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歌多喝了几杯,晕晕乎乎的被朝露抱回了胧月阁,长宁公主也是醉了,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才被碧落扶着睡下了,就剩下两个男人还在喝,言瑾之本就是世家子,在宁世子的禁军里当了个统领,那也算是闲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应酬了,顶着言家和顾家儿子的面子,在琉璃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公子哥了,那酒量就是更加不用说的,用宋玲珑来说,那就是个活脱脱的公关少爷,场面话一水儿一水儿的,酒量就像海一样没底的。
“瑾之啊,是为父对不起你们言家,对不起你父亲。”顾少清喝着有些恍惚了,站起来都有些摇摇晃晃的,言瑾之赶紧去扶着,顾少清甩开了他的手:“爹没醉,爹告诉你,当年爹和你爹,还有宁楚寒,还有当今的皇子,在江湖上游走的时候,那才叫畅快,我们路见不平,到处见义勇为,那个时候属你爹最爱说,和你一样,是大家的开心果,可惜现在言兄的话也是越来越少了,而我们兄弟啊,也越来越远了,如今只有君臣,只有党派,甚至要人性命了,瑾之啊,你要记得,好好照顾家里。我若不在了,你就要替我守着顾家,守着他们娘两,今生是无法回报了,抢了你父亲一个儿子,那就等老生再计较吧。”说着顾少清那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掉了眼泪。
言瑾之从来没有那般的神情,稳稳当当的给顾少清磕头:“爹,您永远是我的爹,从小你教我写字,教我武功,教我做人,不管是言家还是顾家,都我的家,我都要好好的守着。”
顾少清看着言瑾之,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言素当年的风采,笑了笑,定眼看着底下的言瑾之:“好孩子。”说完一倒地就睡着了,言瑾之没法,只得把人安置在厢房,自己回到房间,却是一夜无眠,想起爹和父亲,还有宁将军,还有皇上那种种的事情,多少让人有些唏嘘,有些担忧,凤淮安,言瑾之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越想就是越睡不着。
皇宫。
顾贵妃站在颤颤巍巍的大楚皇宫面前,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的最远的地方,顾明珠突然觉得很冷,冷到骨子里的凉,宁安瞧着担心,拿着披风却不敢前去打扰:“给朕吧。”皇上的出现让宁安吓了一跳,看着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放心了几分,宁安将披风送到了皇上手里,和高公公退到了一边,皇上慢慢的走进,给顾贵妃披上披风:“君瑜,你来了啊,是不是也来给清弟送行的?”
皇上没说什么,只是点头,清弟,这个称呼,凤君瑜都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吧,自从登上了皇位,再也没有叫过清弟了,看着顾贵妃的脸,还是那般好看,但是再也不是哪时候只会叫着宁哥哥的傻丫头了,突然间皇上觉得自己是孤家寡人,这一刻他紧紧的抱着顾贵妃,顾贵妃由着她抱着:“明珠,你可恨我。”连朕也不用了,顾明珠笑笑:“天下是您的,何来的恨呢?”顾明珠苦笑一笑,都这么多年了,什么恨都没有了。
“君瑜,我这辈子嫁给了你,从来没后悔过。”顾明珠看着皇上脸,眼睛里的真诚,让皇上不敢直视,这些年对顾明珠好也罢,坏也罢,从来没有质疑过什么,唯独感情,他不敢面前,不敢让顾明珠爱上自己,所以一直逃避,一直认为,一直觉得顾明珠在妥协。
顾明珠了解他,了解这个男人,她笑了笑:“夜深了,风起了,皇上还是随臣妾回宫吧,今儿,臣妾想喝酒,不知道皇上能不能陪?”
皇上握着顾贵妃的手,两人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流苏宫,宁安早就吩咐准备了酒菜,皇上和顾明珠回到了宫里,就已经摆好了,顾明珠也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贵妃模样,皇上并没有说什么,两人一杯一杯的喝着,顾明珠总是说着胡话,还指着皇上的鼻子骂道:“你啊你,就是个没良心的,清弟和你像兄弟,你就让清弟去打仗,难道大楚就没有将军?玉兰是你亲妹妹,不是别人,小月歌才八岁啊,你就忍心看着他们分开?”
“朕的天下唯一能信的也只有他。”皇上抱着已经醉了过去的顾贵妃,他有些自嘲,没错,自己最怕的是顾少清,最能信任的也只有他,天下之大,大梁来访,他唯一能信的,帮着他再次抱住江山的只有他。
那些年少往事,在皇上面前过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皇城之中好像也知道了这位君主的悲哀,期期艾艾的风,吹的特别的大,让人听着心惊。
次日。
顾将军楚淮王要出征,多少百姓在城门口送行,楚阳王凤淮南代表着朝廷前来送行,凤淮安瞧着凤淮南,并没有说话,倒是凤淮南对着顾少清道:“顾将军,放心,皇姑和郡主妹妹,淮南定会好好照顾的。”
“那敢情好了,我家小月歌调皮捣蛋的,也没个正行,别让她在皇上面前太乱来了。”顾少清笑笑,虽然不过是客气的回答,但是风淮南眼前却是一亮,遂又开始好好的恭维了一下自己的未来岳父,再看向凤淮安,心底有些纠结,他知道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兄弟的感情渐渐的少了,他想了想“二哥,好好保重身体。”
“知道了。”凤淮安始终是冷冷的,他如今已经不能那般像没事人一般瞧着凤淮南上演的兄弟情深。
顾少清回头看了眼,再看看凤淮安:“走吧,王爷。”
“好。”凤淮安和顾少清一扬鞭子,马蹄飞扬,凤淮南深深的叹了一口,骑着马儿回去了,百姓们这才跪下,朝着已经远去的身影磕了三个头。
明月楼里,顾月歌看着没有任何动静的城门口,看的发呆,言瑾之陪着发呆,突然楼下有了响动,顾月歌才回神。
知画就真的像画里的女子一般,一颦一笑都让人侧目,顾月歌看着笑着问言瑾之:“玲珑姐姐好看,还是知画好看?”
“自然是知画好看。”言瑾之就是胆子大,看着宋玲珑不在自然要夸夸海口:“月歌啊,你说,既然你问我知画好看不好看,那你做主让知画给哥哥我做小老婆好不好?”那富贵公子般的调戏,顾月歌只是笑笑的看向知画,知画还是稳稳的站着,没有一些的不好意思,倒是让言瑾之没了脸面:“好了,看也看了送也送了,你跟着回家吧。”
“好。”顾月歌乖乖的尾随在言瑾之的身后。
长宁公主早就在家门口守着了,看着言瑾之和顾月歌回来,连忙迎了上来:“你爹走了?可留下什么话?”
“娘,我们”言瑾之本想老老实实的回答的,自己根本就没机会和顾少清说上话,但是却被顾月歌打断了,那如银铃般的声音,带着那么熟悉的笑容:“娘,爹说,会照顾好自己,每月都给您写信,还说啊,要我不能再气你了,让你在家好好的,等着他回来,还说娘要给哥哥把婚事尽快办好了,他回来要抱着孙子过日子,和娘过着含饴弄孙的好日子呢,娘啊,你看爹,都只记得你。”
长宁公主的心一下子畅快了,看着顾月歌和言瑾之也突然很顺眼了:“你们两个快去洗洗脸,等会开饭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做了肉丸子,正好可以吃了。”顾月歌吃吃的笑笑,言瑾之看着顾月歌的一举一动,辛酸了一把,以前被宠着的小丫头,这般为大人着想了,顾月歌等长宁公主进了屋,回头看了一眼言瑾之:“言哥哥,你看着我干嘛啊,走啊,等会子你想被娘骂啊,还是高兴傻了要感谢我?让娘早点帮你娶玲珑姐姐过门了?”顾月歌也不理会他,边走边说:“我可是告诉你啊,你别高兴太早了,我可是无聊的很,想玲珑姐姐嫁来陪我玩了,你最好是告诉玲珑姐姐一定要给我准备好多的礼物,不然,我一定不改口的。不叫嫂子的。”
言瑾之突然抱起了顾月歌,就像小时候一般,顾月歌才发现,不至是自己长大了,言哥哥也长大了,是大人了,再也不是那个小少年了,她笑的更加开心了,言瑾之却是淡淡的道:“月歌,哥哥保护你。”
“哈哈哈,你快放我下来,我要告诉娘了。”
兄妹两个玩的乐呵呵的,连碧落都笑了,这些日子的担忧一扫而过,谁说不是呢,什么大师什么天命,都是浮云,这要活在当下才是最好的。