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懿旨的华妃索性留下,等着宇文嫣到来。
“那劳烦姐姐了。”青儿已提醒过她,若皇太后器重,她这病养好了,会有人陪她散心。宇文嫣慌了一路,唯恐要让自己和梅妃呆在一处,此刻听说这些,全身都舒坦了。
“姐姐,本应妹妹照顾姐姐,无奈妹妹身子才大好不久。”梅妃赶紧上前示好,华妃略发做事周全,宫里的地位水涨船高,就连太子爷也经常传她过去。
“妹妹养着吧,姐姐也不会劳烦华妃太久。”本就没病,只是欠个出园子的面子,宇文嫣瞅了眼四下的其他妃嫔,即便是才妃眼里也能瞧出些许嫉妒。当日她们费尽心思希望自己得宠,如今仅是得了皇太后、华妃的照应,就这般。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宫里的情意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
“华儿,还有你们大伙都散了吧。容她们母女说会话。”皇太后怜惜地看着母女三人,特许她们私聊。
众人欠身告辞,先后离开。
“跟哀家进内室。”沐阳懿身边有三十几名妃子,芯妃尊贵得不得了,太皇太后下懿旨,特许芯妃不必日日请安;华妃所做之事、她爹处处显出的气度和能耐,令华妃在后宫越发突出;太子妃好歹还是太子妃,万事最终由她牵头,即便她不问事,可一半的太子妃印在她手里;还有素来和善、以孝为先的淑妃现在也该到她守皇陵回宫的日子了,这份功德满朝赞赏,后宫人人效仿,太皇太后都按耐不住,命元妃上山祈福;元妃虽是个糊不上墙的阿斗,但太皇太后目前送进宫里的娘家人仅她一个。皇太后瞅了眼斗得你死我活的几人,一甩水袖迈步。
入了里间,杂人们退去,除了皇太后和母女三人,仅剩陪了皇太后半辈子的老嬷嬷,鸦雀无声的局面并未持续多久。
“皇奶奶,梅儿很难与某些人。并非梅儿有意挑剔,而是某些人不配合梅儿。”里面仅有四人,这“某些人”不必指名道姓,梅妃说的就是宇文嫣。
“你这个做娘的说句话,哀家都听听你们想说什么。”皇太后捻着珠子,微眯着眼,不动声色。
“嫣儿,你要配合你妹妹,她见过的场面比你多,你知道如何与后宫里的各位娘娘相处吗?”大夫人搬出母亲的气度,要得宠只能是嫡亲的女儿,绝非野种,“太子爷去了你那几回,之后就往别的园子逛了。”
“娘亲此话诧异。嫣儿还不足以阻断太子爷脚步,嫣儿目前首先是在宫里做到不留下话柄,给皇太后长些脸。”宇文嫣搬出皇太后压人,不愿争宠,他们何必和自己较真?
“照你们的意思,就是太子爷去了嫣妃的园子,接下来去梅妃的园子?一群猪脑子!太皇太后当年都容下了其他的太皇妃,哀家也有很多的伴,要长期霸着龙床,就凭你们。哀家无语。”这些人就是宇文府送进来的!皇太后不由怀疑皇后命格跟宇文府无缘。
一席话之后,噤若寒蝉,众人皆不开口。
“皇太后,您消消气,娘娘们也是着急。”嬷嬷上前劝解,冲梅妃嫣妃使眼色,让她们认个错。
得了提点,二人皆道自己错了,此事暂且过去。因嫣妃要挪到华妃的园子里养一阵,宇文大夫人便仅在宫里住了一宿,圆满离宫。
“哦,嫣妃和梅妃的娘来过了。传本宫的旨,赏宇文家些东西。”杨公公禀了事情的缘由,又赞了华妃许多,大案旁的沐阳懿抬起头。
“太子爷,皇太后的寿辰在即,既不能超过太皇太后的等级,又不能轻怠,尺度如何把握。太子妃托人来请话。”杨公公替太子妃征询沐阳懿的意思。
“后宫的事,本宫一向不过问,她们还是自己商量吧。凡事多请教,少做主。今晚本宫会到华妃那坐坐,你这就去准备吧。”提起笔,沐阳懿不再多言,定下心来批折子。
杨公公将太子的话带到了太子妃处,添了些太子妃素来做得很好,太子爷一向褒奖有加之类的赞赏之词,还领着太子妃的赏赐,悻悻然办完了差。
“娘娘,奴婢打听到皇上今日便要到庙里上香。”婢女一直惦记着此事,有了消息及时报了。
“让妍儿收拾利落,陪本宫上山进香。”太子妃娇美的脸显出不确定神态,“本宫记得环妃也想上山,你去一趟,问问她今日是否同行。”
“是。”娘娘考虑得周到,上山拜佛的事需人多了才像样。婢女急急忙忙唤了小公公,让他辛苦走一趟。
环妃得太子妃相邀,立刻跟了来,浩浩荡荡拜佛的队伍一时辰之后便启程了。
独坐一顶软轿的姬妍忐忑不安,爹爹伯父一心想让她进宫侍候太子爷,效仿宇文家。可太子妃姐姐说,太子身边的妃嫔非一般人能胜任,让自己跟皇上、了却爹爹送女儿进宫的心愿。从未有幸目睹龙颜的她不由有些期待,皇上是何模样。
入了佛堂,叩首后她被安排在厢房,遵循太子妃姐姐之话未得传唤,不得出来。
环妃难得出趟宫,东游西逛、不多时便走到了其它地方。
太子妃拿出一钗子,沾了胭脂,将印迹拓于婢女掌心:“你去见皇上。”
“是。”皇上格外关照娘娘,婢女清楚得很,将手藏于袖中,出了厢房,求见与主持讨论佛经的独孤大帝。
“哦,进来吧。”独孤大帝许了她的求见。
一旁的主持推说有事,得到应允后离开。
“娘娘听闻皇上在此,不敢造次前来请安,不知皇上。”只要传出太子妃娘娘在此便好,怎么说不重要。
“传。”独孤大帝微微点头,就见婢女展开手心,瞧了眼朱钗的红印子,笑意加深,“还不快去传。”
“是。”
办差得力,太子妃顺理成章拜见皇上,给父皇请了安。
“何事?”瞧着她头上的朱钗,独孤大帝摸摸自己发上的钗,“但说无妨。”
“臣媳有一事相请,臣媳有一妹妹,生得可怜,爹爹、叔叔想让她进宫侍奉。臣媳估摸着皇上身边少些知冷知热的人,可臣媳这妹妹过于年幼,若是让她侍奉皇上,又恐她侍候得皇上不舒坦。这个拙妹仅配做些粗活,譬如说研墨、端茶送水。”我见犹怜的太子妃媚眼如丝,声声话语如泉水滴石。
“寡人身旁的确也缺这么个人,难得臣媳有心。”独孤大帝含笑,就见太子妃捏在手里的帕子落了地,弯腰捡起,“哦,好精致的绣品。”
“皇上。”太子妃揪着锦帕的另一侧,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声,“臣媳领拙妹来见皇上。”
“不必,陪寡人说说话。太子待你如何?”独孤大帝张望虚掩的门,关心起家务事来。
“太子怜惜妾身,偶尔去探望一两回。”话中有话,都是知内情的人,不必言得过透。
“那就好。你闲时四处走走,散散心。时辰不早了,寡人回去后,就让贵妃下道旨,封。叫什么来着?”独孤大帝握住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姬妍。妍儿进宫还有段故事。”太子妃谨慎抽出柔荑,将姬妍在太子府小住时,元妃丢了钗子,梅妃替她找到,说了个通透。
“嗯,这个嫣妃怎样?”嫣妃进宫,独孤大帝仅在蒙古王来的那日见过一两面,印象颇浅,但赏识她的文采。
嫣妃保全过堂妹的面子,是梅妃的亲姐姐,深受皇太后宠爱,最近又和华妃打得火热,太子妃对她既有几分欣赏,又免不了疏离,用一句“臣媳觉得她长得挺美”草草带过,不愿多提。
时间在指尖划过,吟了几首诗,便到了太子妃下山的时候。欠身告辞,踱出了厢房。
当夜,皇上的圣旨便下了,宫里因此沸腾,人人皆知太子妃的堂妹已在宫里住了些日子,大家伙都夺量姬妍肯定配给太子,不想竟被皇上点了去。
“这是何道理?”梅妃听闻此事,命人送去贺礼,在房里踱来走去,思量不出缘由。
“娘娘,太子爷往这边来了,此刻都过了拱门。”婢女报上好消息。
“梳妆。”今夜他没去华妃那?梅妃颇感意外,喜上眉梢,着了衣裙,又命身边的人布置一番,想给太子爷一记惊喜。
“免礼。”沐阳懿面露微笑,抬抬手,向屋内走去,瞧见几面小鼓,顿住脚步,“这是。”
“太子爷,臣妾在练新舞步。殿下用盘中瓜子投向各鼓,臣妾便能使身上披纱点鼓面。臣妾不敢与太皇太后当年的舞姿相论,只求博殿下一笑。”梅妃舞袖,乐师奏起悠扬乐曲。
沐阳懿端着酒樽,赏歌舞,嘴角频频泛起笑意:“嗯,好。”
梅妃舞得格外卖力,相传太皇太后一舞之后,从惠妃升至贵妃,如今的自己仅是侧妃,还非侧妃之首。殿下疼过芯妃,宠过华妃,稀罕过才妃,怜惜兰妃,常念叨仅陪了他不到三月的雪妃,虽说如今自己艳冠后宫,可指不定将来还有多少女子会得他宠爱。唯有得到尊贵之位,才能在他跟前露脸。
歌舞升平,绕梁不绝,酒不醉人人自醉,沐阳懿眼微眯,和着旋律微微摇头晃脑,想是沉醉一番。
杨公公早些时候便到华妃处传了话,这会瞧见太子听得沉迷,估摸今夜他留此园子了,便差人到华妃处报个信,免得她空等。
传信的小公公心惊胆战瞅着妒意泄满眼底的华妃,不敢求半点赏赐,灰溜溜告退。
“又去她那!”华妃一把将眼前的艳丽牡丹拔了干净,不想被藤蔓刺伤了手,疼得落泪。
陪坐一旁的宇文嫣赶紧上前,替代了婢女为她上药:“姐姐,好些了吗?”
“你怎就不嫉妒?太子爷又去你妹妹那了!你进宫也有时日了,每个妃嫔初进宫那会,都是太子爷最疼的日子,偏偏你除外。去了趟省亲,陪太子爷回了太子府,本宫就再没听过你受关照之处。”华妃当年也得宠一时,抽出她为自己裹纱布的手,“去,把太子爷引过来。”
每个妃嫔都能带给太子新鲜感,这一点,宇文嫣并不知晓,听她说了,诧然得很,为难地立在原地。
锐利的目光扫得她后退,迫不得已开口:“妹妹去瞧瞧太子爷,替姐姐带个话。”
“来人,给嫣妃备轿。”华妃抬了水袖,下人们立刻准备起来,宇文嫣临出门时,她不忘嘱托,“一定要把太子爷请过来。”
“是。妹妹尽力而为。”他有手有脚,若想留在梅妃那,岂非自己三言两语劝得动的。素来避世的宇文嫣点了头,放下轿帘。乘着颤颤的轿子,奔梅妃园子而去。
“娘娘,才妃娘娘的轿子。我们是否绕路?”随行的青儿瞅见了才妃的轿子,凑到轿帘边低语。
为何要绕道?宇文嫣甚是不解,将耳贴向轿帘,就听青儿道:“娘娘,这些日子才妃娘娘与元妃走得很近,才妃娘娘的园子不在这附近,说不准才妃就是从元妃那出来。”
“别绕了,都到这了。”此刻回避,定惹出更多事端,宇文嫣索性撩开轿帘,望向同样撩了轿帘的才妃,彼此点头问候。
才妃回到自己的园子,更衣后进了内室,穿着一身淡黄衣裙的她摆弄元妃所赠的首饰。
“娘娘,奴婢打探过,嫣妃娘娘奔梅妃那去了。”婢女极动主子的心思,不必吩咐,便带回消息。
“嫣妃乃梅妃的姐姐,自然亲昵。”元妃不喜梅妃,厌恶嫣妃,可梅妃与嫣妃同为皇太后娘家人,在宫里备受瞩目,才妃原与嫣妃关系甚好,只是皇后之位,她并不认为嫣妃合适。太子爷宠幸谁,谁定是未来的女主人,谁也看不透太子爷的心思,据才妃观察,芯妃才是正主。
太子爷疼芯妃有目共睹,虽说芯妃、梅妃、华妃、惠妃、淑妃皆系出名门,但芯妃受宠至今,几乎没被冷待过。
芯妃并不难处,也能容人,不像嫣妃不喜热闹,总是躲着。太子爷对嫣妃虽好,却不及待芯妃。
“来人,明五更叫本宫起床。”芯妃喜露珠泡茶,才妃琢磨投其所好,吩咐之后,取了玉瓶搁在手边,又命人寻出煮茶的器皿,连木炭也格外考究,选了城西果林所产的香碳。
“娘娘,您不比其他娘娘差,太子爷对您也还怜惜,为何您不自己在太子跟前多露露面?”婢女为主子鸣不值。
“太皇太后、皇太后皆告诫我们,彼此有爱、一团和气。本宫乏了,歇息了。”隔墙有耳,祸从口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才妃挪到床边,在婢女的侍候中,早早歇了。
床幔放下,无半点睡意的她不由琢磨:嫣妃到梅妃那做什么去了?
和她擦肩而过的嫣妃此刻还未到梅妃的园子,坐在轿子中的她有些后悔,唤青儿商量:“本宫这趟去,该怎么说?”
“娘娘,您就说华妃娘娘喜热闹,办了酒宴,请太子爷和梅妃娘娘过去一叙。梅妃是不会跟去的,您带走仅太子爷一人。”青儿从没出发便开始替她思量此事,这会才有了成型的主意。
“万一梅妃同行呢?”不怕一万便怕万一,梅妃未出阁前的性子就是随性而为,既无章法、又无准则可言。
“这。”青儿答不上话,又不能半途而返,吩咐,“娘娘嫌轿子太颠,你们抬慢些,选平坦的路走。”
争取些时间,再想个法子,倘若想不出,最好遇上梅妃的园子关了门,便不需烦了。
公公将脚步放得格外慢,主子遇上了为难的事,抬轿的公公自然为她分担。一公公脚下不留神,向前冲去,惊得宇文嫣尖叫。
“娘娘,您可曾受伤?”青儿瞪了眼犯错的小公公,见他挤眼,瞬间明白,啐了句,“以后你的命就是因你这般笨拙丢的,怨不得谁。”心中感激无限。
她将受惊的宇文嫣搀出轿子,扶到一旁的假山边休息。
如何了得!梅妃定不愿放入,华妃今儿若是见不到太子爷,绝不善摆甘休。落坐青儿铺了绢帕的石凳,愁云布满眉间。
“青儿,你走一趟,看看梅妃的园子门闭了吗?倘若园门闭了,本宫便回去。”太子爷已经留宿梅妃处,宇文嫣绝不去触犯,弄什么捏酸吃醋的破事,即便华妃恼,也无辙将躺下的太子爷弄走。
“是,青儿这就去办。”应声后,腿脚利落的她抄了近路尽量跑得快些,来到园门边,见里面灯笼高悬,一派歌舞升平模样,赶紧折回假山旁,“娘娘,您非去不可了。”
“起轿。”既然得走一趟,宇文嫣拿定主意,便急急忙忙上轿。不多时,来到梅妃的园子,她带着笑撩开轿帘。
正演奏《凤求凰》古曲的梅妃听闻嫣妃到,并不停曲,侧头望去,见背对门而坐的沐阳懿竟起了身,瞬间曲风一转,奏起他自创的一首曲子。
微微一愣,沐阳懿不曾像从前一样遵循凡妃子所奏此曲,自己皆合鸣的惯例,大声道:“爱妃,你姐姐到了。”
如何解释自己的不请而来,思量上前的宇文嫣欠了身,含笑请安:“嫣儿见过太子。”
“梅儿,嫣儿,今夜只能你两姐妹做伴、闲话家常。本宫早让人传过话给华妃,说要到她那看看,时候不早了,本宫也该动身了。”沐阳懿万分不舍,瞅着跟前一对姐妹花,怜惜得紧。
殿下不记得嫣妃挪到华妃那去了?梅妃带着笑意的眼眸射出了探究的光。
自己被忘记了?这样才好,省了很多解释的话,宇文嫣暗乐。
“不知殿下在此,嫣儿来错了。妹妹勿怪。”顺水推舟,脱得干净,罗裙里藏的双腿在她说话间瑟瑟发抖。
“太子爷,嫣姐姐这些日子就住在华妃那,这还是皇太后奶奶的主意。”试试太子爷先前的话真假,梅妃亲昵地拉着宇文嫣的手,“姐姐,屋里坐。”
“杨公公,华妃如此。这等大事,你为何不报于本宫,成天偷酒喝,正事都忘了。”瞬间显出厉色,沐阳懿不悦教训失职的杨公公。
“老奴糊涂,老奴该打!”杨公公迭声哀求,当即给了自己巴掌。
“杨公公年纪大了,事情又多看,有些事忘了,也是情理之中。殿下,快饶过他吧。”梅妃心疼得紧,立刻上前说情。
杨公公到华妃的园子传过话,说得明明白白太子爷今晚来看两位娘娘。宇文嫣赔笑,不吱声,做起了没嘴的葫芦。
“姐姐一个回去,妹妹不放心,既然太子爷要去华姐姐那,姐姐你也一道走吧。我们姐妹来日方长,改天我去看你,我们姐妹一样说话。”显出万般不舍,梅妃将宇文嫣的手放在太子手心,含笑着讨好,“殿下,梅儿的姐姐可就交给太子爷了。”
“你们俩姐妹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该打。”做势给了梅妃、嫣妃一人一拳头,沐阳懿落下的手都没打中她俩衣衫。
“殿下,轿子备好了。”杨公公改过得特别快,献媚地笑着,“给老奴一次机会,老奴为您抬轿。”
“罢了。”沐阳懿拉着嫣妃向大轿而去,坐进去之后,撩开轿帘,“梅妃,夜深了,早些回屋。”
“谢殿下关心。”梅妃亲自为他俩放下轿帘,目送软轿抬出园子,才转身进屋。
身子绷得笔直的宇文嫣一路低着头,不言不语,见沐阳懿咳嗽,递上绢帕。
“爱妃,你为何到梅妃这来?”揪着绢帕,使劲一带,沐阳懿抓住了绢帕另一端宇文嫣的手,“真的是来看看你妹妹?”
“回太子话,嫣儿是奉了华妃之命,前来接殿下。”不卑不亢回话,宇文嫣也弄不清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胆,敢将实情道出。
“哈哈哈。”朗声而笑,沐阳懿闭上眼眸。
“殿下笑什么?”不好意思宇文嫣探究起来。
“本宫笑华妃素来好争宠,也笑你第一次主动来见本宫。不可以笑吗?”睁开眼,沐阳懿与她四目相对,见她茫然,“本宫说错了吗?这是你进宫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主动找本宫。上回说没事服侍,也是本宫去你那,你才提起。”
“殿下爷记得清楚,嫣儿佩服。”他怎有心思记这些?宇文嫣望向轿外,“殿下,快到了。”
“嗯。行了如此之久,自然会到。”淡淡言语,沐阳懿再度回到令人难以看出心绪的表情。
不吱声的宇文嫣居然能将太子从梅妃身边带回来,华妃倍感震惊。根本不对此抱希望,不想。太意外了。
“臣妾参见太子。”喜盈盈接驾,未等赐平身,妖媚的她抬起头来,冲独孤懿眨眨眼,又低了下去。
“你都抬头了,还让本宫赐你平身?嫣妃,你也学学华妃,多会取巧。”沐阳懿大步向屋内而去。
华妃起了身,不等宇文嫣跟上,疾步相追:“殿下,臣妾为您煮了参汤。”
“本宫不喝那东西,既然嫣妃也在,你俩不如合奏首曲子让本宫欣赏。待会我们对对子,输的人罚酒。”拿起酒令,沐阳懿随手玩起来。
“殿下”华妃一脸焦急,太子爱玩些自己极不擅长的东西,每回对对子,自己总倒在酒桌边。
宇文嫣笑着坐到琴边,等着华妃点曲目。
“不弹了,来人,看酒。妾身只管喝醉了就好。”华妃认命,吩咐取来酒水,三杯之后倒在酒桌边。
“娘娘!”宇文嫣回神之际,见华妃睡得很沉,推推她肩膀。
“来人,将华妃扶下去。”皱起眉,沐阳懿一派扫兴模样,“你们这些谁会行酒令的,过来凑数。”
华妃的奴婢将她搀下去歇息后,彼此瞅瞅,几个素来陪太子爷解闷的上前:“还是奴婢们和嫣妃娘娘给太子爷解闷吧。”
“嫣妃,坐。接不上,可要罚酒。”沐阳懿行酒令,精妙的文采让众人折服。
几圈下来,六七个奴婢太监仅剩一两人相陪,宇文嫣却酒杯也没沾着。
“本宫不玩了。”沐阳懿打了酒嗝,拂袖掩面求饶。
“殿下,喝完这杯,这局才过。”玩性四起的宇文嫣不依,替他斟了酒水。
“本宫替你铺床吧,这杯酒就算了。”放下身段,再度求饶,沐阳懿嘟囔,“改明让你们华妃学学,本宫也替她铺床。每回都自己喝醉。”
华妃宫里的奴才个个赔笑,皆知娘娘一看见书本便犯困,尽管为了讨太子爷喜欢,运了大量书籍到园子里,可娘娘没有一回不捧着书睡着的。
“请,爱妃。”沐阳懿率先举步,张望,“嫣儿,你住哪间房?”
“这边。”宇文嫣领路。
不多时,进屋后的沐阳懿为她铺了床,焚了香,命众人退下,伸手为她宽衣。
“殿下,使不得。臣妾自己来。”稍稍避开,宇文嫣褪去外袍,坐到梳妆台边拆发簪。
“也罢,本宫也做得够多了,困得厉害。一会你自己睡吧,本宫歇息了。”解开衣裳,沐阳懿放下帐帘,自行歇息。
头一回后宫有人胜过沐阳懿的酒令,还得到太子愿赌服输的侍候,嫔妃们议论纷纷,有的羡慕有的嫉妒。
“打今儿起,妹妹陪姐姐到书房看书,姐姐犯困,你就叫醒姐姐。”华妃备受触动,拉着宇文嫣进了书房,“姐姐不会白辛苦妹妹,过两日,姐姐带妹妹出宫玩。”
“出得去?后妃不能出宫。”被关在宫里,宇文嫣惦念着宫外的自由。
华妃从袖子里取出金牌:“出得去,太皇太后赏的,姐姐每月出宫两回呢,否则哪有那么多新鲜玩意送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哦?”笑嘻嘻点头。
宇文嫣凭精妙文采博了一席之地,梅妃不屑得很。
“哼!”她一脚踹翻小凳,“来人,将本宫的那几卷手抄书籍送给嫣妃娘娘。”
“是。”婢女将书卷捧了去。
瞧着婢女背影,梅妃再度踹倒在地上的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