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原名叫查厚昆,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昆叔,只有极少人才知道‘老黑’这个别名。说起相貌老黑和‘黑’字丝毫扯不上关系,他面色红润常带微笑,头顶上终年寸草不生。老黑住在地下室,但他不喜欢那里,他喜欢养鸟,喜欢逛街,他还常常向别人炫耀他的儿子又寄来了一笔钱。没有人知道他儿子是谁,就像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这座城市,有时别人会提起他的儿子,他总是笑而不语。
、这天,老黑又带着他最喜欢的金丝雀上大街上溜达。有人叫他昆叔,他就微笑地点点头。看见一家面馆门边两个老头下象棋,又围了一圈人,他也往前凑,看了一会儿又摇着头离开。最后他转进一家茶馆。
“昆叔,又出来遛鸟啊。”茶馆了的伙计眉开眼笑地过来招呼他。
“是啊,这鸟东西一天不遛它就不肯叫,有时候它还玩绝食,你说它是什么东西要跟我罢工。”老黑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伙计也跟着笑。
伙计问:“昆叔,今天打算喝点什么?”
“来壶普洱。”
伙计很快把茶送来,老黑坐在那儿眯着眼慢慢地品,茶喝到一半,门外一人探头探脑,一个劲儿向老黑使眼色。
老黑大叫:“伙计,结账。”伙计颠儿颠儿地跑过来。
付完钱老黑悄悄在伙计耳边说:“我儿子又给我送钱来了。”
伙计愣头愣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傻笑,看着老黑拎了鸟笼缓缓走出去。
老黑来到大街上继续溜达,身后跟了一个人他也不理会。转了有半个钟头才慢悠悠回到地下室,身后那个人也跟着进去。
“昆叔,近来还好吗?”那人问。
“好什么好,平常也不来看我,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哪能啊,你有规矩,没生意不能来随便找你。”
老黑哈哈笑了:“猴子,今天来找我是不是又捡到什么宝贝?”
名叫猴子那人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毕恭毕敬地双手递上:“昆叔,你帮我看看这东西是不是很值钱。”
老黑从小盒里拿出一枚戒指,用放大镜仔仔细细瞅了半天,猴子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老黑后来微笑地点头,放下手中的放大镜。
“怎么样?”猴子问道。
老黑慢吞吞地说:“这是一枚钻戒,市场价格估计在两万以上。”猴子听完立即捂着肚子笑倒在地上。老黑白了他一眼:“一点小钱至于把你高兴成这样吗?”
猴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小钱而已,对我来说那就是大钱。”
“旺福珠宝铺里也丢了一枚这样的戒指,不会是你小子下的手吧?”
“如果是我干嘛只偷一个,我全给他拿来。”
“我看你也没那本事。”
猴子嘻嘻地笑了:“我可没那么傻,万一被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冒这么大风险不值得。”
老黑喃喃道:“到底会是谁呢?这件事情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猴子说:“管他是谁,咱只管做咱的生意,不操那份闲心。”
“嗯,不想了。”老黑举起戒指又看了一会儿,向猴子问道:“这枚戒指是怎么搞到手的,能说吗?”
猴子一下子来了精神,眉色飞舞地讲述:“不瞒你说,这事也挺奇怪。我进的那户人家里比我还穷呢,啥都没有。不过这家主人吃得倒是特别壮,在我之前就有一个同行进去被他打趴下了,真的,我亲眼看见的。他还想上来打我,我哪儿是那么容易打倒的,我一只手跟他斗,还能腾出一只手给他来个全身大检查,结果就检查出这么宝贝。”
老黑笑得浑身颤抖:“这事也只有你干得出,天下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嘿嘿,你真行。”
“昆叔,这东西能卖多少钱?”
老黑竖起食指说:“一万。”
“才一万啊!”
“什么叫才一万,你还打算要多少?”
“那行,一万就一万吧。”
“和以前一样,我去联系买主,不过这次我要抽取三成劳务费。”
猴子听了差点蹦起来,一双小眼睛瞪得滚圆:“昆叔,你开玩笑吧,要三成劳务费。”
“说三成就是三成,怎么,你不同意?”
猴子连忙赔笑:“同意,同意,七千也不少了。”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等消息,找到买主我会通知你在哪里交易。”老黑把戒指还给他:“给,这个你先拿着。”
猴子说:“昆叔,那我先走了。”
“不急。”老黑举起右手:“来,为了庆祝咱俩合作愉快击个掌。”
猴子挠挠头:“又不是电视里的约法三章,击什么掌啊?”
“让你来你就来嘛。”
猴子和他击掌,谁曾想老黑的手劲儿奇大,差点把猴子的整条胳膊给废了,疼得眼泪都下来了。猴子不敢在这里多待,逃命似的离开老黑家,一路上小声嘟囔个不停:
“老黑老黑,真他妈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