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是整个江都唯一算是完整的地方。外头已经是一片断壁残垣了。如果泠崖是真的想放过她,那她留在这个结界里,必然比跟着自己要来的安全一些。
阿狸那时候是那么想的。当然,她也承认,这是她自我安慰的借口。她真的打不开这个结界,让她觉得自己很没用,对不起韦鸢儿。
阿狸最终还是放弃营救韦鸢儿,回去找洛君墨和胡萧然。同样是结界,她对自己设下的结界很是放心。妖界隐藏二十年,这无法被人感知出来的结界应当是妖界目前修习的最好的法术。
阿狸回去的时候还带了一些吃的回去。胡萧然在结界里待的有些崩溃了,看见阿狸来了,眼前一亮,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些。
“阿狸仙子,他还没有醒。”
阿狸把吃的东西递给胡萧然,然后过去查看洛君墨的情况。没关系,已经好转了,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阿狸看着昏迷的洛君墨,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吗?看看他究竟是不是哥哥。
阿狸回头看着精神不振的胡萧然,说道:“胡大人,现在我来了,你好好休息吧。不然妖怪没有来,你倒是先累垮了。”
胡萧然点点头,问道:“你可找到了那个花仙?”
“她……她被困住了,我救不了她。等洛君墨醒了,我去找人帮忙。”
“姑娘还是赶紧回天请人来帮忙吧。我们不过是两条人命,外头还有千千万万个老百姓呢!”
阿狸争辩不得,捏了一个决让胡萧然沉沉睡去。阿狸不是仙人,哪里能上天请人。如若洛君墨真的是她哥哥,那将内丹还回,让他变回狐妖皇,控制住外头的妖魔也许还快一些。
胡萧然睡去,阿狸松了一口气,悄悄搬动洛君墨的身躯,小心翼翼地褪下他的外袍。这一次,她终于成功地看到了洛君墨的后背。作为一个男人,有这么白皙光洁的后背真是惹人嫉妒啊。不过,这也沉重地打击了阿狸。他后背上没有火焰形的胎记,所以他并不是阿狸的哥哥狐妖皇。
“你……在干什么?”
阿狸一吓,朝洛君墨的脸瞧了一眼,确定他真的是醒了,立刻将他的衣服盖好,说道:“我在给你上药呢!现在已经好了。”
洛君墨也不计较这些,只是转了过来,交给他一个小葫芦。
“阿狸,我知道你不是什么神仙,不过我相信……你是一个好人。这是我师父……白眉道人送给我的葫芦,你带着它去合黎山……找……找我师父,他一定……一定可以救我们。”
阿狸听了洛君墨的话,震了震,随即说:“外头的那个可是魔界世子,你确定你师父真的可以……”
“可以……难道,你真的能去天庭吗?”
阿狸把葫芦收好,把吃的拿到了他面前,对洛君墨说:“胡大人很累了,过些时辰就会醒。你千万不要出去。我快去快回!”
合黎山在何处,阿狸并不知晓。她问了洛君墨,洛君墨也说不曾去过,只知道是在西边。阿狸逃离江都范围之后询问凡人,他们却也不知道。阿狸愣了一下,倒是能更加确定那合黎山多半是座仙山了。也不知道洛君墨有什么地方不同,居然可以拜一位仙人为师。阿狸走了那么久也觉得有些渴了,便在一处茶棚坐下,叫了一碗水,拿出那个其貌不扬的葫芦研究。那个葫芦可比那夕沉剑好上许多,没有动不动就把她给弹开。阿狸看了一阵,果真在葫芦的底部找到了一排字。
大荒之中,有山合黎。
大荒之中……
阿狸看到这四个字就翻了一个白眼。大荒之中,这里处处都是大荒之中。
阿狸把葫芦收好,顺口询问了把茶水送上来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腼腆地笑了笑,说:“大荒我是不知道,但是之中应该是说最中间的地方吧。我随口胡说的,姑娘听过便忘了吧。”阿狸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往那中间的方向寻找。
合黎山既然是仙人,必然是凡人不能看见的。阿狸收了手腕上的鸢尾花手链,靠着微弱的感应,一点一点地走入了一处茂密的山林。她抬头看那山顶,高耸入云,当真有些仙山的风范。应该是这里了。就算找不到洛君墨的师父,找到其他仙人也是一样的,若是他们是非不分将她给收了,那也只能说是她命该如此了!
阿狸以最快的速度往仙山山顶飞奔,突然前面金光一闪,将她给挡了回去。阿狸重重地落在地上,心里却是极高兴的。这种被震出去的感觉好熟悉啊,看来自己没有找错。阿狸刚刚站起,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不过说是人还不大确切,因为那两个人形的动物一个是红脸,嘴巴还是鹰的嘴巴,长长地凸出来。一个是绿脸,脑袋上长着鹿角。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合黎山。”
真的是合黎山,真是太好了!阿狸心情大好,说话也不管不顾起来。“什么妖孽不妖孽的,我看你们长得倒是比我更像妖孽!”
“放肆!”红脸的那个恼羞成怒,一对流星锤眨眼间便像阿狸砸了过来。阿狸轻巧地躲过,忙不迭对他们说:“你们可认识洛君墨?江都出事了,他让我来搬救兵的!”阿狸话音刚落,左躲右闪,流星锤堪堪擦着她的身子砸过去,在地上锤出一个大坑。
“雪鹰,这小妖身上没有太多妖气,你且等等再说。”一旁绿脸鹿仙还是讲些道理是,出声劝架。阿狸见了,便迅速往鹿仙身后躲去,使得那个叫雪鹰的鹰仙差点误伤了鹿妖。
“她居然拿你当挡箭牌,你还替她说话!”雪鹰说着又砸向了阿狸,阿狸极速后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下一刻,雪鹰的流星锤就脱手飞了出去,嵌进了他背后的山崖石壁上。雪鹰猛地懵掉了。鹿仙惊讶地看着阿狸,阿狸摊摊手,把葫芦给拿了出来,说道:“可能是它吧。我是什么都没有做的。”
鹿仙拿过葫芦,仔细地瞧了瞧,转身对那雪鹰说:“这的确是上仙的葫芦。我们先带她去见上仙吧。”
雪鹰冷哼了一声,拔出流星锤就走,说道:“你带她进去,我继续留在此处。”
鹿仙点头,把葫芦交还给了阿狸,非常有礼貌地请她跟他一起上山。阿狸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雪鹰,想着神仙妖怪也不过如此,只是所在环境不同罢了。
鹿仙带着阿狸走在云径上,说道:“我叫灵鹿,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阿狸。”
“姑娘和洛君墨是如何认识的?”
“偶然。”说到洛君墨,阿狸不由反客为主,问道,“不知道这位上仙为什么会收洛君墨为徒呢?他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上仙的意思不是我们可以揣测的。”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一处简约却不失巍峨的宫殿前。“姑娘稍等,容我去通报上仙。”
“有劳仙人。”
不一会儿,阿狸就被叫进去了。
房间很普通,在人间也能见到的样子,不过里头那位白发苍苍的仙人一站,整个房间就显得卓尔不群了。这应该就是山不再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吧。
阿狸想着,将葫芦奉了上去,说道:“江都有难,还望仙人相救。”
“何人作乱?”
“魔界世子泠崖。”
“你又是何人?”
“妖界公主阿狸。”
阿狸真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那位灵鹿仙人也不曾想到阿狸竟然是魔界公主,情不自禁地开始打量她。
“魔界公主……”白眉上仙也打量着她,甚至还伸手虚盖在她的手腕之上。阿狸只觉得手腕上像被什么咬了一口,猛地一疼,随后疼痛就渐渐淡了下来。
许久之后,白眉上仙放下了手,对她说:“你妖气比许多妖怪都要弱,没有害过人,沦落在妖界真是可惜了。你且在我这儿潜心修练,我去江都救人。”
白眉上仙说完,下一刻就在阿狸的眼前消失。阿狸下意识地跑出去,却被灵鹿给拦住了。
“你拦着我干什么?”
“上仙说了,让你留在合黎山潜心修练。”
“修练什么啊!拜入这什么合黎山门下的是洛君墨,又不是我。再说了,你们上仙独自一人去江都救人,你放心吗?不如我们一起去江都帮他吧。”
灵鹿依旧拦着她,说道:“上仙让姑娘留在合黎山修练是为了扫除姑娘心中的邪念。姑娘应该珍惜才是。”
真是驴头不对马嘴,风马牛不相及!
“让开!我要去江都!”
“姑娘若是要硬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狸原本还觉得这个灵鹿虽然长得丑怪了一些,但是还是个好脾气的,谁知道他居然那么倔,那个白眉上仙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看你能不能拦下我!”阿狸也不想伤了仙人,引来麻烦,所以也只是用了轻微的法术逼他推开。可谁知那灵鹿完全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就那么直直地过来,硬接下了阿狸的攻击,伸手擒住了阿狸的手臂,飞出捆仙绳将阿狸团团捆住。随后,他就将阿狸扔进了一间不错的房间,让阿狸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