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言难尽啊。”剑君挪了挪腰间收着断剑的剑鞘,苦笑道。
“前辈,我和梦媛此次上琉璃仙境,也是有事相商。”颜鹏飞也道。
“好吧,既然众人皆有事要说,就先入内室休息再谈吧。”众人进入了内室,仙境之外只留下了满地的战痕及血迹,看来劫数似乎还未完呢……交动的剑光,迷闪的灯火,黑暗之中的决斗,令人目不暇给。一个是看来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子,一个则是满面胡渣,看上去近三十的汉子,两人兵器不断交击,迸出点点星火。
“莫敌,小心!”一旁的女子担心的叫着,虽然她知道决战之中最忌分心,但她仍是忍不住的唤出声来。
“破敌麟锋!”银白色的剑浪荡了开来,左莫敌最自傲的六剑诀虽然仍嫌稚嫩,但却不失其巧劲,逼得男子一时左支右绌。
一手提着灯火,一手比剑,使得左莫敌的无双剑无法同时出鞘,但此时看来已是绰绰有余了。
以十九岁的的低龄,拿下了天下瞩目的金麟无双,不但令江湖上的剑客们为之一惊,也为左莫敌提前带来了血腥风暴。
这名男子,便是众多争夺者的一名,躲在暗处多时,趁着左莫敌无法双剑应战时冒险一拚。锋利无比的天下名剑金麟无双,确实有这种魅力。
但他的估算错了,左莫敌单手应战仍是得心应手,今日金麟剑下又要多添冤魂。
“该死!”男子低咒一声,忽然纵身一跃,飞身攻向了一旁的女子。”映雪!”左莫敌没料到这注,忙回剑疾刺,却刺了个空。
男子攻向苏映雪只是虚招。
左莫敌只觉眼前刺眼光芒一花,左手臂接着一阵剧痛……!
这是梦吗?左莫敌忽然意识过来,但他仍在梦里,看着地上的另一个自己和被反手刺死的男子一同浴在血泊之中。
同归于尽?江湖人就是这么傻。
一阵阵哭喊声传入左莫敌的耳里,就算是梦中也一样清晰那是映雪当时的哭声。
眼前的景象一变,片段的记忆跳到了另一个时空,映雪及天巧神工站在左莫敌的身旁,映雪柔弱的身体微微发颤着。
“你真的要试吗?”天巧神工问道:”不管成功与否,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我知道”苏映雪落下了清泪:”就算会死,我就要救活他。”
随后发生了什么事?意识朦胧的左莫敌已经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当时一道强光疾射而出,再来是……微微睁开的眼前,是苏映雪渐渐消失的身体。
“莫敌……我爱你……”映雪笑了,但他哭了。
“映雪!”左莫敌忽然清醒过来,周遭是一片漆黑的树林,他又回到了现实。
就连左手臂那深深的伤口都无法唤醒他,他却在苏映雪消失的那刻惊醒了。
怀中,似乎还有着映雪熟悉的气味和体温,但苏映雪已经回不来了。
“地坤石也许可以救映雪……”左莫敌忆起天巧神工所提过的,地坤石现在应该是在哥哥的手上吧?他想着,不知该不该向哥哥提起。
不行,他不能提起,一但提起,不就代表自己进入过暗牢之中?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天巧神工会被关在哥哥的书房之中,但他还不想与自己的兄弟为敌。
正沉思间,眼前一道黑影窜过,一道带着不凡气息的黑影。
“那是……”左莫敌很快的起了身,好奇的追了过去。
内室之中,剑君正缓缓道出铁面人拦路之事,铁面人莫名的来历,使众人惊疑。
“嗯~此人通晓三教绝学,身份有待调查,暂且按下。颜少侠,有话便说吧。”一页书沉吟道。
“是。在紫老爷过世之后,我们因为怕被发现身份,所以一直戴着面罩行事,在我们调查之下,终于对紫老爷之事有了点头绪。”颜鹏飞坐直了身,开始一一道来。
“紫老爷和夫人事实上都和”天巧世家”有关,夫人是天巧世家的后代,而紫老爷则是天巧世家一员的徒弟。天巧世家是一个特殊的家族,族人代代皆是以精密的机关阵局或是精良的兵器闻名,不过现在已经渐渐没落了,据说只剩下夫人一脉而已。”颜鹏飞道。
“可知遗族名讳?”青阳问道。”夫人之父,也就是梦媛外祖,名唤天巧神工;而紫老爷的师父,名唤天巧残刀。”颜鹏飞答道。
“天巧残刀?”剑君忽然感到有些耳熟:”那名在鸣剑山庄内打铁的老人,自称残刀,莫非是同一人?”
“是一个怎样的老人?”颜鹏飞问道。”白发似银,面若红玉,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打铁,看上去似乎只有中年年纪,但他自称老夫,所以我便称他为老人了。”剑君道。
“恐怕不是同一人”颜鹏飞解释道:”天巧残刀前辈据说是个独臂人。”
“独臂人吗?江湖之上好似没听说过类似的人物。”狂刀沉吟道。
“事情似乎有些眉目了,好吧,今天到此为止,我要先回云渡山了,请。”一页书起身离去,众人看得出来,他所中的那一剑伤势沉重,此次回云渡山恐怕要调养些时日。
“我也要去寻找梦媛的下落,希望她能平安无事。”颜鹏飞也起身告退。
“狂刀就先留在仙境内疗伤吧。剑君,那你呢?”青阳问道。
“我想再去一趟鸣剑山庄,探一探那名老人的身份。顺便也可以请他替我修复诸凤剑。”剑君望着桌上的断剑道。
“没问题吗?如果再遇上那个铁面人呢?”狂刀问道。
“无妨,就算打不赢他,我的翦云步他也追不上。”剑君解嘲一笑,言下之意,便是打不过就逃跑。
傲笑红尘带着紫梦媛急急奔走,要往哪去?他也不知道,他只想离开琉璃仙境越远越好,他不希望再被人打扰。
终于,他在一处树林间停下了脚步,放下了早已精疲力尽的紫梦媛,混乱的思绪和长途的奔走,使他感到息喘不止,久久不能平复。
我为什么要跑?因为我抓了紫梦媛。我为什么要抓她?因为我需要地坤石救活剑如冰。
傲笑红尘自问自答着,意识仍是朦胧不清。
我一生禀持正义,那现在我做的又算什么?我做的事情还算是正义吗?我……傲笑红尘越想越是迷惑,他到底是为何转变成这样,他自己也不知道,只觉得脑袋里好似有着一股声音正在驱使着他……“取出地坤石,救活剑如冰……”声音又再响起,傲笑红尘这次起了反抗之心。
“我不能!我是傲笑红尘,一生问心无愧的傲笑红尘!”“你为爱在痛苦,你不断的失去所爱,这次你可以把握住这份感情,你想要放弃吗?你还要继续后悔下去吗?”“我不知道!但我不能这样做……”“你有什么不能,你手中有红尘剑,谁是你的对手?机会如果不把握,你就一生懊悔吧!”
“如冰……”傲笑红尘将红尘剑的剑尖指向了紫梦媛的腹下,但他却无法刺下。
他还在犹豫。
“你还在迟疑什么?一剑刺下去,取出地坤石,便可以救活剑如冰!”脑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傲笑红尘虽然迷惑,但身体却不自主的动着。
“救如冰……救如冰……”傲笑红尘缓缓接近紫梦媛,红尘剑剑尖的寒气一步步逼进地上昏迷之人,傲笑红尘渐渐相信,只要刺下去,就可以救回他所爱的人。
是所爱吗?傲笑红尘脑海的深处忽然有一种质疑,他对剑如冰的到底是爱,或是……一份单纯的执着?
剑身高高举起,那一丝丝的疑惑没有影响到傲笑红尘的动作,只要刺下去,只要刺下去……!
一页书步下琉璃仙境,欲回云渡山,傲笑红尘的一剑,已经使他步履蹒跚了。
一股阴寒的浊气袭来,令一页书一颤。什么时候不来,鬼物真是会挑时候!
“唔呵呵呵……”熟悉暗沉的笑声,奇诡萤邪的身影,黑暗踏着索命的步伐缓缓接近。
“是你,鬼王棺!”一页书眼中闪出杀机,无论何时,这个身影永远会挑起他的杀意。
“唔呵呵呵……一页书,我知道你现在连保持站立都有问题,就让我鬼王棺完纳你的劫数吧!”鬼王棺以他暗沉的笑声冷冷的笑着。
“妖物,休得猖狂!”一页书挥动拂尘,虽然受伤,但他自信永远会是这个邪物的天敌。
“归天吧!引归杀象!”鬼王棺暴喝一声,一道真气贯入地心之中,索命的寒意立时袭向一页书!
“唔……”一页书对其招式了如指掌,拖着受伤的身体连退数步,一道冲天气劲瞬间由脚前贯出,要是再迟半步,脚骨便会被这阴险之招击得粉碎。
忽然身后一痛,冷不防背后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回手一掌,一抹暗影被打成了碎片。
“非善类!鬼王棺你……!”一页书忍着剧痛,咬牙道。”唔呵呵呵……我应该要感谢魔魁,因为他将非善类之首骴鬿击杀,使我顺理成章的接收了残存的非善类势力。”鬼王棺冷笑道。
身上之伤牵动血液不停滴落,也带着一页书的体力不住流失,黑夜之中,诡异的鬼魅飘影包围住了一页书,危机此起彼落。
“唔呵呵呵……我鬼王棺才是你一页书的天敌啦!”鬼王棺运动掌力,再一招,这一掌便要送他归西!”阴陵扣命!”鬼王棺大喊一声,飞身扑入暗影之中,掌气直劈一页书!
一页书岂会坐以待毙?”笑尽英雄!”朗声一喝,对上了鬼王棺之掌。”唔啊!”鬼王棺惨嚎一声,飞喷而出,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页书眼前一花,方才急运真气,使得身上之伤再度加重,只见他呕出了大口的鲜血,足下一软,圣佛也无法无视身上的重伤,缓缓倒落尘埃了。
“该死!杀了他!”鬼王棺摔得狼狈不堪,恼羞成怒的喝道。”嘎!”非善类在夜空之中怪啸着,有如群魔乱舞,准备将眼前之人撕碎血祭。
“谁也动不了他!”一声清朗之声传至,急扑而下的非善类被一阵惊天气劲全数震飞,纷纷跌落在地。
一抹蓝色的身影,缓缓的向战圈接近……
“是你,怎么可能!?”随着蓝色的人影接近,鬼王棺惊讶的叫着。
是梦?是幻?应该已经千古的蓝衣者再度出现,轻摇的羽扇,潇洒的步伐,令人不得不相信他的存在。
“故友……海殇君……?”一页书吃力的睁开眼,模糊之间是熟悉的身影。
“好友,你受苦了。”与一页书相同高亢的朗音,久违的海殇君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原来……你没死……”断断续续的吐出数字,一页书不知是因忽逢故友过于欣喜,抑或是身上的伤作祟,只觉脑中一昏,吭都没吭便倒了下去。
“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在魔魁的手下了?”就算是魔,鬼王棺也无法相信死者复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