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深秋时分,墨染下的夜色异常浓厚。被黑夜包裹的小城里透不进一丝星星和月亮的光辉,伸手不见五指。王丰向来不畏惧这样的黑夜。他从小视力极佳,更兼走贯了夜路,所以他此时敢在街道上狂奔,一点也不足为奇。
他跑时一直是前脚掌着地,这样既不影响奔跑的速度又可以尽量减小脚步的声音。他曾经听说过有一些人用脚尖跑路毫无声息,黑夜里形如鬼魅一般行踪飘忽不定,那些人大多是梁上君子。
快到家时王丰才放慢速度,蹑手蹑脚地一步步往前挪,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弄出动静吵到邻居。他忽然警觉起来,发现一团黑影贴在自家门上。黑影原来是一个溜门撬锁是毛贼,正在全神贯注地研究防盗门上的锁眼。王丰暗想平时家里穷得连耗子都不肯住,看来今天这位贼老兄要白忙活一场了。王丰不动声色走到那人身后,轻咳了一声,谁知那人竟然没有察觉,依然忙着自己的事。王丰提高分贝又咳了一下,那人一下子转过身,怔怔看着王丰。在夜里做事的人一般视力都不会差到哪去,他虽然看不清王丰的相貌,但也看得出王丰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那人一下子又有了底气,故作镇定:“干什么”
王丰愣了一下,心想你在我家门口捣鼓半天还要问我干什么。王丰手指房门说道:“这是我家。”
贼听完撒腿就跑。王丰自言自语说:“一点也不专业。”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进去后又轻轻地合上。他灯也不开,欣喜地掏出手机迅速拨了一串号码,还没打出去,他猛然意识到现在是黑夜,人家早该睡了,于是他又换成一条短信发出。他开始沉侵在幸福的幻想之中。
幸福的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他突然觉得脖子一凉,斜眼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登时吓得倒吸口冷气。明晃晃的一把水果刀正抵着自己的喉咙,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钱在哪儿?”
王丰一动也不敢动,慌忙说:“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身后那人显得不耐烦了,刀子反而抵得更紧:“快说钱在哪儿,信不信我给你放血。”
“我信,我信。”王丰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兄弟,你看我像是有钱人吗?我跟你一样也是穷……”王丰一句话没说完,觉得天旋地转倒了下去。
那人把王丰打昏后拖到卧室,将他全身上下细细搜了一遍,能带走的东西全都得带走,只是身份证又给他放回口袋。那人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客厅里一连串的响声引起他的注意。难道房子里还有人?可他刚来时已将王丰家全翻了一遍,连洗手间都没放过。除了后来回家的王丰再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事实上,在客厅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研究王丰家门锁的那位仁兄。他本来没有跑远,发现王丰家里的灯一直没有亮,似乎瞧出些门道:哪有回自己家不开灯的?于是他把王丰也当成了同道中人,越想越是气愤,又悄悄返回去。
他在门外听不出房子里有什么动静,用铁条捅开了防盗门,挤身进去,轻轻将门掩上。这贼动作毛手毛脚,不是碰到桌子就是踢了板凳,发出一连串的响声,这才想起来拿出手电筒。他看见屋子里杂乱不堪,俨然一副被洗劫的景象。如此一来,又证实了他的推断,刚才那个人定是小偷无疑。他慢慢走进那间房门半开着的卧室,他很快就发现地上躺着一人。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不一会儿就醒悟了,这不是刚才那小偷吗?他怎么躺在地上?拿着手电筒又环顾一下四周,照出了一个圆脸大汉,下意识地把壮汉当成房子的主人。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呼,壮汉不给他反应的机会,上去就抢他手中的手电筒,两个人迅速扭打在一起。
昏倒在地的王丰感到后脑勺疼得厉害,嘈杂的声音刺激着他的听觉神经,说不出的难受。王丰睁眼看见一个壮汉和一个瘦高个儿争斗,一束灯光在两人中间来回摇摆。瘦高个儿是背对王丰的,不过壮汉的相貌倒是看得很清楚,并暗暗记下。他觉得自己很累,在地上又昏睡了过去。
最后,壮汉把瘦高个儿摔在地上,抢门跑了。瘦高个儿从地上抓起一个小盒子也往门外跑,贼到底是贼,至死贼性难改,打架的时候也不忘偷东西,一架干下来,差不多壮汉身上的东西都被他掏了出来。“碰”的一声,贼走时还没忘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