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
经过血色三日之后,皇上的威严空前的壮大,令行禁止让皇帝过的非常的畅快。如果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是,整个早朝变得寂静无声,让皇帝赵文觉得有点儿憋闷。有心发火,但又怕再次搞得大臣们人心惶惶。
能够当上皇帝的人都不是傻子,赵文就更不要说,早在小时候就被灌输了驭人之术,深得其中三昧。所谓恩威并施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今天回到御书房,赵文就在想到底赏点儿什么给大臣们。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赵文的思路,抬头一看,发现是大内总管海大福。
海大福身材魁梧,练得一身好功夫,脚步如风,刚进书房就禀报道:“陛下,永乐公主已到清风观,要束发修行!”
“什么?”赵文一惊,差点儿站了起来,他眉头高皱,问道:“成王呢?”
“王爷听说此事,已经去劝阻了。”
“知道了。”
海大福躬身退出。
……
此时清风观中人声鼎沸,早已没有了原来仙境般的安宁。
道童们往来奔走,端茶倒水接待入观的王公贵族。大殿之中,观主和王爷、国公们正在相谈。
“观主见谅,公主年幼,不知道途艰险,还望观主劝阻一二。”一位坐在观主下手的中年人对清风观观主道。
清风观观主是一位年约七十的老者,银白光亮的长发用一根碧玉簪子插着,手中一杆拂尘搭在左手弯,脚踏一双青云靴,白色胡须用手一顺,宛若神仙中人。
听见中年男子的话,清风观观主笑了:“镇国公言重了,人人皆有向道之心,贫道可不敢剥夺了他们追逐道的权利。况且依贫道观之,永乐公主颇有仙缘,如向道之心坚定,定可进入道门,迈向仙途。”
“这……”镇国公赵瑞脸上不悦,叫你帮忙劝阻,你倒好,居然拒绝了。不过赵瑞也不能太过分,因为皇权虽然深入人心,但道门的力量却是不可小视。世间道门、佛门一直以来就是徘徊在法律边缘的存在,这两个大派中,武道圣者也并不少见。
旁边还坐着几位王爷国公,几人打了一番口水仗却没有成效。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成王驾到的声音。
观主起身相迎,各位王爷国公也一起出门,就看见一位四十多岁、满脸桀骜之色的男子闯了进来。这人正是成王,永乐公主的亲爹。
成王不好权利,一心做了个逍遥王爷,一手丹青世间罕有,很多人相求一墨宝而不可得。
这个长得一脸桀骜的成王一进门,看见诸位宗亲和观主在一起,就质问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回王兄,我等听说永乐要束发修行,齐来劝阻。”其中一位王爷回道。
成王大怒:“劝,劝个屁,你们怎么不去劝劝皇兄,如此对待永乐丈夫还叫永乐能够如何?啊?都给我滚!”
在成王的大骂中,这些国公王爷一脸的尴尬,又一脸的气愤,心想我是来帮忙的,怎么你这当父亲的倒巴不得女子修行一样,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气恼之下,一些人甩袖而去,一些人还想要辩解两句,成王却又是一阵大吼。
“滚滚滚,永乐看到你们就寒心,你们这些叔叔、哥哥怎么当的,都滚!”
如此大骂,脾气再好的人也甩袖回去,留下成王一人在院子中愤怒难平。
清风观观主说道:“王爷请随贫道来!”
在观主的领路下,成王到了正殿。三清道祖金身下,跪着一个身穿青衣的瘦弱身影,正是永乐公主。
成王快步上前,呼喊道:“我的乖女儿,你这是在干嘛?”
“女儿在问道,父王请回吧!”永乐平静的说道。
“问道?”成王恼怒的说,“别听这些牛鼻子乱吹,什么道不道的都是假的,还不是打坐炼气修炼功夫,你又不是没有练过。”
旁边的观主听了成王的话,却是好不生气,反而微微一笑。
永乐道:“此道非彼道,父王回去吧,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道。”
“道在哪里?”
“道在我心!”
“这……唉……”成王了解自己的女儿,永乐聪明而且天姿卓卓,围棋之道传给她不过月余,反而杀得自己败退,教给她丹青画笔,又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传给她练武之道,五年之间,居然超越了听闻过的所有天才女子。
同样,永乐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认知,一旦认定就很难改变。所以成王才只有叹息,“你丢下父王和母妃,叫我们如何快乐?”
“父王母妃相互恩爱,又有弟弟妹妹陪伴左右,不会孤单。父王别再劝女儿了,我心已决,此志不悔!”
“这是何苦呢?”成王道,“唯一一个关心连俊的都不理会他了,叫他如何生活?”
成王不想提连俊,但这时候也只好拿出连俊来说事了。他的话似乎起到一点作用,永乐陷入了回忆中。
她想起了十岁的时候,参加元宵灯节看着的那个小男孩,她想起了十三岁时登寒山寺碰见了自己的未婚夫,那时候的他如此的玉树临风,现在他在干什么呢?
成王追问道:“如果你都放弃他,他怎么活下去,难道你想让他每天受尽欺凌,苟延残喘吗?”
永乐从回忆中醒来,淡淡回道:“各人自有自己的道,如果父王看在昔日的份上,能帮就帮一把吧,不必过分强求。”
此话一出,成王终于知道再没有人能够劝阻她了,颓然的走了出去。
清风观观主没有相送成王,而是站在永乐身边,问道:“你真的放下了吗?”
“回师傅,弟子会放下的!”
永乐言下之意观主自然懂,但他只是微微一笑,说道:“你真当我道门尽是无情之人,向的是无情之道吗?你错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观主说完离开,留下独自思索的永乐。
第二天,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永乐公主束发修行的消息,传言皇上知道后,勃然大怒,在御书房和成王吵了一架。如果说世界上还有那个敢和皇帝这样说话的人,那么唯一的一个就是成王了。
永乐束发修行,皇上自然气愤,这不是怪自己做错了吗?而亲弟弟跑来问罪,还吵了一架,皇上就更是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