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公西从树上下来了之后,除了方才的那句话之外,就再没说过一个字。神情若有所思,看起来比平常严肃多了。
“嗳,你还在想那个男生啊?看不出来你还有偷偷喜欢的人哦。”牙刃飘在一旁,一面左右张望着找自己将来的修练场所,一边和公西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你想到哪里去了?是他的灵啦…真是的…怎么给他不见了…”公西朝牙刃挥了挥了手。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她相信她不会看错,那种感觉…实在是太深刻了。
“你说他的灵怎么了?”从在树上他就一直听到公西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生命灵气息很乱…我感觉得出来,他会出事…”
人有三魂七魄,三个魂中有一个主宰生命的生命灵,她可以藉由肉眼看得出他人生命的底限。虽然她有时在街上常看到差不多的情况,但不知为何,这次有特别深刻的感触…
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灵所散发的气息是如此的澄澈…清新…让人有种想要守住他生命的意念。
她相信…不管是谁都会有和她一样的想法…
“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呢?现在又不知道去哪里找,找到了也不太可能改变什么吧?人的生命有一定的限度的,不可能因为外力而任意增减的,不是吗?”
这番话听来像是他抓鬼的经验谈,对于他们这种以抓鬼交差为业的鬼神来说,或许要比常人要无情的多。
不,应该是说,他们因为习惯,所以看得开。
“这个我知道啊!那是因为你没看到,所以才这么说的…你根本不了解。”公西摇摇头,虽然了解牙刃所说的,但心中那股失落感却很难不去在意。
“不了解什么?你们在说些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公西一扬首,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家了…
“没什么啦。”对于妈妈这个局外人,说再多也没用,她不想花时间解释。转身就回到了房里,没多说什么。
“这孩子在想什么?真是…嗳…对了…”她脑中倏地灵光闪过,于是便快步走向公西的房里去。
“公西!这个给你吧!”
“妈?什么东西?”公西接过手一看,园游会的票…?“给我?做什么?”她搞不好没心情去了呢。
“这是妈妈我刚收到的,我大学同学的儿子学校办的园游会,我最近没空又不好意思拒绝,想想给你去也是一样,顺便带着祖先大人去逛逛也不错的嘛!说不定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将票交到公西手中,便马上离开了房间,好似不想给她回拒的机会。
“意想不到的收获…?”
而公西还在犹豫着,在一旁的牙刃却开始当起了说客,就在听到“顺便带着祖先大人去逛逛也不错的嘛”这句话后。
“去啦去啦!我有预感…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哦…!去啦!”牙刃用他那宽大的袖子里着公西,害得她差点窒息。
“什么预感啊…快放开我啦…谁不知道你想去逛街…”公西一句话正说穿了他的心。
“名子…你真的把票给公西了啊?”
“对啊!反正下次还有机会,那时我们再去不就好了?”
“是啦…不过那天我们又得无聊啰。”
“有什么关系?我有种感觉…公西一定会找到她所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嘛…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耶…”
在经过周围的人不停劝说之下,公西终于决定前往参加园游会。只是她在得知地点所在的同时,她当下便后悔了。
“妈…你说园游会在大阪?真的假的?这么远…我不想去了…”想想光花车钱就不知道有多少,再来时间也是个问题…反正零零总总的原因全归究为一个想法──她不想去了…!
“不行!不能反悔!”
这句话是现场除了公西本身以外所有“人”的异口同声。看到爸妈和牙刃不知何时配合地如此天衣无缝,她自己也开始怀疑起来…爸妈他们真的完全感觉不到灵的存在吗…?骗人的吧…
“你说过要带我去逛园游会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说反悔就反悔!欺骗祖先的下场是很难看的…!”
牙刃登时激动地飘向公西的面前,抓着她的肩头就猛地一阵摇晃,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改变初衷!这可是他期待许久的…
“好啦好啦…行了,别摇了!去就去!”
“公西?这可是你说的哦!来来来…妈妈都把车钱准备好了,过个几天就开开心心地去玩吧!”
“什么我说的…是你的祖先大人说的…”答应是答应了,也没规定不能抱怨吧…
“公西!你这孩子这么总是对祖先大人不敬呢!说话的态度改一改!”
“你要是看到他这样子,看你也尊敬不起来…”
“公西!”
讲虽讲,但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似的,她所期待别来的日子没一下子就到了,而且,她现在还坐在前往大阪的山阳新干线列车上。
不过换个角度想,要不这因为这次,老妈怎么可能会花钱让她坐这种贵死人的新干线?想想也是赚到了吧…?
“哇…好快好快哦…”
她是很想这么想的…只是牙刃在一边兴奋地大喊大叫的噪音很难令人忽略。
“小声一点!快被你吵死…”公西稍稍捂着耳,小声地对身旁高兴到忘形的灵提醒了一下。别人是听不到,为什么她就得听到这种灌脑的噪音呢…?
“又没关系!第一次坐这种车耶!好快哦…你说这叫什么车?”
“…新干线!”我不也第一次坐…
“哇…好快哦…”
“吵死人啦!”
好不容易结束了被噪音轰耳的痛苦时刻,公西照着地址沿路走着,终于…
“府立此花工业高中…文化祭…对了,就是这里。”
“快进去看看啊!”牙刃已忍不住催促着,身子早已飘向校园里去了。
“什么啊!迷路了我可不管…”
一开始虽是百般的不耐,但看到牙刃那种高兴的样子,说没被感染到也是骗人的。轻声一笑,她随后也跟了上去。
灵用飘的果然快多了,即使他现在正穿着个突兀宽大的直衣,但碍于他正处于半透明灵体状态的形况下,要在一群人中寻找也不是见容易的差事。就在她尚在人群中寻找着牙刃的“鬼影”时,一个不经意地转头,也看见了…
是他没错…果然…这就是所谓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吗…?
“孝和,你先把这些拿上去,麻烦你啰!”
“好。”
再次看见了那人,她清楚地听到同学唤他叫孝和,自己的身子竟下意地欺了近,也没想想两人根本还称不上认识,顶多只是两面之缘罢了…
看着眼前的人拿着一大箱东西就要往回头走,公西没多想地也跟着他那略为矮的身形前进。
文化祭的会场人潮众多,前方的人是一群又一群,公西赶忙加紧脚步跟上,还一面排开众人,就要先前要寻找牙刃的念头也消失无踪了。
“对不起…借过一下…抱歉…!”
就在她目光直视着视线中那道清新的灵时,一个真正的灵体也正不偏不倚地闪进她的眼中。
是她原本想找到牙刃…
“公西,跑得这么急,你看到了什么吧?”
“牙刃?你可来了,你看,前面那个,和我说的一样吧!”公西放心地在这里开口和牙刃说话,只因此时人潮涌挤,叫喊声四起,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人群中渺小的自己。
“…是没错。但是你现在也只能看着罢了,还能怎么样?”牙刃在人们的上空轻松地飘着,不受人来人往的影响。
稍稍引领一望,公西所说的“目标”当下清楚地呈现在眼前。那好似不受污染的清新灵魂在人群中反而特别地显眼。但自他平淡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因见识过多而不足为奇的意思。
“我至少能提醒他,这样才不会有所遗憾。”
“这样吗…”
很快的,他们来到了较空旷的地方,那唤名为孝和的学生搬着成箱的东西走上了一栋大楼。
“孝和!等一下!”
情急之下,公西竟也顾不了这么多,终于出口叫了声。
牙刃虽然也知道就算阻止也没办法断了公西的决心,心中索性兴起了另一种念头…
牙刃轻轻一摇露出长摆袖子外头的折扇,顿时四周围一阵香气飘过两人之间,神奇的事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产生了…
“请问…是你在叫我吗…?”武孝和闻声回过头,却发现现场除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呃…对!”公西有些结巴地开口。直到她真正开口才想到…对方根本不认识自己,她要怎么解释关于…
像是看出公西的难处,牙刃朝公西使了使眼色,手中的扇子轻点了点前方的地上。
见状的公西当场会意了过来,她走上前去,“你的东西掉了。”
公西脸上再度堆满笑意,上前拾起地上的东西要递给对方。不用说,这东西正是牙刃方才那轻轻一挥扇子做出来的手脚──这对身为鬼神的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这样啊,谢谢你。”孝和淡淡一笑,想要将重心集中在一只手上,好空出另一只手来。
“我帮你拿好了!刚才因为听到有人叫你名字,所以我才这么叫你的,希望你不要见怪。”
“不会啦,谢谢你帮我拿东西。”
接着,公西藉由帮忙之便,跟着上了楼,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好化解这么有些寂静的情况。
“原来你是从东京来的啊…东京很热闹吧?”
“是这样没错啦,不过我家住的偏远,和大阪差不多…还有那个…”
“怎么了?”
这时两人走到了教室前的走道上,对于公西突地一句,孝和有些不解地回应。
“我是说…你最近做什么都要特别小心…”这才是她的目的。
“啊?”眼前的陌生人就这么突兀地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孝和的脸上更是布满疑问。“我一向都很小心的啊,家人都一直这么教我。”
他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孔此刻在公西眼中竟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