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家了。”
不再是梦话，现在这句话的确出自他口中。
家文凝住了视线，动也未有动。
高朗锋随即放下信封，慢步向她走去。
“昨天我回去时，看过妈了──”
对，他昨天回去是为了探沈楚蝶的说……
“也对──她怎说也是你亲生母亲、你怎说也是位孝顺子……你、嗯……回去也很正确的啊。”双眸依然失神。家文居然史无前例地口齿不清──
“呐，家文抢着说话真没礼貌。”
“甚么嘛。”家文蹙着眉，不满他仍然气定神闲。
“我还没说完你就先别打岔嘛。我正想说、妈没大碍了，而这次我回家、乃由于我跟她的协议内容。”
家文眨眨星眸，他的话令她愈来愈一头雾水。“协议？”
高朗锋兴奋的大力点头。
“是这样没错，妈已经答应了让我跟家文结婚。”
──结婚？！
──她跟他！？
慢着，这件事有可能发生吗？沈楚蝶哪有让步的道理──
高朗锋看穿她的疑惑眼神，不满的挑挑眉。
“你不相信我？我是说真的唷──”
家文也学着他挑眉。“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母亲实在不大可信……唷！我晓得了，你说的协议──她一定又提出甚么稀奇古怪的条件对不对？”
她不是小心眼啊，她只是怕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会被骗回家而已……母亲？母亲又怎样？母亲不可以骗他的吗……
高朗锋点了点她鼻尖，她真的好紧张自己喔──还是她根本不想他离开？思及此，脸上那好看的弧度更加明显。
“不算太古怪。她让我选择一份我有兴趣的职业，然后……凭自己实力做出成绩。只要我能够达成这点，我就可以跟家文结婚……我想嘛，这也不失为一项合理要求，所以就答应了妈。”
家文瞬间烧红脸颊，她这回也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些。
沈楚蝶是他亲生母亲，有哪位母亲会想子女离家出走、离开自己身边？
想出这种条件，大概亦是令她好下台──或者、真正衷心为高朗锋着想……
“你大可以放心，为了可以跟家文再渡蜜月──我一定会很努力很努力工作啊。”
“你这臭男人……谁要跟你再渡蜜月？”家文不忿的踹他一脚，枉她刚才还在担心他被骗、岂料他却嬉皮笑脸的话说一半又不说另一半害她出糗……
“你还是别口不对心啦，看你一副超期待……”接收到一记凌厉眼神，高朗锋立即乖乖闭上嘴，其后更正道。“超期待的是我才对──除了家文大概没有别个女人会愿意跟我到处去了──”
原意的确只是想逗她笑，但忽尔、他的神色又黯淡下来……
家文敲敲他脑壳，这家伙九成又在胡思乱想。好端端又在闹甚么抑郁……
“也许在别人眼中甚至在我自己看来，我完全称不上是一个好男人……除却身型外貌，大概跟其他男人比起来我没一丝长处……但一直、家文都在包容体谅。我就算有无数个缺陷、你依然会用心替我治疗并非简单的把我抛下──我相信除了家文，没有别个谁能够对我这般。反而我──却一直只懂伤你误会你……令你难过令你心痛，好一个窝囊的高朗锋……”
他视线游移不定，看似逃避她的灼热目光。
家文盯着他的脸半晌，终于按捺不住。
“你这臭男人，就是硬要我出糗对不对──”
灼热的泪水忽尔从她一双美眸源源落下，泪如泉涌。连她也不懂得解释自己突如其来的反应，只是用双手不停刷走泪水。
高朗锋数度眨眨双眸，质疑眼前景象。
“你、你干嘛哭了？”
虽然记忆中家文已经不是第一次为了他哭、但在他面前的──绝对是首趟。
被她的泪水吓得手忙脚乱，高朗锋也顾不得自己。
哭的是她、但他绝对会比她更痛──
“我怎知道……不又是因为你──你别抱我，话还没说清楚。”仍然泪如雨下的家文变得口齿不清，更一个劲儿把企图以拥抱安慰她的高朗锋推开。
高朗锋愣立原地，没她命令他动也未敢动。
“你到底是在说你自己还是在嘲讽我啊？你若果是窝囊废一个那么我喜欢上你岂不是更窝囊更自讨苦吃？”
“不──”
“你给我闭嘴我话只说到一半──”
她肯定自己样子一定难看极了，家文尝试停止抽泣──情况好了一点。
“幸好有你这样一个男人偶尔脑筋灵活转过头又去装疯卖傻──不然我肯定自己不够其他女人抢啊。虽然到目前为止我对你的变脸原因仍然摸不透亦自问对你了解不甚透彻──但这又怎么样，高朗锋你会傻你会笨这样很好啊，倘若你是个聪明又会机心的男人──难道我还会这般在乎你么？再者、就算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我早已说过我不介怀呀。我爱的是高朗锋，你笨你聪明你坚强抑或脆弱我爱的仍然是你，你懂不懂？甚么长处缺陷你在装伟大啊高朗锋？──我也有一大堆数不清的缺点，过度冷静又自我中心、连我自己也受不了──但你这笨蛋高朗锋却没有介怀一直待在我身边赖死不走……”
情况再度变坏，刚刚尚且能抑制住的泪水再次缺堤而出，她也解释不了自己有啥好激动──但听见他因她而自责的心底话、泪水硬是不听话的掉下。
瞧着家文慌乱的模样，高朗锋反而笑了。
“我想，我们果真是天生一对──打风也打不掉啊。”
家文努努唇。“你不再自责乱说话就好。”
“不会了。”
正如她所说，他到底是笨是聪明装疯抑或卖傻根本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面具挂得太久，甚至连自己也被天真的面具耳濡目染。
不打紧，也许这才是最合适他的生活方式、没关系啊──
只要她在身边，甚么都没关系。
“不过嘛，我倒还有一条问题要问。”
家文睨着他认真的脸。“还有甚么问题啊你这麻烦高朗锋──”
“呃，我现在、可以抱你了没？”
他在忍笑、他居然在忍笑！
家文鼓起双腮，一脸不忿。“臭男人你在笑甚么！刚才明明就只是激动了些……”
还未话落，他已经倾前抱住了她。
“刚刚双眸盈满泪的家文多动人又惹人怜爱、再骂臭男人就不可爱的啦。”
家文扬起了笑意，安静地枕在高朗锋的胸膛没再挣扎。
她也有无数个缺点，但这男人依然从一而终的宠她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