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打闹闹的同时,天色渐渐暗了。地上与天空的暗色连成一气,就这么伴着这一人一灵。
然彷佛与周围的环境互通声息似的,此时在他方才待过的此花工业高中里,正上了场风暴,侵袭着整个校园──就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生了。
“孝和…怎么样了?醒醒啊!”两个仍身穿制服的学生就这么死命地摇着已然倒地不起的孝和,看着他鲜血直流导致皮肤更加无血色的样子,两人简直是吓呆了。
“我的头…好痛…”孝和仅只讲着这一句,却花了他身平最大的力气。无奈的是,他全身力气的逐渐消失使得他也将进入了昏迷状态,沉沉睡去。
“怎么办…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其中一个同学已经开始慌了。
“先通知家人吧…”
“可是…我们要怎么说…?假如照实说的话…我们…我们会…”
“先不管这么多了…到时候再说吧!”
大阪医院──
医院中一病房的走道上,有一群人正以极心焦的心情在来回地踱步着。
“怎么会这样子啊…”
“孝和他在放学的时候和我们一起骑脚踏车回家,之后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突然从车上摔下来,一直流血…然后…就变成样了…”其中一个同学声音纳纳地开了口,目光还不敢直视眼前孝和的家属们。
“从车上摔下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孝和的母亲琉璃子哑着嗓子艰困地道着。
就在一群人难过到不知所以的同时,手术房里的医生也推门出现。没等待现场一行人的追问,他就先是面容惨淡地摇摇头,看得出来方才的手术结果是如此地不乐观。
“不会的…!”琉璃子当场因不能接受这个失去爱子的消息而几近昏倒,现在支拄着她的,是一直故做坚强的先生和光。
“哥哥…!”在场的两个弟妹也当下陷入悲伤情绪中,各各哭红了双眼。
而在知道了结果后,那两位同学无力地摊软在地。想不到…只是个伤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血友病的关系吗…?
他们…该继续瞒着他们的家人吗…?
“伯父伯母…对不起…我们刚才…”
和光先生和琉璃子在听完两人的话后,四只眼更是张地老大。原本想着除了儿子的死讯外,早就没有什么能再次震慑他们的心…谁知道会…
“你是说…孝和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为什么…孝和他不可能会和人打架的…!”他知道自己的特别体质,也一直很听从父母的话,不去与人起冲突,儿子的死因竟然是导因于此,他们更是不能接受。
脑海中一幕幕地浮现着孝和才考上高中,一家人高高兴兴地讨论着新学期的计划…一起庆贺着的…兴冲冲地为文化祭做准备…每一幕竟都只能成为心中那伤痛的回忆…
和光先生虽难掩内心悲痛,但仍决定找出事实真象。
“孝和为什么会和人打架…?”
“是…是…是大正高中的先来挑衅…孝和虽然向他们道了歉,但是他们却根本不想停手…还威胁我们不能告诉任何人…”
和光先生听完这番话,再也无法忍受地落泪了…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教他的…是我的错…”
如果遇上找麻烦的,就先认输就好了,不会有人想打认输的人的。
那如果他们还是不管你呢?
给人打个一两拳死不了的。
哦…这样子啊…
根据调查,府立某高中生于本月三日伙同该校同学前往大阪市内的市立高中参加文化祭,和不认识的该市立高中一年级学生(十六岁)谈话之际,因回话的方式不对而起了争执。—朝日。
大阪市此花区内的路上于本月三日发生高中生斗殴,导致被打的的男学生意识不清最后死亡。—产经。
修正启示:被害人极力避免争执,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遭受暴力殴打,(后略)…
晚上,由其是在山中,虫鸣鸟叫声未曾停歇,由其是在这引人入睡的夜晚。
牙刃在还没找到新房子之前,还是持续飘在公西的天花板上当做临时休息的地方,成为名副其实的飘荡“孤魂。”
约莫凌晨两三点,神社上上下下无不进入睡眠状态,安静的很。
但牙刃却在此时张开了他原本闭起的眼,先前他睡时而闭的眸子看来像只是为了等侍什么而做的小憩,并没有真正进入梦乡。
“时间到了。”牙刃轻声地发了个声,然后在不着声响的飘出去。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背影看来更加迷蒙。
“到了?又要去工作了啊…”在牙刃飘出去的那一瞬,公西下一秒也张开了眼。她下意识地掀起被子,加了件衣服也跟着出去。
牙刃飘着飘着,来到了一个小公园里。此时的小公园仍是在夜里静静地沉睡着,没有白天的喧嚣声。
唯一的声音,就是在公园里突兀响荡的楸千声,有些老旧未修的它,发出阵阵铁绣味和摩擦声。
楸千上并没有人,但它仍是顺着一定的规律摆荡着,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时间到了吗?要来接我了?”
是的,楸千上并没有人,但隐约能看到一片白影──他就是武孝和,那个成为今天各大报头条的人,也是在今天失去生命的人。
在公园中,他轻轻地摇着楸千,看到已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牙刃,他似乎没多余的惊讶表情,有的只是一脸的淡然。
“是。看来你也知道。”牙刃习惯性地轻晃着手中的折扇。
“我在学校见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了。穿着古代别有家徽的衣服,我一看就有现在这种下场的预感。”孝和一面说着,还不停地摇着楸千,舒服地倚在上头。
“在学校?”
“你和一个来帮我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虽然不是看得很清楚,但还可以感觉的到。我也觉得奇怪,但我看到你就好像知道了些事情,所以也没什么吃惊反应。”孝和淡淡地一笑。
“是这样子啊。”他说的女孩子就是公西吧。“那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完成而未完的事?关于这点我可以通融。”牙刃似乎难得地大发慈悲。
“嗯…我刚回家和家人道别了,所以对于家人也没什么遗撼。但是未完的事还真的有一件。”
“说说看吧。”
孝和伸出一只手指向牙刃的后方,“在那里。”
牙刃顺势回头,他看到了…“你怎么也来了?”
公西手插着口袋走上前,还是以往的帅气。对于眼前那原本是个活生生的生命,现在却只是道淡淡的白影,她没有特别表现出什么悲伤的神情。
“你偷偷摸摸的,所以我就想跟来,谁知道你又做什么大事了。”
“当然是我的工作,还有什么事。对了,你说你的未完成的事是?”
孝和对公西扯出一抹微笑,“谢谢你帮我。”
“这你已经道过谢了。”公西也回给她一个笑。她没有感到难过,可能是因为这个“人”他就是孝和吧…
“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在送孝和“回去”的路上,一人一灵就么走着。今晚的月光特别明亮,也将公西的影子拖得老长。
“我还以为你会大哭一场。”发言的是牙刃。
他一直以为公西会对于孝和的死不能谅解而做出什么无理的举动来阻止他的工作,结果却出奇的平静,一切平淡落幕。
但她在与孝和道别时的那种笑容又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笑。
“哭?你看过我哭吗?”公西反而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没有啊。”牙刃轻轻用折扇敲打自己的手,这样是他的习惯动作。
“那就对了,这种事没什么好值得哭的。”
“我是先前看你那一头热的样子,还以为你是想为保他的生命而奔走,想不到到最后消失了你却一脸无所谓。”他的口气不知是因期待而失望还是有些抱怨。总之是个很…说不上来的感觉。
又想顺利将任务完成,又似乎想对公西的反应有所预期心里。
“我不是无所谓,而是明白了。”言下之意她仍是很在意一个生命的陨落的。
“明白了什么?”
“我不是为了他的生命而奔走,而是单纯地想做不想让自己遗憾的事。”
“一个告知你认为是有用的?”
“在我觉得是这样没错。奇了,你很想和我辩还是想看我哭?”公西笑着,将头微微仰高,对上了在半空飘的牙刃。
“才没有,只是你的反应异于常人。”这种事他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样不行吗?他自己都没什么遗憾的事了,我在旁边叫什么热?对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
牙刃此时的头上仍绑着公西送他的发饰,绑得虽然乱,但他却没有想拿下的感觉。其实绑着也不错,感觉凉快多了。
“对了,你刚才和孝和在讲什么?讲这么久,边讲边笑。”
“啊?”公西一脸“你全发现啦”的表情。
“喂!是什么事啊?”
“这又不是你的任务范围所在,我有不告知的权利。”公西继续装神秘。
“什么嘛…”
第一次看到这种古代人耶,绑这种头发还不错看呢。
你也这么觉得吧!那可是我的战利品之一哟,我大方地送他的,没想到还真的不难看。
是这样啊…
“以上报告完毕,有什么疑问吗?”
“…没有了。”夜手支着下巴,专注地看着桌上的文件。
“这样吗,那我就先做建档传送。”副官一项项地报备着。
“好,第一个案子就先到这里,接受吗?”夜对桌前的另一人问着。
“谢谢大人,我接受。”他微微一点头。
那人正要离开时,夜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他。
“孝和,等一下。”
“大人?”
“我可以问你…今天为什么迟到这么久?”夜有些打趣地道。
“呃…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生,聊了一下就忘了时间了。”孝和俱实以答。
“哦…你可以先下去了。”夜笑了一下。
“大人…什么事这么好笑?难不成你认识他说的那个女孩子?”副官的好奇心也不轻。
“当然认识,她是我们的联络人啊。”
“联络人?”
“鎌仓公西…上课不准睡觉…!”
“是…”
叫你早点睡还不听,和人家聊天聊这么久,你看,现在又被叫了吧!
牙刃…你少给我啰嗦…
所谓的…联络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