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芯的步伐,看似自在,实际中走得非常快。当淑清和俞嫂追出去时,她早来到这主院。
此地人头攒动,人山人海的。淑清和俞嫂哪里敢喊叫?他俩只能加快步伐,想偷偷劝阻住桐芯。
这时侯,宴席都举行了三个钟头了,夜空上的月亮,已升到中空了,晚风吹过,寒气逼人。想着再过半钟头,就可散席了。
桐芯低着脑袋,出去时,自己特意在面容上扑了点粉,让这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虽然美色微减,却有了些楚楚可怜之姿。
桐芯走到主院内。见到淑清两人走近,头都不回地吩咐道:“给我拿一个凳子。”
“主人!”
“赶紧去!”
“但是主人——”
听见身后俩人苦口婆心地劝着。桐芯暗叹一下,禁不住说明道:“嫂,这今天在叔叔那听到,这家族想将我送给云南王当妾。”
她此话一落,两人全忍不住掩住嘴,响起一声低叫。
还好三人这站的位置处于树荫下,没有太叫人注意。
桐芯苦笑说:“肯定你们都听说过了,云南王的后宫,美人上千,并且,他天天还在纳妾!进去他的地盘中,我此一生就算完蛋了。”她唉叹一下,说道:“离开吧,这些事情我自有办法。”
“但,但是。”
“无需再讲了,你等思考下,这几个月中,我何时做过愚蠢的决议?”
此话的确有理,俩人相互望了一下,向后离去。
片刻,淑清就拿来一个桌子和凳子放在了这树下。
桐芯抬起脑袋,呆呆地看着灯火明亮的主殿,那里头嘻笑声连连,歌舞翩翩,主殿当中的人,都好像神仙似的,似乎没有忧愁。自然不会理解她的忧愁。
桐芯垂下双眼,缓缓跪坐在凳上。
接着,她两手稍抬。
接着,一阵行云似的琴音,混在丝丝秋风里,逐渐上散开来。
琴音飘飘荡荡,好像那秋愁,轻扬而至,轻飘而去,只是在人这心田里留下一丝瘙痒,就再没痕迹。
逐渐的,这琴声变得悠长,它翱翔在天地间,穿过层层白云,穿过海角天涯,忽然间,有个人影出现在它的眼内,这以后,魂魄无依,这一生魂牵梦萦……
桐芯弹演的,乃是以前司马相蔺追卓雅君时弹的《凤追凰》,由于因为经受的事情不一样,她此琴声内,添了六分可望见却不可触的怅然,添了四分隔河遥望,不会在一起的恐惧。
这种的怅然和恐惧,给此春意缠绵的示爱名曲,竟然地染上几分忧愁,几分怨恨,几分向往。
就在桐芯的琴声响起时,主殿里喧嚣仍旧,逐渐的,这一丝一丝的琴声,缓缓地渗入到这吵嚷声笑声里,渐渐的,变为主旋律。
渐渐的,几个人跑到外面去,他们沿着琴声找着弹奏之人。
渐渐的,跑出主殿的人愈来愈多,小声的嘻笑与议论声,逐渐掺在琴音之中。
这一些,桐芯似乎都没有发现。
她只是认真地低着脑袋,小手在这琴弦上拨挑,眉眼中带着一丝秋愁。在的月光的映照下,她这眉清目秀的面容,微微显得有些苍白,且这个苍白,自这一身黄色淡紫的衣服反衬下,显出几缕属于年轻时的伤痛。
月色下,晚风吹得枝叶摇摆,不时遮住她这漂亮的脸蛋,使得她的脸都忽隐忽现。
桐微瞪大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树下弹琴的女子,看着看着,她和周围的女子们同样,大笑出来。
“天呐,此不是古城桐芯么?她怎么弹起此《凤追凰》起来?”
“嘿嘿,乃真是有趣。”
“不晓得她为哪个男子而弹?”
“就是,不晓得她相中这了哪位君子?”
“无论是哪位君子,凭她的地位,也只会这般怅然的弹琴来寄托相思啦。”
这些嗤笑声,吵嚷声,议论声,都已经压过那些的笙乐。
愈来愈多的人走到了院落中,愈来愈多的男子冲了过去,端详着此个在树下演奏的佳人。
无声无息中,这笑声已愈来愈小。
或者,是由于这个弹琴的人十分落寞吧?这是一种始终无法得到至爱的落寞,乃是一种始终一个人,只敢藏在远处的角落中,望着爱人笑容的落寞。
这世间,又有怎样的痛楚,胜过想要而不能得到,想念而不能靠近?
听见外面愈来愈大的议论声,胖胖臃肿的云南王转过脑袋来,错愕地问讲道:“发生什么事?”
一位五十多岁的参谋走到云南王的身旁,笑说:“是桐氏族的一位美貌少女,也不晓得相中谁家子弟,居然在弹演凤追凰。”
云南王呵呵大笑,笑道:“真有这事?此可是件趣事!赶快走,咱们也去看看。”他扭过脑袋去,喊道:“弘郎,一起去瞧瞧。”才喊了一下,他大笑出来,“这七郎居然早跑过去。”
这参谋笑说:“肯定的,七郎乃是似谪仙的少年,碰到这样风雅之事,哪会不好奇呢?”
“不要再说了,先瞧瞧。”
“嗯,嗯。”
在参谋地搀扶下,云南王迈着大步缓缓地走了过去。大家看到他走来的纷纷让路,云南王走到了杨弘背后,看他也是全神贯注地看着院中的那女子,云南王哈哈大笑起来,讲:“是何等美人,居然让七郎都看呆了?”
讲完,他便转过脑袋,沿着琴音望去。
此一看,云南王呆住了,他眨也不眨眼地盯着桐芯,朝扶着自己的参谋问说:“此女郎真是美丽,乃是桐氏族的女子?”
那参谋很是精明的,四十多岁了,仍然是个色鬼,自然明白他那想法。听见他凑过脑袋来,小声讲道:“这不但是桐氏族的女子,还是之前在席间,杨七郎说起的那位女子!”
“是么?”
“是的。”
“嗯,不错。”云南王哈哈大笑起,扭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端详起桐芯来。愈是端详,他的双眼越是灿亮。
那参谋见状,摸着下巴的几缕胡须笑说:“此个女子,比起之前宴席那歌伎还胜几分,杨爷这回有福气了。”便再次靠近云南王,小声讲道:“之前在宴席上,桐元朝属下提到过这女子。他还讲,假若王爷相中,马上就可以将人送到府里。”
此话云南王最喜欢听了,立即朝自己的大腿部用力一拍,大乐:“很好,很好,桐元真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