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结尾,让我们记住那些时光中的爱
在失落,彷徨,迷茫之间游走多日,苏浅浅一个转身,便看到高三的大门已经轰然打开。门里面是长长的隧道,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遥远的那一点若隐若现的光芒,让人心里还存在希望。
300天开始的倒计时,挂在黑板上的数字在一天天改变。热闹的教室渐渐变得安静,只有沙沙的书页翻动声。最初还有些悠闲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加快。窗外的明月圆了有缺,枝头上的花骨朵,谢了又长。
终于,夏天的某一场雨后,花瓣落了满地,带了一路的阴霾,终于随着高考的结束而散开。
听说过高考后的疯狂,锅碗瓢盆往地上砸,课本撕成碎片从最高的教室撒下,形成漫天的白纸花。不过,这些疯狂的举动在这所学校里并不常见,最多只有几声压抑的吼叫不定时的响起而已。
比起毁掉那些不打算带走的东西,大家更愿意把那些东西卖给收破烂的小贩,好歹也能赚回几十块钱。只属书本,为了可能出现复读的情况,是万万卖不得的。
但是,如果你以为高中毕业生们都如此平静的度过这一晚上,那就大错特错了。高潮还没开始,好戏还在后头。
学校的食堂里,满满当当的坐着人。一个年级20个班,少说也有1千多人,熙熙攘攘的坐在一起的吃饭,那个景象可不是一般的壮观。全年级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全在一起抱头痛哭,为了这终于结束的煎熬生活,为了这三年快乐的不快乐的难忘时光。
吃饱喝足后,老规矩!去那定点的KTV唱上几首歌。之所以称之为定点,是因为高考结束后,几个学校都是这么一条龙的路线走,每个学校都有其选定的KTV,这是前辈们留下来的不成文的规定。
小惠喝了几口可乐,硬是装喝醉了,一路上疯疯癫癫的说了许多胡话,听得苏浅浅哭笑不得。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大家三五成群自由组队就开始抢包厢。小惠犹豫了一下,就开始往前冲,等苏浅浅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没了踪影。
包厢虽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但疯子一般唱法的嗓门,还是让声音顽强的穿透墙壁,钻进苏浅浅的耳朵里。四周望去,不知不觉,走道上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苏浅浅微微一笑,退回了大厅。大厅里的休息区没有人,只有几个沙发落寞的呆在原地。苏浅浅走过去坐下,慢慢的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信,是从英国寄来的,早在一周前就到了苏浅浅的手上,只是当时的她犹豫了很久,始终没敢打开来看。
没错,那是梁子浩寄来的信。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祝她金榜题名,毕业快乐,还有多多保重之类的话,可是就是如此朴素的词句,忽然让苏浅浅的眼眶一热,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还真是,有些想他了呢。
正在独自感伤时,一双手蒙上她的眼,心里悲伤的乐曲就突然变成了滑稽的音乐。
“雅慧?”这么纤细的手指,应该是女生吧。
“何莎莎?”见那人没有反应,苏浅浅又猜。
“莎莎还是和你同一个班吗?还是同一个宿舍吗?你们也太巧了吧。”
突然袭来的光亮反倒让苏浅浅不适应的眨了眨眼,朦胧中,有一个女生坐在了她的对面。
“请问……”有些陌生的样貌加上有些熟悉的声音,苏浅浅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是周燕?”
“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我不就是瘦了一点,又高了一点嘛,瞧瞧你,一副见鬼的模样。”
当初离开的时候还是一个大胖子,现在再出现在她眼前,却成了一个大美女,任谁遇着都会吓一跳吧。看看她的身材,再看看她的脸蛋,连苏浅浅都忍不住要羡慕吗。
“你不错啊,瘦下来好看多了。”这是苏浅浅的肺腑之言。
“切,那是。”周燕眉梢一翘,说不出的好看。
“你怎么在这儿上班?”苏浅浅这才注意到她穿着工作服。
“对啊,初中毕业之后我就没再上学了。在家里干了两年农活,收入不见长,着身板倒小下来,那时候我已经满18了,就入城来打工。你知道的,初中文凭在市里根本不吃香,还好有一副好面相,就在这KTV当起了收银员。”周燕往那柜台一指,“看见没?那里就是我工作的地盘。”
“每天在那那儿收钱,遇到小帅哥是不是还趁机偷看人家几眼啊?小心别把钱数错了。”
“你怎么知道?”周燕双手捂嘴,“这里真的有好多帅哥呢,只可惜好多都已名草有主,由不得我多瞧。”
周燕说完,又是一阵捂嘴贼笑。苏浅浅感叹,真是本性难移。别了周燕,苏浅浅才打算加入唱歌大军中,只是这里包厢太多,她一时间还真没找到自己的地方。
“哎!苏浅浅,过来啊!”只听得一声呐喊,苏浅浅应声回头。
“夏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学校的场不是……”
“哎哟喂,谁叫我好兄弟多呢,我今晚就纯赶场了呢。”
苏浅浅这才看清楚,这个包厢俨然就是小学聚会,七八个围坐在一起,全是他们班的小学同学。当然,这里头也有姚刚,有孙倩。
“来得正好,赶快加入阵营,我们正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呢。”
“好!”苏浅浅豪爽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
几分钟内过后,人群里爆发出一阵起哄声,而唯一没有起哄的人,正是苏浅浅。她正苦笑着耷拉着脑袋,很是无语的样子。
“这游戏喜欢欺负新人啊,来选吧,是打算说真心话,还是去大冒险?”夏蕊一副主人公的姿态把游戏进行得很好。
“大冒险就算了吧,我选真心话。”真正的事实是,苏浅浅已经累得不想到处走了。
“那……我来提问!”夏蕊眼珠一转,“我们这个包厢里,有你喜欢或者曾经喜欢过的人吗?”
这个问题一出,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心想这回玩大了。包厢里四个女生四个男生,女生们倒还算淡定,但是男生们就一个个抓紧时机摆pose,虽然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被一个女生青睐,总是件有面子的事。
说和不说都在她一念之间。苏浅浅用眼光将众人打量了一遍,还特地在姚刚和孙倩的脸上停留了些许时间。其实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已经不介意了,哪怕堂堂正正的说出来,今后一别,日后再提,也不过是轻描淡写。只是苏浅浅可以放开,但孙倩却不能豁达。
苏浅浅对着孙倩抛去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张口便道,“这个包厢里……”
“等一下!”孙倩突然腾地一下站起来,把四周安静等待结果揭晓的人们吓了一跳。
“怎么,你要做黑骑士?”夏蕊开出了一句玩笑话。
“是——是的!我替苏浅浅说,那个……在这个包厢里,有我喜欢的人。从小学的时候起,我就喜欢上他了。我知道这种暗恋很傻气,也想不明白我为什么到现在都一直喜欢着他。那个人,就是姚刚。”
孙倩涨红着脸表白,表白过后却又是满心的后悔和羞愤,脚一跺,直直跑了出去。
苏浅浅无奈的摇着头,嘴上却是笑容点点,慢慢站起身,把呆滞的众人甩在身后,跟着孙倩走了出去。
“你跟出来做什么?都是你!害得我那么丢脸。”孙倩一想起刚才的冲动,脸蛋的飞霞顺带连眼眶也染红了,一副要哭的模样。
看到她这副可怜的模样,苏浅浅都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了。夏蕊问的只是有或没有,就算苏浅浅承认有,然后再打死不说出名字,剩下的事就让大家伙儿自己猜测,这便应付过去了。哪知道孙倩那么心急,当真害怕苏浅浅跟她抢男人似的。
“有啥好哭的,你这一番表白,他估计感动得不得了呢,说不定待会儿就追出来了。”
“怎么可能?他不嫌丢人就不错了。”孙倩哽咽着,两三颗小水珠在眼眶里转了转,终于溢了出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慢聊。”
苏浅浅用下巴示意孙倩的后面,孙倩回头一看,又立马转回头来,抬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苏浅浅识趣的悄悄退场,只留这小两口慢慢谈天说地。
走道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窗。苏浅浅走过去,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色的墨蓝。她帅气的转身,含着青春的泪,甩掉那些不断重现的幕景,只留下时光的烙印,当做宝贵的收藏。
十年后的某一个午后,苏浅浅正在厨房里煮着咖啡,一个男人从后面抱住她,两人依偎在一起,浪漫而甜蜜。
“后来呢?”男人的语气里掩饰不住好奇,仿佛对那未完的故事上了心。
“后来?后来我考上了大学,再后来,在梁子浩的接风宴席上认识了你。”苏浅浅的温柔一笑,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说起来,梁子浩也算是我们的媒人了,当年要不是他带着女朋友回国,再在宴席上介绍我们相识,我们也走不到一起呀。”
“怎么?如果你能预测到我会成为你未来的老婆,你是不是打算在他们结婚时封厚一点的红包呀?”
“才不呢,他都富得流油呢。”男人回答得很干脆。
“照你这个说法,孙倩和姚刚还是我撮合的呢。当初要不是我用激将法,他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知道彼此的心意呢。”回忆起当年的伟大举动,苏浅浅仍旧感到欣慰。
“唉,我们这几对都算是动作慢的了。看看程新,我们在刻苦学习时,人家已经谈恋爱了,当我们谈恋爱时,人家已经结婚了,好不容易大家都迈进了婚姻的殿堂,程新和桦萱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总比大家快一步,这家伙!”男人一说这点上,就嫉妒得牙痒痒。
苏浅浅端起刚做好的咖啡,递给了身后的人,“谁说大家都迈进婚姻殿堂了?黄腾嘉和依依不是还没领证吗?抗战花了八年,黄家要娶个媳妇也不知要花上多少年,怪就怪那依依的老爸太古板,就是不肯点个头。”
男人同情般的叹了一口气,端着咖啡走回了书房。苏浅浅却迈步向左,走向了阳台。落地窗外,绿色的嫩芽站立在枝杈上,蓦然回首,端起那渐渐远去的青葱岁月,细细品味,顿时酸甜苦辣夹杂,苏浅浅忍不住皱起眉,嘴角却挂上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