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是一名剑客。
他喜欢用剑,因为剑飘逸、欣长、孤独,用剑的时候有一种沉醉的感觉。他的剑跟别人有所不同,他的剑比别人长。因为他所杀的人,必定都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不想让这种人的血,沾到自己身上。那会让他觉得很恶心。
他的剑,叫长道剑。
厉阳是一名刀客。
他喜欢用刀,因为刀宽阔、有力、豪爽,用刀的时候有一种爽快的感觉。他的刀跟别人有所不同,他的刀比别人宽。因为他所杀的人,必定都是他不喜欢的人,他不想过久地看见他们,也不想听到这种人发出的没有尊严的呼喊和哀嚎。
他的刀,叫厉义刀。
长风跟厉阳没有见过面。但他们都是两个特别的人,也是江湖上武功最为厉害的人。至于谁更厉害,江湖上争论纷纷。但他们既然没见过面,自然也就没有交过手。他们的剑法和刀法充满灵气,别具一格,跟别人截然不同。他们独来独往,高傲不可一世;他们痛恨庸俗,很少跟江湖上的人交朋友。不过,他们虽然没见过面,但在他们的心里,却都很欣赏对方。他们这种人,最渴望的,就是知音。他们本来以为像自己这种人肯定找不到同类,找不到知音,但他们都感觉到了对方是自己的知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没有遇到过。这,让他们俩都感到很郁闷。不过,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孤独。
他们俩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少笑。江湖上的人很少见到他们,更少见到他们笑。
他们俩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是以杀富济贫为生。富本身当然是没有错的,他们俩劫的,都是为富不仁的。当然,他们济的,也包括自己。
当然,他们其实有很多共同点,除了用的兵器不一样,他们几乎是相同的。
这是一个黄昏。长风坐在自己院子前竹林里的石桌前。他在饮酒。突然,他听到一阵刀剑声。他皱了皱眉。他独自饮酒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搅,因为这说明他在思考什么事情。他站起了身,一跃,来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是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在围攻一男一女。那群人的制服身上写着“正光镖局”,一男一女年纪都比较小,均在二十岁上下。而且,那个男的他好像还有一点点眼熟。
眼下,那一男一女均受了伤,可是只见那男的还处处争先挡在那女的身前,替她挡招,自然他的伤势比较多,也比较重。如果自己再不出手,这对男女肯定会被杀死。
长风一跃,一阵连环腿将那些镖局的人踢倒。他用的力量,是使他们都受了伤不能起身,却不至于死亡的力量。长风从不滥杀无辜。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欺负他们?”
“我们是正光镖局的,我们负责运送一趟镖,是这两个人来劫我们的镖!”
“那你们也不用杀死他们!”
“这…”保镖们面面相觑,显然理亏。
“你们走吧!”
保镖们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拖着他们的镖车慢慢地离开了。
“多谢大侠救命之恩!”那位女子说道。她的声音很好听。长风的心里动了一下。
“你们俩为什么要去劫他们的镖?”
“我们…他们运送的是知府包海龙的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哼!”长风冷笑了一下。想学自己劫富济贫,可惜本事不到家。“你伤势怎么样?”他转而问那个男的。他知道他可能会死。
“我…我可能不行了。”那个男的很吃力地说道,喷出一口鲜血。“大侠,麻烦你…帮我照顾我…,我的朋友……”然后他又将头转向那位姑娘,“海燕,我不行了…以后…再也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的…”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海燕悲痛地说。
那个男的摇了摇头,他的眼中装满了怜爱。他又用手指着长风,说:“他,他就是…”他还没说完,突然瞳孔放大,喷出一口鲜血,死了。
长风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两年前的一个酒馆里见过他,所以他认识自己。
“周江!周江!”海燕悲痛地呼喊着。可是周江显然已经死了。他的心脏上被刺了一剑。
长风一直没有说话。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海燕还在哭泣。他才说道:“姑娘,节哀。”
“我真后悔…没听他的话…我非要学那个长风和厉阳,出来行侠仗义。我现在才明白,我根本没有他们那样的武功。是我害死了他…”
长风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姑娘是想学自己。
“姑娘,我帮你去安葬一下你的朋友吧。”
海燕停止了哭泣,抬起眼看着长风。长风这时才发现,虽然天快黑了,但那个姑娘显然很漂亮。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一脸的纯洁。
“你…你就是长风!”
“我不是。”长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
“你不是?那为什么你的剑那么长?”海燕指着他手里的剑,虽然他一直没有将剑拔出来,但是他的剑鞘很长。“而且,周江临死前说你就是谁,虽然没说完,但我已经猜到了!”
面对这个单纯的姑娘咄咄逼人的质问,长风竟有些慌乱。幸亏夜色已上,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我真的不是。姑娘,我们去安葬你的朋友吧。”长风转移了话题。
海燕这才擦了擦泪水。
安葬完周江,已经是亥时了。长风把海燕带到一个酒馆,去吃些东西。
“姑娘,那位周江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对我很好,一直很关心我。因为我一直很崇拜长风和厉阳两位大侠,所以,我就不听家里人和他的劝告,一意孤行地跑出来浪迹江湖,一是希望可以找到他们,做他们的徒弟,二是希望学他们一样替天行道。他不放心我,所以就跟着出来了,想路上保护我。其实,他的武功还不如我。他对我真的太好了…”姑娘说到这里又一阵鼻酸。
“姑娘,江湖险恶,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美好跟简单。你不应该如此,家里人会很担心你的。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你就是长风!”
长风默然了。虽然他不喜欢撒谎,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承认的话,这个姑娘就会一直跟着他。但是他知道跟着自己她会受苦。
“我说过了,我不是!”长风故意让语气显得冷漠。
“长风大侠!”这时,突然从门口传来了一声要人命的喊叫。一个十几岁的的毛头小伙冲了进来,大咧咧地坐下。
“你…你来干吗?”
“我来找你喝酒啊,我去你家里没看见你,就知道你在这!”毛头一伙一脸的得意。
海燕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虽然清秀的脸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