堂,也无暇关心战报了,然而战事还在继续,乾天国渐渐支撑不住,最终递交上了投降书,愿意按照之前圣旨所说的,遵从废除分封制的圣意。
“岂有此理!圣旨岂能如同儿戏一般,想遵从时就遵从,想违抗时就违抗?”
但是白逸轩的一句话,就打破了乾天王的美梦。是啊,之前不乖乖交给封地,挑起战争,试图造反。现在发现打不过了,又想着投降之后继续做贵族,过安逸的生活,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于是白逸轩遣回了使者,中燕没有接受乾天国的请降,中燕军队的铁蹄很快就踏遍了整个乾天国,深冬之时,便攻破了国都,攻入了王宫,乾天王和他的内外亲戚都沦为了阶下囚。剩下的两国看到乾天国落到这么个下场,哪个不是胆战心惊,连忙派使者去到都城,向白逸轩释出善意,表示自愿交出封地。白逸轩自然是愉悦地接受了他们的请愿。
至此,分封制被完全废除,整个天下全部归属于中燕王朝,所有权力都集中在帝王手中,再无可自治的封国存在。诚如数年前珠玉所言,白逸轩成为了这天下的霸主!
而这期间以各种方式劝谏白逸轩充盈后宫的大臣不在少数,白逸轩都不置可否,能避开这个话题就避开,能岔开谈点别的就想尽办法岔开,能无视就无视,愣是一次次地“蒙混过关”,而这些大臣是不可能为了这等事情求见皇后的,所以后宫中仍然只有皇后与太子。直到原楚河国的国王上表,想要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白逸轩做姬妾,白逸轩这才不得不正面对待此事。
按理,原楚河王也是贵族身份,他的掌上明珠是完全可以给白逸轩做夫人的,可他却很谦卑地只求做个姬妾,白逸轩没有不欣然答应的道理。可白逸轩却一直压着奏折不批,让大臣们好不纳闷与焦急。
“皇上,此等好事您还在犹豫什么?老臣闻说那女子也是容貌姣好,品行端庄,两全其美啊!”程阚这日再次提及此事。
白逸轩倒好,直接埋头继续看奏折,只当做没听见。
“皇上,虽说今时不比往日,分封制度已经废除,但原来的楚河王也是堂堂贵族,您这样驳他的面子,恐怕不好啊”程阚只好再说。
“程公似乎很喜欢楚河王的掌上明珠,不如许了程公如何?也算联姻了。”白逸轩却突然问他。
程阚一噎,老脸涨得通红:“皇上,皇上怎可说出这种话来!这、这这成何体统!老臣若有这样的想法,天打雷劈!”
“程公为何事如此动怒?”珠玉正巧端了燕窝粥进来,见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便温声问道。
程阚仍然喘着粗气,扔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了:“娘娘好生劝劝皇上吧!皇上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娘娘的名声考虑考虑!”
听他这么一说,珠玉就大致明白所为何事了。虽然自从太子出生后,珠玉待在寝室照顾他的时间比在书房的时间久,但该入她耳朵的消息也没比以前少,比如这次联姻一事。
“是因为我吗?”珠玉这次问得很坦然。如果说当初她还不能确定白逸轩的心意,那么这么久以来白逸轩的装聋作哑,也已经让她明白了他是不愿纳妾的。
“你不要多想。”白逸轩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就转移开了话题,“听说前几日璞儿夜里总是哭闹,你都没有休息好?”
“倒也不是哭闹,只是小孩子白日里睡了,夜里精神便足得很,很难哄睡。”珠玉也不追问,一面浅笑着回答,一面习惯性地替他研墨。
“交给奶娘带几天吧。”白逸轩却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从身后环住了珠玉,在她耳边低声暧昧道,“你有了孩子便忘了我多时了。”
珠玉脸一红,嗔骂道:“没个正经!”
“什么时候再给璞儿生个妹妹?”白逸轩继续往她的耳洞里吹气。他说是这么说,哪里是真想这么快又造出一个捣蛋鬼来破坏他和珠玉的独处?只不过是“假公济私”罢了。
“现在还是白天呢”珠玉彻底没办法精心研墨了,放下墨条就要挣开他,却又被他反手一捞到了跟前。
珠玉气结地瞪着他,用眼神无声地控诉他,白逸轩却耸肩一笑,看来他今天是不打算罢休了:“就是因为白天,晚上总是。”
珠玉被他盯看得臊了,只得低下头,用蚊声一般小的声音说道:“就在这儿吧,回去要吵到璞儿了,刚哄睡。”
“哈哈哈”白逸轩却听得一清二楚,得意地将她横抱起来,进了内室,心想着当初在书房里设了卧榻真是明智之举。要知道,自从璞儿诞生,他与珠玉就因为房里老是睡着这么个孩儿而很少亲近了。有时难得得了珠玉的同意,孩子一声响亮的哭声就搅黄了一切,让他哭笑不得,有苦说不出。
“小玉。”耳鬓厮磨过后,白逸轩单手揽着珠玉,让她俯在自己的怀中。
珠玉抬眸看向他:“嗯?”
“后日我带你去郊外踏青吧。”白逸轩的声音中带着歉意,“这些年,光顾了家国社稷,我们似乎从没有过自己的两人世界,我也不曾带你去游玩过。”哪个女子在韶华正好的时候不是与夫君享受夫妻之乐、闺房之趣,珠玉却跟着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已有七个年头,他欠她的其实太多了。
“好啊!”珠玉莞尔,欣然应下,“如今春意正浓,确实是踏青的好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就偷懒半日,让奶娘和小喜照顾璞儿吧。”她懂得这些日子她确实在白逸轩身上花的时间太少了,她完全在演绎一个母亲的角色,却忽略了妻子甚至皇后的身份。就算是赌一口闷气,也该结束了,她还是不能太过任性。趁着这次踏青,两个人都找个台阶下,也未尝不是好事。
“先睡一会儿吧。”得到珠玉的回答,白逸轩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在哄她睡觉,“晚上小鬼闹腾,估计又要睡不好了。”
珠玉轻轻点头,便依言安睡了过去。
尾声终得一心人
次日清晨,珠玉与白逸轩共进了早膳后,就将太子交给小喜和奶娘照看,坐上早就备好的马车微服出了宫。虽然白逸轩登基的时间不长,但在他的勤政之下,百废俱兴,百姓们的生活也渐渐好转了起来。
“集市真热闹啊。”珠玉撩开帘子,望了望外面的街市,感叹道。
白逸轩宠溺地望着她:“夜市更美,改日我再与你出来转转。”
“这天下才治理出一些成效来,你就打算偷懒了?”珠玉放下帘子,眼波流转,抿嘴笑道。
“再忙也得陪陪爱妻,不是吗?”白逸轩朗声一笑,将她揽入怀中。
这一路,两人就这么一面看看景,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笑着,很快就出了闹市区,到了郊外的后山。
这后山珠玉已经是第三次来了,不算陌生,只是前两次都是因为高旭狩猎的关系,这一次却是和白逸轩一起来踏青游玩的,心情截然不同。
两人走出马车,只有两三功夫较高的剑士随从出现在马车旁,当然也包括武。白逸轩只是淡淡地望了武一眼,珠玉也注意到了他,问候道:“大人的病可痊愈了?”
“托皇上和娘娘的福,已然大好了。”武回答道。
珠玉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言。白逸轩已经先下了马车,再伸手将她接下来,又揽过她的肩,让她半是依偎着自己,一路漫步着。起先一段只是平路,走得很轻松,之后的山路有些崎岖,白逸轩总会先珠玉一步,然后牵着她的手,扶着她跟在自己身后走。
“这样真好。”珠玉痴痴一笑,“就像寻常夫妻来爬山一般。”
“无旁人之时,我与你就是寻常夫妻。”白逸轩淡淡地答道。
珠玉无言地点头,这是他们从一开始的约定,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她总是用一个“像”字,而不是“就是”。也许是从他成为帝王开始吧?那个原楚河王的掌上明珠,他真的会再次推开吗?他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呢?
两人仿佛都不愿为了这一句无心的话破坏了这大好的时光,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接着专心游览起了景色风光。
登上后山的围猎场后,路才平坦起来。白逸轩和珠玉都放慢了脚步,稍做休息。
“老伯,需要帮忙吗?”走了一小段,看见前面有两三个老者正蹲着用锄头挖着什么,白逸轩回头对珠玉一笑,然后牵着她一同上前,问道。
“这这会弄脏的。只是挖一些草药而已,老头儿自己还行的!”其中一名老者见两人穿着不凡,便觉得是贵人,自然是不敢让他们来帮忙的。
自从白逸轩登基为帝后,他便开放了这后山的猎场,从此这后山便不再是皇家的专属,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都能来此踏青游玩。如这几位老者这样来挖挖药材的,也不在少数。
珠玉笑着,从一旁拾起锄头,又观察了下他们要挖的草药是哪种,就开始行动了:“没事的。我们试试吧。”白逸轩自然也没有落后,就跟在她身边,低头搜寻着草药。
“这个吧。”珠玉找了几步,便找到了,于是蹲下来就要挖。这挖草药看似轻松,但因为泥土仍然是较硬的,所以还是要花些力气的。
“来。”白逸轩见珠玉气力不够,便将自己的锄头放在一旁,来到她的身后蹲下,猿臂一伸将她圈进怀中,双手包裹住她的纤纤素手,带着她一起挖,锄头举起又落下,一次又一次。两人仿佛就是一对普通夫妻,正在干着农活一般。
随从的人自然也得跟着挖,只是他们不用锄头,只用手中的剑凌空划上几下,便得了一株完整的草药。
大概这样挖到了正午时分,一位老者突然咦了一声:“这底下似乎有块好石头!”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若是能意外挖到一块包裹着玉的好石,那一年都是个好光景了。剩下的几人纷纷围上来,使劲和那老者一起挖。
“我们也去看看吧。”白逸轩说着,挥了挥手,让随从的剑师帮他们一把。有了剑师的帮忙,自然事半功倍,越挖越深,那石头却似乎极大,只显露出顶部的一部分而已。大家正挖得起劲时,其中一位老者惊道:“你们看,这石头上好像有小字啊!”
几人被他这么一说,仔细一看,果然有,于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将石头挖到了底部,原来是个将近石碑形状的石头,上面密密麻麻刻了许多的字。这几位老者中有那么一两位曾经在贵人家中做过管家,识得字,一行一行细细看过之后变了脸色。
“这、这莫非又是上天的神谕?!”
之所以用这个“又”字,是因为上次王座石事件,让这个时期的人们对巨石显字十分相信,认为那就是上天的指示。
珠玉本来不以为意,闻言后挑眉,凑上前一看,也是一惊。这石碑上详细地篆刻着之前十年的事情,但看这刻字的时间,和这石头的腐蚀程度,又似乎在这地里远远不止待了十年。更让她吃惊的是,这石碑还在十年记事之后多了几句话,大致的意思是,中燕皇帝的后宫只有能吴氏一人,王朝才可长久,其余女子都将成为致使皇帝失德的祸水。
这石碑。
疑惑地抬眸望向白逸轩,白逸轩此时却正目光深沉地盯着石碑,全然不像是他的安排。
“皇上,这”武与另外几位剑士看过后,纷纷向白逸轩跪下请示,“这该如何处理?”
这一跪拜,可吓坏了几位老者,原来方才替他们挖草药的竟然是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人连忙下跪,“草民有眼无珠,死罪,死罪!”
“本就是朕带着皇后微服出游,与你们何干?快起身吧。”白逸轩宽和一笑,抬手虚扶起他们后,转而肃色吩咐武道:“此事不可外传,将这石碑重新埋下。”
其中一名剑师站出一步:“皇上怎可如此?此石既然是上天的指示,就不能如此轻忽。还是应该请众位肱骨之臣前来一观。”
“按照朕说的做。难道要让朕的后宫真只有皇后一人吗?”白逸轩厉声道。
珠玉诧异地望向他,他越是这样表现,她越怀疑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
“诺。”几人不情不愿地应下。他们只是剑师,按理来说是不能如谋臣一般谏言的,方才已经是极限了。
一场踏青就这么草草收场了,但是如此大事又怎么可能真的瞒得住?不说那几名老者下山之后便把这石碑之事传得绘声绘色,就是那几位剑师也不会真帮白逸轩保守“秘密”。于是很快就有大臣带着家奴去到后山,将那石碑又挖了出来,接着运到朝堂上,让正准备纳原楚河王那掌上明珠的白逸轩收手。
“皇上万万不可啊!这石碑分明就是示警啊!祸水不可纳啊”
“这一定是原楚河王的阴谋!”
“皇上三思啊!”
就这样,原本一心想要规劝白逸轩充盈后宫的大臣们完全转变了态度,死活不让白逸轩再纳姬妾与夫人,希望白逸轩能只守着皇后一人便可了。白逸轩起先还不答应,欲擒故纵,让大臣们一通好劝,这才罢休。
“做戏要做全套?”这日,珠玉见白逸轩把书案上的奏折都看完了,便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起头来。
“嗯?皇后说什么?朕没明白。”白逸轩闭着眼睛,慵懒地回了句。
“没什么。”珠玉抿嘴一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逸轩想听哪个?”
“一起说。”白逸轩依旧懒懒的。
“咱们可能要有个女儿了!”珠玉巧笑地说着,“但是也有可能还是一个捣蛋的小鬼!”
白逸轩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转向珠玉“你怎么不早说?!我早就想要个女孩儿了,和你一样可爱”
“以后,我会为你多诞子嗣的。不要后宫,也是一样的。”珠玉伸手环住他,依偎进他的怀里,低声道。
方才她那一问,只白逸轩一句话用的称呼与自称,她便全明白了。白逸轩会对她说实话,但中燕王朝的皇帝不会,白逸轩会为她铤而走险,不惜冒充上天指示伪造石碑,但中燕王朝的皇帝不会。
今生,她终于幸福了一次,不仅找到了可以和她共谋天下的伟丈夫,也得到了一颗永远只归属于她一人的心!
番外此生一心向明月(吴天歌篇)
当珠缎穿着嫁衣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有了一点认知,才发现自己原本想娶的是她的姐姐许珠玉。
初遇珠玉时,她险些溺亡。但本应狼狈惊恐的她却显得异常镇定,尤其是她那一双寒玉一般的眼眸,冷冷清清,让人想要温暖这双冷眸下冰凉的心。她在我眼里始终遥远着一段距离,华贵无双,所以话到嘴边,我总爱在珠玉后加上小姐二字。后来想来,也许是我自己无意中拉开了与她的距离,再也走不近她了。
我看得出那日围猎过后,皇上中意了珠玉,而许相也有意将次女许配给我。我与次女珠缎也有过几面之缘,却觉得她与珠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至少我不曾觉得珠缎高高在上,无可触及。这或许也是我最终同意娶珠缎的一大原因吧。但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我利用珠缎对我的爱慕,让她去试探珠玉的心,可谁知她带来的消息是珠玉不愿意嫁我。接着她向我表明了自己的心迹,以及许相的意思。我那时想,也好,既然她不愿,我又何必再痴心妄想,娶了她的妹妹也好能气气她也好!
就这样,我接受了这姻缘,可直到大婚次日,珠玉站在道边,淡淡地向我道贺的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她怎会生气?我未免高估了自己!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而与珠缎毕竟是新婚燕尔,就算当日并非真心,也少不得要负起一个丈夫应当负的责任。我知道自己偶尔会在饮酒后恍恍惚惚叫出珠玉的名字,但我心想珠缎本就知道我的心意,珠缎也并无显得多么在意,便不曾放在心上。直到封珠玉为夫人的圣旨下来后的几日内,珠玉竟然在外险些遭歹人侵犯,我又发现珠缎的神色常常不自然。暗中查问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珠缎记恨珠玉,雇人所为。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枕边人是一个心肠如此歹毒,连姐姐都能下手的恶毒妒妇!正当我想休妻时,宫中又传来消息珠玉进了冷宫。我第一个想法就是珠玉入宫后必定过得不好,皇帝待她不佳,我得去救她出来!就这样,我按捺下休妻的冲动,想起许相曾经三番两次暗示给我的野心如今我若想让珠玉重获自由,就只能和他联手造反了。要与他联合,就暂时不能少了一层姻亲关系。所以我选择容忍下珠缎,却对她异常冷淡。她也不敢向娘家告状,只是日日垂泪,但这泪水却换不来我的丝毫怜惜了。我只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娶了她来。
如此,我蛰伏了将近三年之久,谋划一场宫变。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皇帝居然早有提防,暗暗养兵,厮杀异常惨烈,许相死于乱军之中,我本也无野心也谋划,兵卒们便做了鸟兽散,很快被一网打尽。我也受了伤,却没有选择直接逃出宫去,而是去了上阳宫。我不能逃,逃了以后珠玉就会被皇帝连带许家一起清算。我想即使要死,也要死在她的手里。
可当我将剑递给她,让她杀了我来撇清关系时,借着月色我望见了她眼底的震惊与动容,我忽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原来也有情啊!她原来也会被我感动啊!造反不成又如何?有可能命丧黄泉又如何?只要换来她的一点回应就够了!
接着我却听到她说:“我不会杀你,我会帮你引开追兵,请你务必要逃出去。”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她,“珠玉小姐怪我吗?所以连杀我都不愿意?!”
她只是摇摇头:“实不相瞒,若没有将军此刻突然出现,珠玉此时只怕已经在宫外了。我早已安排好了出宫的退路。但出宫之后,我只身一人,想投奔中燕国的逸轩公子,却没有人相护。若将军也能逃出皇宫,到时有将军护送,珠玉自然安全。”
原来她想过要逃离皇宫的!既然她还有用得到我的地方,那我怎么还能死呢?我毫不犹豫地承诺护送她到中燕国。
“好!你放心,就算我不幸落到了高旭手中,我也不会透露你的行踪!”
然而作别了她,我成功逃出皇宫。可梁月湖边,我冒着被搜捕到的风险等待数日,却没有等来她。直到悬赏布告贴出,她失足落入御河,生死不明。我的心才重新活了过来。因为我知道梁月湖是连着御河的,她一定不是失足,而是故意。只是不知为何她没能赴约,那么就由我去中燕找她也无妨。
我坚信她还活着,一路躲避通缉,踏上了去中燕国的道路。因为东躲西藏,通关不易,这一路竟然花了正常时间的三倍!当我终于到达中燕国,已经是山穷水尽,衣服都半月没换过了。好在逸轩公子求贤若渴,没有将我拒之门外。
本以为还要花一番功夫才能打探到珠玉的消息,却没想到她就伴在白逸轩的身侧。我心中狂喜,可到了嘴边,仍是那样疏远的叫法,仍是一句听来普普通通的称赞。可我对她的倾慕之心只增不减,特别在这次劫后余生之后。
本以为我终于有机会再努力追求珠玉,我不在乎她曾是高旭的女人。可没想到她与逸轩公子早已两情相悦。她请求我做她的兄长,我只得应下。我总是慢人一步,错过了一次又错过第二次,怪不得别人。既然她能以另外一种方式依赖我,我怎能不成全这种依赖?
再后来,我看着她成了王后,又成了皇后,白逸轩始终对她不薄,两人琴瑟和鸣,便也安心不少。至于那些总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与珠玉共侍一夫的女人,我得到白逸轩的默许后就更变本加厉地替她挡着。只是这是属于两个男人的秘密,他们心爱的女人永远不会知道。即使后来在珠玉的撮合下,我娶了黛眉,黛眉也很可爱,是个好妻子,好母亲,珠玉也永远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许我对她的爱恋不再如年轻时那样热烈,可沉淀下来的情感更加深沉浓郁。
这一辈子,我都不远不近地以亲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以最虔诚和低卑的姿态爱着她,为了她的地位努力征战沙场,看着她与十分般配的白逸轩白首偕老,也是另外一种矢志不渝的相守吧。
番外因果轮回苦自知(高旭篇)
朕初见她时是带着目的的,连夸赞也是。她是许颖川的长女,就注定不可能是我真心想娶的女人。
她的名字叫许珠玉,名字普通,人也普通。唯有那一双寒玉眸子,有些特别。一般女子得了朕的夸赞,面上装得再清高,再淡然,眼中的兴奋和炫耀是掩藏不住的。但她不同,她的眸子里当真空无一物般,没有一丝波澜。
朕因此多看了她几眼后,才去狩猎。
狩猎之时,朕听到女子的呼救声,便策马过去察看,原来竟是不知哪里闯进围场的黑熊,被黑熊追逐着的正是许珠玉!她奋力跑了几步之后,不知怎地跌倒了,眼见那黑熊逐渐逼近她,朕虽然知道这不过是许颖川事先安排好的“英雄救美”戏码,却还是搭箭上弓,救下了她。
待到走上前细看,才发现她被兽夹夹伤了。朕觉得有些奇怪,这许颖川似乎是多此一举了。
“休动!”朕见她要起身,便按住了她。
一个女子被兽夹夹上后仍能与朕平常对话,实属不易,朕更觉得她与一般女子不同。后来吴天歌上前要为她掰开兽夹,她温言替他宽心,让他放心帮她启开兽夹。可她对朕却始终客客气气,不曾有一丝亲近的意思,语气生硬,冷冷淡淡。
这倒让朕有些费解。
“可能走动?”朕问她。
却见她似乎出了神,不知低头在想些什么,没有立即回答。
“也是。伤得如此严重,自是不能走动的了。”朕顿时有些玩性大起,想看看她究竟能有多镇定,就俯身将她从地上横抱了起来,“朕抱着你走一段吧!”
可她却好,仿佛全然无察觉一般,直到进了马车才说些不敢劳烦朕的话。
“对朕自称小女,对吴将军自称妾?有意思。”朕对她疏远的称呼颇为在意。而她却又刻意拿出一副冷傲的样子,对朕说话。朕说她装得不像后,她便有些慌了,不再与朕搭话。
那日送她回去后,朕曾说过要再来探望后。本也就是随口说说,谁知朕却老是忆起这承诺,只得再来相府走一遭。朕在府中还遇到了她的妹妹,却发现这姐妹俩似乎都对朕避之不及,便问珠玉:“朕很可怕吗?或者说,朕很不讨喜吗?”
她却滑得像泥鳅一样,绕来绕去一个大圈子,也没说实话。朕却不想追根究底,便离开了。又过了不久,她的妹妹嫁给了吴天歌,朕就知道许颖川是想把这长女许给朕了。朕对珠玉本也有好感,就顺水推舟,下了道旨意,封她为夫人。其实在此之前,朕让如意去探过她的心意,她竟是不愿,还刻意抛出要做皇后的难题,想以此拒绝进宫。这倒让朕产生了一种非得到她不可的想法,所以朕还是下了圣旨封她为夫人。
后来她险些被她妹妹收买的折辱,还好朕从下了圣旨后派人保护她,才将她就回皇宫。可她连感谢朕时,都是冷冷淡淡的。册封大典那日,她真的很美,朕忍不住扶起她,她的反应仍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笑容。究竟要如何才能搏她展颜一笑?朕被自己的想法骇住了。
那日夜里,朕理所当然应该留在她那里,她却拒绝了朕,可其中的缘由她却从来都不肯说真话。
“玉儿,你已经是朕的夫人,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朕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女人一旦入了皇宫,能倚靠的只有朕,不是吗?朕有的是时间等她屈从。
然而朕发现自己错了。朕在的时候,她拘束焦虑,朕不在时,她反而过得自在。连宁姬和她起了冲突,她也不气恼一般,反倒是朕先沉不住气,替她出了头,斥责了宁姬。本以为她仍是不会领情的,却没想到在半个多月后,她竟然主要和朕问起朕为何事烦心。
因着她的身份,朝堂上的事情,朕本是不愿也不宜对她说的,可鬼使神差的,朕还是对她倾诉了。谁知她竟然起身恭贺朕,还说出了一番话来,颇有道理。朕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还藏着一颗玲珑剔透的明珠啊!
自那以后,即使她仍然不接受朕,朕也都愿意到她那儿,哪怕只是坐一会儿也觉得放松,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只要在朕身边,就想着如何从朕身上图点什么。有时朕想就这样,当做交了一个红颜知己也不错。可当朕上了朝堂,看到许颖川时,朕又会异常愤恨,对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羞耻。
那日正巧与许颖川正面起了冲突,宁姬的孩子都被朕亲手杀掉,朕心情低落,左右无处可去,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她那里。朕喝得微醺,拉着她的手,说想要一个孩子。朕是不能有孩子的,一旦有了孩子,那孩子就有可能被许颖川控制,成为朕最大的威胁。可是朕也是人,朕也想做一个父亲,享受天伦之乐。所以朕向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没想到她竟没有拒绝,说着就要服侍朕躺下。然而,当朕拥上那身躯的时候,朕知道那不是她。次日才知道,那是她安排的她身边的丫鬟小佩。
朕照例赐了她避孕的汤药,然后负气地答应了珠玉的所有请求,封了小佩,又让珠玉搬去了上阳宫。朕试图将小佩当做她来宠爱,但小佩终究只是小佩。朕漏夜去了上阳宫,见她梦靥了一般,便叫醒她。但她只要清醒着,就永远对朕充满防备。
“玉儿,究竟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再心如铁石?”
朕替她请来了巫师做法,继续给她最好的赏赐,让她在这冷宫里做最体面的夫人。直到宫变。朕本可以将她一并治罪,但朕终究不忍。不过是一女人,没了家族做依靠,她应该只能依靠朕了吧?
这么想着,朕竟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便吩咐了人去通报,让她好生等着朕。
却不想,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她失足跌落御河的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给朕找!把整个御河抽干也要给朕找出来各地官府衙门,也都贴出悬赏,只要找到,不论死活朕都重重有赏!”
朕不甘心,守了三年的珍宝,就这么没了?!不!朕绝不相信她会就这么死了!
然而不相信也是事实,一月,两月,三月过去。她活着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的尸首也不见踪影。贴在城墙上的悬赏布告也渐渐泛黄、破旧了,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朕只能在每每纳姬妾之时,专门挑些与珠玉有几分相似的。对于小佩,朕也一直善待,毕竟是她的身边人。
这日子又过了三年,朕不是个好皇帝,没能让西岚皇室重新昌盛起来,反而被区区一个王座石显给弄得焦头烂额,不得不镇压各地的流言与造反。但积重难返的西岚早就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很快诸侯国就按捺不住了,中燕国出兵了。
朕的军队节节败退,迫不得已,朕不惜要划出将近半壁江山作为诱惑,与乾天国达成秘密协定,将中燕王困死在了文城。本以为能回转局势,却没想到中燕国内还有高人在,竟然釜底抽薪,大军直指乾天国的国都,逼退了乾天国的军队,救出了中燕王。到此为止,朕已经别无他法,只能做了亡国之君。只是没想到,连朕宠了这么多年的佩姬也在最后时刻背叛朕,药倒了士卒,让中燕士兵长驱直入,占领了整个皇宫。
输了就是输了,朕被软件在竹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不知道何日那个新帝才会想起朕,结束朕的性命。可当那扇破旧的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人却让朕震惊!
珠玉,她还活着!
“你比三年之前更美了。怀了谁的孩子?”朕的心不知怎么异常平静,对她仿佛是多年未见的故友一般问候。
可当她吐出“白逸轩”三字时,朕却如遭雷劈。她竟说六年前,若没有朕的圣旨,她早就和他走了!
“你就这么恨朕?”朕快死了,却不想到死都不知道她为何恨朕。是的,朕今日终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恨,不同于之前隐忍的,这次她将恨意完全暴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哈哈哈”
当她将前世今生说给朕听后,朕大笑出声难道朕就是输给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前世吗?
“这是最后一面了,当真头也不回吗?”
回答朕的是她坚定的背影,门缓缓关上,最后一丝光线被斩断,朕的一生也终于要结束了。
玉儿,若真的是前世因今生果,那就来生,来生再见就算两清了。
番外安稳不识愁滋味(黛眉篇)
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花银子打点,跟着那队人贩子去中燕国。
第一次见到吴玉的时候,我只知道她被唤作“小玉”,和我一样是要被贩卖到中燕国去的处子。她和其他被掳来的女子不同,她们哭哭啼啼、面容憔悴,而她却精神焕发,十分镇定。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想着能摆脱奴婢的身份,被贩卖了又如何?再加上我们住在一处,我与她便更亲近几分。
起先的一路,她也全无要逃跑的意思,直到有一天其他同行的女子被提前卖掉。她才惊问我:“不是说是到中燕国的吗?”
我告诉她:“大概是沿途有人出了合适的价钱,就卖了吧。毕竟也少一份口粮钱。一般真正会被卖到目的地的人很少,所以我才塞钱的。”
结果当天晚上我就被她给摇醒了,她告诉我她想逃走,并且把计划都对我和盘托出。
我听后一想,这对我没有什么损失,就一口应下了:“好啊!帮你们撒点小谎还是没问题的。你们都跑了,她们就只能尽量把我卖个更高的价钱来回本了,那我就一定能进个大户人家了!”
我是个快言快语的人,心里怎么想就这么说,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那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即使做不成凤凰,也不要做任人践踏的奴婢。
于是我在午饭的时候装作腹痛,引开了其中一个看守我们的男人,并且在离开前给了她一个鼓劲的眼神。不论如何,朋友一场,我希望她能得偿所愿。不过事与愿违,她最终被抓了回来,还因为其他几个女子的“指认”被毒打了一顿。我心想那些女人也忒没有良心,既然想要一起逃,被抓回来就该一起承担,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小玉身上,真是没义气!
小玉伤得不轻,整个人都消瘦了下来,我能做的不多,就是花点钱替她买药擦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知道她一直想逃跑,所以安慰她说:“你现在这样,他们不会急着卖了你的。”
她听后似乎安心不少,身体便渐渐有所恢复了,只是依旧虚弱。毕竟进了山路之后,谁都休息不安稳。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行会这么不巧碰上了山贼。人贩子自然是保命要紧,要将我们几个女人献给山贼。山贼从我们几人中挑选,我与小玉站在一起,山贼挑中了小玉。当时我心里不是没有欢喜,因为被山贼掳去,下场可想而知。我庆幸那个人不是我,可我也同样为小玉感到悲哀,终究是红颜薄命吗?
我看着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昏迷了过去,然后被山贼背上了马带走。我无能为力。
我与人贩子一起在山贼手中逃脱后,几经周折,最后被转卖给了一达官贵人。那人之正妻容不得我,便做了个手脚,将我赶走。我流落街头,便靠着自己的舞姿去做了卖艺不卖身的舞娘,想着边跳舞,边给自己物色合适的人选托付终身。但这一物色,便是将近三年的时光,我的积蓄越来越多,眼光也就越来越高。男子看得越多,就越灰心。也有不少舞娘同伴被赎身了出去,当初都是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一成了姬妾,便开始了苦日子,还不如做舞娘时候自在。
直到有一日,一个大官看了我的舞,说要将我送入宫中献给中燕王,我早就听说过中燕王当公子时的风采,想要试一试,这才肯出了勾栏。
在那大官的府邸里我和其他几名要被一同进献的女子接受了礼仪的训练,这才在一日夜晚被送入宫中。
初入御书房的时候,我和剩下的四女并排站在书桌前三四步,已经能将中燕王白逸轩看得十分清楚了。他确实和传闻是一样是位气度非凡的美男子,如今做了王,更多了份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起身吧。”他当时就是这么淡淡地扫了我们一眼,说了句,便低头不再理会我们。
而站在他身边的,就是之前大官和我们说过的王后了。大官说,王与王后夫妻情深,王后聪慧,王也很爱重王后,这宫中女眷只有她一人,也只有她能随意进出书房议事。只见王后同样不语,只是一手轻抬,另一手将衣袖微微牵起,准备研墨。
“手上还有伤,这等事暂时先不要做了,孤王自己来便是。”王却在这时突然用另一只没有握笔的手,握住了王后的手,不曾抬头地柔声说道。
“诺。”
这一幕,仿佛定格成了一幅唯美的画,画着一对寻常夫妻的举案齐眉,恩爱缠绵。
不知怎的,我的心头竟是一酸,我不知这辈子自己有没有如这位王后一样的福分。突然的,我不想成为王的姬妾了,因为没用的,王的眼里似乎只有王后。
但我没想到,王后在王耳边低语了几句后,王竟然钦点了我留下,将其他人都遣退了。
“黛眉,你可还记得我?”
“是你。”我方才也一直没有直视过王后,此时见她这么问,才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她竟然是当初的“小玉”!
故人重逢,又曾患难与共,情分自然不同。我早已打消了做王的姬妾的念头,只是留在宫中和她作伴闲谈几日。
只是没想到这在宫中一留,离开之时,却遇见了我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她的兄长!我当时觉得这大概是天定的姻缘吧!我真心爱慕他,无他的身份地位无关,也不在乎只做他的侍妾。不过因为她的原因,我竟然做了他的妻!
所以我说,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花银子打点,跟着那队人贩子去中燕国,结识了“小玉”。
然而,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也是这件事。因为从中燕国到中燕王朝,我渐渐发现,吴天歌虽然对我极好,尽到了一个丈夫的责任,也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可他的心里却始终装着一个人。他对我只有夫妻之情,没有男女之爱。占据他那份爱的,是他心底那个人。
有一日,他匆匆被召入宫中,我进了他的练功房。他从来都不让任何人进去,也就是这次,他走得匆忙,竟然忘了上锁。
“原来是。”
在那里面,我看到了一张泛黄的悬赏布告,是当年前朝皇帝高旭悬赏自己的许夫人发出的。那画上的人,竟是与“小玉”有九分相像!
当时我惊得无法思考,魂不守舍地出了练功房,却没忘记将门锁上。我知道那布告绝对不能再让人看到,否则必定会引来灭顶之灾。
我想起三年前山贼要掳走她时,她曾说自己就是许夫人。若真是如此,那么这画上人正是当朝的皇后,前朝的许夫人。她的真名不是吴玉,而是许珠玉。她也根本不是吴天歌的妹妹!
整整一个下午,我将自己关在房里,反反复复搜索着记性里那些蛛丝马迹,我早该察觉,吴天歌与珠玉不像一对兄妹。我嫁给他,似乎成了天大的笑话。
“小眉,你发什么呆呢?”吴天歌回来时已经过了晚膳时间,我整整呆坐了四个时辰。
“没,没什么。”我连忙挤出笑容。
吴天歌却皱眉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心中大慌,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难道被他发现了吗?
“哎你放心,虽然皇上想让我在出征前再纳几门妾室,但我没有答应。”他却兀自说了下去,还笑着抬手弹了弹我的额头,“家中有你和那个小鬼就够了,再纳些女人进来我也应付不过来!”
我听后先是松了一口气,转而才领会出他话里的意思:“夫君,你。”
“咕噜”肚子却在这时不争气地叫了出来。
“还没吃饭?”他问我。
我憨笑着点头:“我等着你回来一起呢!”
“我已经吃过了,就陪你再吃一次吧。”他笑得爽朗,叫人热了饭菜端上来,从头到尾都不停地往我的碗里夹菜。
我埋头吃着,视线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只在他说出不想再纳其他女人时,我便明白了,也释然了。
这一生,他与她只能是兄妹,而我与他才是扶持到老的夫妻,我是何其幸运啊!我又何必自寻烦恼呢?不论他的专情是因我还是因她,此生在他身边幸福着的,注定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