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能出门以外,他们还是住在这两个相邻的房间里。不过,白歆恙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洛君墨被泠崖用咒术定在了一边,动作怪异丑陋。白歆恙心里怨着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将他晾到了一边。洛君墨看着她离开,说不出话,只能继续这么活受罪地站着。不过,白歆恙在房间里也不好过。
她很洛君墨吗?她不恨。她知道自己只是怨他,对于“恨”这个字,过于沉重,也还遥远。所以,洛君墨在外头那么站着,久了她也不忍心。
白歆恙是孩子的个性,过于爱恨分明,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才会引得大家那么不快。
过了一会儿,白歆恙走了出来,念咒把洛君墨放了出来。洛君墨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也不敢靠近白歆恙,更不敢先说话。
白歆恙在桌子一边坐下,用手点了点对面的位置,说道:“坐下,我们谈一谈。”
洛君墨立刻就坐在了白歆恙的对面,规规矩矩,像是一个刚刚入学不久的小书生。
“小白,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
“你来妖界做什么?”白歆恙不想听洛君墨解释之前杀了她的事情。虽然没有他那一剑她也不能恢复记忆,甚至可能永远以阿狸的身份生存,但是当时洛君墨对她起了杀心是真实的,而且他也做到了。再完美的解释在白歆恙听来也只是苍白无力,她现在只想知道她想知道的事情。
洛君墨静心准备练习了无数次的解释就这样胎死腹中。他立刻把要说的话扔到了脑后,开始认真回答白歆恙的问题。“我是来带你回青丘的。”
“带我回青丘?你只是一个凡人,管的未免也太宽了有些。”
洛君墨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又随即放弃了。
不行,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这么鲁莽。
“你是靠什么进入狐妖皇的躯体的?居然还出不来,真是厉害啊!”
“是我师父给我的法器比较厉害。小白,你跟我回青丘吧。这妖界魔界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真的为祸六界了也不用你管。你是青丘帝姬,不必这样抛头露面。再不济不是还有你哥哥吗?”
“就因为我是青丘的帝姬,所以我非在这里不可!”我不能让哥哥做出任何危害青丘的事情。那样的话,他就毁了,整个青丘都要完蛋!等到那个时候,什么青丘帝姬,不过是一个神界叛徒罢了!
“那交给我。你要完成什么你告诉我。你回青丘去吧。”
白歆恙站了起来,说道:“你杀了我,我没有死因缘巧合我还应该谢谢你。不过我做不到。所以我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来的好!有本事你自己离开妖界,没有本事,死了我也不会来救你!”
白歆恙肆无忌惮地说着狠话,对洛君墨的苦苦劝说充耳不闻。如果她不是白歆恙,如果她只是一个凡人,洛君墨的那一剑是永远不能挽回的错误。哪里能轻易原谅呢?
被关的日子里,白歆恙几乎都闷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去,潜心修练法术。可是一想到洛君墨就在房间外面,就又立马心浮气躁起来。她这么多天的修练不过事倍功半。而洛君墨则常常来敲她的门,说些好听的话。白歆恙倒是很不习惯。毕竟以前的洛君墨不挑她的刺儿就不错了,何谈好听的话。
连续这样几天之后,白歆恙又听见外头“嘭”的一声,就如被泠崖发现他们的身份的时候一样。白歆恙差点就冲出去了,可是又转念一想,想着会不会是洛君墨想引自己出去。可万一他又犯毛病了可怎么办?白歆恙犹豫徘徊了一阵,还是出了房间。
有什么的!有愧的人是他,我自己躲着算什么事儿啊!
洛君墨果然是犯毛病了。他已经自己强撑着坐在了地上,打坐运功,周身泛着白色黄色两道光芒。白歆恙不想打扰到他,便远远地看着。洛君墨运功良久,那道白色的光越来越强盛,黄色的光反而越来越弱,洛君墨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
这是什么情况?
白歆恙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很是担忧。她怨洛君墨,而不是恨。所以,她并不希望洛君墨死去。
突然,白色的光芒将洛君墨全身笼罩,他倏地睁开了眼睛,从地上跳起来,目光凶狠。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掌心飞出,直扑向白歆恙。白歆恙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仓皇闪躲。那股白光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这样快速分裂,最后形成了无数股白光,左右包围,将白歆恙团团包围,全部一起冲击白歆恙的身体,穿透而出。白歆恙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全身上下都是一样的感觉,像是疼,但是好像又麻木了。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洛君墨,神情恍惚。然后两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兴许这次就要死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有那么好运,借尸还魂呢?
洛君墨朝白歆恙走了过去,突然步伐一滞,身体上的黄色光芒再次喷薄而出,迅速吞噬。不出半刻,洛君墨的眼神情态完全改变。
“小白!”洛君墨迅速抱起了小白,包裹着她的手查看她的情况。一滴豆大的汗珠从洛君墨的额头上滴下。他立刻抱着白歆恙,让她盘腿坐好。黄色的光芒再现,却比刚才柔和了不只千万倍。光芒缓缓注入白歆恙的体内,她的脸色也渐渐好看了起来。洛君墨的脸色本就苍白,现在还施法救人,脸色可以跟鬼魂媲美了。
最后,洛君墨摇摇晃晃,实在是支持不住了,直接晕倒在地上。白歆恙没有了洛君墨法力的支持,也立刻倒地不起。两个人就这样横陈在房间里,认人宰割。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歆恙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头顶上天花板的花纹,应当还是在妖界。难道自己还没有死?真是福大命大啊。若是不能解决魔界妖界的事情,她都要愧对上天给她的一次又一次的机会了。
“洛君墨。”白歆恙看到了脸色异常惨白的洛君墨,再想起他的异常,更加担心,连忙将他扛起,扶着他上床。
白歆恙查看了一下洛君墨的情况,非常严重,简直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白歆恙手足无措,身上又没有其他的药。只能在床边等着福如意或是明鸢到来。不过,按照以前的经验,福如意只是偶尔来送送饭意思一下,大多时候都是明鸢来的。只希望这次老天爷不要开玩笑才好。
在茫茫的等待中,白歆恙觉得时间是那样的漫长。看着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的洛君墨,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在了一起。
“明鸢姐姐,你快点来啊!”
白歆恙双手紧握,不停地祈祷。等到了午饭时间,明鸢穿过结界,出现在白歆恙面前的时候,白歆恙泪流满面,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明鸢。“明鸢姐姐,你终于来了!”
明鸢被她撞的往后仰了仰,身体有些僵硬。虽然说她们两个人的关系相比于第一次见面缓和了好多,但是还没有到这么亲密的状态。
“歆恙,这是怎么了?”
白歆恙这才松开了明鸢,拉着她快步往床边走去。“明鸢姐姐,我不知道他怎么了。可是他还像快要死了。你去拿些保命的药给他吧!他不能死啊!”
明鸢看着白歆恙嚎啕大哭的样子,再看了一眼床上的洛君墨,说道:“他是凡人死了也无妨,不过是变成了鬼。将来你还是可以去冥界寻他的。”
“不行!他不能死!”白歆恙连连摇头,哭得更大声了,“他是要修仙的。他死了还如何修仙?不能死!他一定不能死!明鸢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白歆恙大哭着,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明鸢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不忍。她蹲了下来,拿出绢帕替白歆恙擦干了眼泪,说道:“他还不如死了。死了你就没有念想了。你是有婚约的。你是青丘帝姬,是洛城上神的未婚妻!”
白歆恙依旧摇着头,说:“我不要嫁给洛城!你救救他吧!虽然我怨他,可是我舍不得他死,我舍不得他死!”
白歆恙的话让明鸢的心突然一滞,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眼底立刻盈满了泪水。她也是怨白煜珏的,可是她从没有想过要他死。如果白煜珏死了,她应该会比现在还要难过伤心。
“好了,你别哭了。乖乖将饭给吃了,我去去就来。”
白歆恙连连点头,立刻打开食盒吃饭。米饭混着泪水一起吞进肚子,那咸咸的味道让白歆恙更加崩溃。
“洛君墨……”
明鸢出去一会儿果真就回来了。白歆恙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眼巴巴地望着明鸢,怎么看怎么可怜。
明鸢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了洛君墨的嘴里,说道:“这药尚且可以续命。不过要让他醒来,还需要一个东西。”
“什么担心?凤凰族公主的心头血吗?”这个东西在白歆恙心中已然是包治百病的神药了。
明鸢摇头,说:“那东西在你们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